“卢思嗣”
李曦治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内外族史也写过此人,老人说罢这话,李曦治心中暗暗想着
“一些陈年的旧事何必要提呢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于羽威是什么意思”
于羽威稍稍一顿,把话语转了回来,笑道
“不过是闲谈那时我家还是上下一体,与宁家亲近,如今大不如前,两家断了联系,再无听说这事,听闻月湖峰落入宁家,便随口问上一问。”
他拱了拱手,慢慢退下去,自己寻了一处院落修行去了。
李曦治听着这话,若有所思,同样找了一间小院,安然坐下了,心道
“莫不是在教我宁家不可信两家之事,全系在叔公身上,多少分寸自家也有把握,他这般提醒一句,倒是抽间示好了。”
他这么一算,世事变迁,李通崖、李渊蛟身死之后,萧李两家情谊变淡,只要李家安分守己帮萧家看好西边,便也没什么来往,萧家又封山,近些年越发静默了。
随后与袁家先亲后疏,至于断绝,亲近宁、杨两家,李家的立场渐渐转到另一阵地去了,掐指一算,不过百年。
“世事如此亲疏远近,遂至分别,青穗峰之事如若不是我在处理,说不准还要同袁家翻脸。”
“情仇刹那,人情空落,如立于锥上。”
他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阴霾来,忖道
“宁家是迟家多年拥趸,几百年来恐怕多有于家、我家这般交情,如今竟然不见迟家又安能坐视迟家上下恨我李家,恐怕也与这事有干系。”
“元素身死,宁家越发低迷,如今又被拱得与我家有些争执到底不好看,如今还算好些,等到情况焦急了恐怕就要出些事情,”
天空中的星月已经慢慢升起,李曦治端坐在院中,窗沿落满灰尘,他两眼朗若星辰,一手按在石桌上,暗道
“不过系在叔公一人,宁和远是个善变面孔的,宁和靖又是迟家得力之人,利不睦而情不笃,安有长久时”
徐国,燕山关。
望月湖一路向北,到了徐国,越过大河,便是燕山关,此处已经距离镗金门很近,抬头望去,隐隐约约能在远方的山峰中看见金色。
当然,如今的镗金门把山门封得死死的,除了那座镗金山再无他物,李清虹驾着雷光从关上飞出去,只望见一片金色,滚滚的魔烟正从远方席卷而来。
燕山关对面就是大欲相和诸魔修,燕山关前又是一片广阔,防线很长,几个月来魔修蠢蠢欲动,是整座青池防备中交战最激烈的几处之一。
她在此地待了数月,来往试探的人手越来越多起来,空衡和李乌梢都被安置到了其他地方,并不曾跟在她身侧。
而李清虹身后的一众修士,唯有李明宫和陈睦峰是自家修士,倒是还有一老熟人,是费家修士费桐玉,身为家主也被派来了,静静地站在角落,其余人都是各家修士相混。
无他,只怕畏伤不前、见死不救,这几段防线上的大家族都是混着分开的,迫使每一段的守备修士尽力驰援。
李清虹仔细判断了北边的魔烟,比前几次试探都浩荡得多,再取出下发的玉环一看,通体都亮起红光,只有几处发白。
“入阵中位点,准备迎敌”
她轻声吩咐一声,从储物袋中摸出枪来,众修连忙入阵,李清虹只定睛一看,黑烟中冒出十余道身影来。
一众练气魔修自然不放在眼中,她只看着为首的一对夫妻,都是筑基级别的魔修,女子温婉可人,气息威势是筑基初期,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锦扇,男子略有些冷酷,手中提刀,修为还高一些,恐怕是筑基中期实力。
两人趋使魔众到了阵前,女子抖了抖身上的雪白锦袍,笑道
“前头的道友不知是青池哪一家的”
李清虹只冷冷地看着,不作言语,夫妻俩手下可不闲着,各种术法往阵上砸来,脚底下这才见到一个个黑衣身影冒出来,原来是胎息修为的魔修,老半天才跑到阵前。
阵中诸位人数虽然少些,却凭借着阵法掩护反击起来,一时间轰鸣之声大作,这筑基魔修夫妻见阵中没有反应,暗道
“莫不是正好筑基修士不在阵中”
当下各自驱使法器砸来,李清虹自然不能任由这夫妻攻打,驾风而起,自阵中飞出。
魔修女子见了她的模样,眼前一亮,手中的法器也收回去了,只呼道
“道友道友且慢”
李清虹只用法力驾风,不曾让两人看出虚实和仙基,随口道
“谁和你是道友”
男子冷冷地看着她,这温婉的魔修女子倒是笑着开口了
“左右都是魔门道友虽然道统不同,可紫府金丹道早些时候也是魔修一类怎么称呼不上道友了”
李清虹长枪斜指,雷霆暗暗在枪中汇聚,并不作答,这女子连忙道
“道友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何必大动干戈你只将阵中修士遣出来一半,我也任由道友杀了一半小魔,各自回报,便算是过了”
李清虹哪里信她,只笑道
“遣出来道友想得倒美”
温婉女子并不惊讶,与夫君对视一眼,只好道
“道友好不留情面何必打打杀杀呢”
李清虹展颜一笑,答道
“阵中都是我的亲友,不能这样换给道友,不如我给出一灵物,用来交换道友手中的魔头。”
“哦”
温婉女子与那夫君对视一眼,暗道
“纵使不能骗她来削弱阵法,看一看宝物也无妨”
于是笑道
“好极道友且取出试试在下刘俏,这是夫君赫连长光不知道友姓名”
李清虹哪里肯告诉她,就算是这魔修自报家门也不肯信,只摸出一点白色光彩,轻声道
“道友且看”
这光点在空中打了个转,霎时向两人面上撞去,刘俏微微变色,身旁赫连长光却似乎早有防备,袖中掀起一片黑云,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那白光却在空中悬停了,一动不动,明暗不定,李清虹皱眉道
“两位什么意思”
刘俏微微一愣,手腕动了动,正要开口解释,赫连长光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色冷峻,与妻子急忙向后退去,只道
“你骗得了她,骗不过我。”
他话音还未落下,空中白光顿时闪动,不到眨眼的时间内迅速膨胀扩大,爆裂浓缩的雷光喷涌而出,迅速从白色化为紫白色,又散落成满天的雷雨落下,在天空中亮起一道色彩。
“轰隆”
就连脚底下的一众魔修都气息一窒,漫天的雷雨落下,不得不祭出法器抵挡,阵中的诸位修士连忙抓住机会,劈头盖脸地砸下法术。
脚底下一时间士气大振,李清虹同样趁机抽枪而出,幻化出道雷影,作鸟雀之形,纷然往雷光中飞去。
轰鸣之声又作,赫连长光一身黑气升腾,冷着脸从雷光中跳出,灰头土脸的模样,手中的长刀将雷光抵挡住,冷喝道
“雷修”
刘俏更凄惨些,不但身上的衣裙一片焦黑,嘴角更是血迹斑斑,手中的锦扇鼓动出风来,卷起一阵黑风,闷声道
“该死贱人待我一会杀你破阵,要将你一众亲友通通练为血食”
李清虹听了这话,杏眼微睁,一言不发,只默默记在心里,魔修两人虽然一见面就受了不轻的伤,却并未后退,而是同时向她攻来,黑烟滚滚,刘俏心道
“如此威力,想必是什么符箓之法这女子却不懂得相拼力竭之时再用出出奇制胜白白先浪费了,真是幸好。”
赫连长光却谨慎得多,暗暗用法力传音道
“俏儿,这人莫不是什么紫府嫡系还是雷修还是小心些”
刘俏不以为然,答道
“哪里有羽衣都没有的紫府嫡系更何况海内哪有什么雷修大族虽然战力强些,身上定然有好东西。”
两人谈话之间,齐心向李清虹攻去,李清虹长枪紫影浮动,将黑烟打得飞散,各自接了几招,心中有数
“这赫连长光实力很强,刘俏却虚浮无力,不是一个级别的赫连长光已经可以抵得上世家嫡系,刘俏却像个筑基散修。”
她雷枪舞动,游刃有余,将两人的攻击死死防住,时不时冷不丁戳出一枪,打得刘俏险象环生,惊出一身冷汗。
赫连长光看得皱眉,手中提出一枚白骨人头,轻轻一掷,顿时冒着灰红两色的滚滚浓烟飞起,黑洞洞的眼眶之中射出光彩,将夫妻两人笼罩住。
丢出这一样法器,他犹嫌不足,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红色玛瑙,悬浮在身侧,放出一道道红光,刺向李清虹的双眼。
“真是好底蕴。”
李清虹微微眯眼,她家也是有瞳术的,虽然中规中矩,不甚高明,也能抵挡住这红光,不至于影响太多,却再也不能抽枪干扰,心中暗暗算起来。
这女修手中的锦扇,身上法衣,品质都是筑基级别,虽然算不上多优异,还可堪入眼,却也不是她这实力能弄到的,想必都是道侣馈赠。
而这赫连长光一连从储物袋中拿出两样筑基法器,虽然都算中规中矩,身份已经昭然,多半是什么魔修嫡系。
魔修的法器炼制更加方便,相较仙修会多些,只是往往品质不如,可这两样筑基法器依旧对战局有了很大的帮助,一道限制李清虹,一道护佑己身,渐渐有压制李清虹的趋势。
赫连长光夫妇与她斗了几十回,男子不见她掏出法器和符箓,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只当是自己想多了,神色渐渐凶狠起来。
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道血色光彩来,冷声道
“道友请我吃了一道雷,我也回敬道友”
他屈指弹出,这道血色光彩在空中扑棱两下,舒展了形体,朦朦胧胧地笼罩下来,落下一片血尘。
李清虹护身的雷光上顿时布满了这血色光彩,身形一下沉重起来,长枪舞动也略显迟钝,她不得不后退一步,转攻为守。
“轰隆”
云层中响起一道闷雷之声,李清虹双眼亮起紫光,体内的仙基玄雷泊催动到了极致,一道爆裂的雷光甩出,炸的夫妻俩后退一步。
旋即她面色微红,枪枪甩出一道道紫色雷光,硬是顶着这血色光彩舞起枪来,威势比刚才还要凶猛几分。
赫连长光抵挡几刀,冷哼一声,原本在空中不断放出红光的玛瑙也落下来,钻进他的胸口,霎时间喷涌出黑光,刺眼夺目。
他持刀与李清虹斗起来,两人在空中打的轰鸣阵阵,刘俏一时间竟然插手不得,只能拉开距离,鼓动锦扇,吹出几道黑烟骚扰李清虹。
“好”
赫连长光刀道造诣属实一般,可法力雄厚,功法品质很高,刀法本身也不错,一时间与李清虹斗得旗鼓相当,又过了几十回合,乘着黑烟袭来,心狠毒辣地劈过去。
谁知李清虹打了一阵,雷池翻涌不息,渐渐有了状态,一枪比一枪要狠辣强横,不但将他这回劈狠狠抽断,倒转长枪,斜刺过去。
赫连长光足足多花了两层法力才抵挡住她这攻击,很快感觉到不对劲了,眼前这女子的枪法越打越狠,越打越凶,除了雷光的破魔之威,还将他的血气法术打得稀烂,起不到一点帮助。
“莫不是服了药”
他暗暗咬牙,虽然不曾看见这女子何时服药,可魔修常常有将丹药藏在皮肉里,紧急时刻不用服用便可炼化的手段,也不觉得奇怪,默默抵御着。
李清虹优势渐渐明显,甩出两道暴烈的雷光,一旁的刘俏连忙驾驭黑烟来挡,谁知李清虹长枪霎时倒转掉回,带着爆裂的紫色雷电,直勾勾往她面上戳去。
“啊”
她心中大骇,连连退却,是雷光却积蓄已久,将她的护身黑烟都吹得烟消云散,扑面而来的雷光刺得双眼生疼,只来得及摸出一张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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