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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袁甫尧
    蒋合乾叹息着,看了看李曦明,李曦明倒是突然升起疑惑来,问道

    “晚辈有一惑不解,当年的费望白”

    “望白”

    蒋合乾迈步坐在侧旁首位上,就这样接过茶杯,轻声道

    “自然是被仙宗杀了。”

    “不知是哪个仙宗”

    李曦明顿了顿,有些疑惑,蒋合乾开口便骂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仙宗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修越,真要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该杀还要杀”

    “望白修行的是修越宗的上元真人同参,修越有一道丹法,可以将他炼化滋养上元,青池迟早是要他死的”

    蒋合乾觑了李曦明一眼,还不等他开口,很是随意地道

    “倒是你李氏,既然有明阳道统,李通崖怎地好好地去修了坎水”

    李曦明只道

    “当时家道中落,修行不得,只好修了坎水。”

    蒋合乾顿了顿,他此言不过是起个头,听他扯了空话,也懒得与他纠缠,只继续道

    “贵族既然杀了郁慕仙,可曾有从他身上得到那一枚筑基法器玉烟山毕竟当年是我家传承之物,倘若在贵族手中,我愿换取之。”

    李曦明摇头,答道,

    “前辈误会了,此人身死洞天,却并未带着这法器出来,多半还在元乌峰。”

    蒋合乾摸了摸胡须,眼看着法器没了着落,只好道

    “郁家四散,贵族可有后续安排”

    李曦明不至于与他说太多,只答道

    “区区小事,劳烦前辈挂心了家中长辈自有安排。”

    蒋合乾笑了一声,开口道

    “我只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提醒一句,你等可要小心着,我家覆灭之事尚在眼前,此处再出一个蒋家,若是不能取得青池、金羽的信任,迟早是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他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更像是在消遣,李曦明不知怎么答他,拱手作揖,蒋合乾停顿了一下,轻声道

    “是青池信任,而非元素信任,元素还有多少寿元哪能保住什么”

    他甩了甩衣袖,丢出这话,似乎没了谈兴,只低眉道

    “冤冤相报,郁家之仇,我已经还了个干净,余生便云游四海,不会再回湖上了,蒋家已成云烟,就此罢了。”

    于是迈步出了院子,像是想起什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物来。

    此物圆滚滚,黑发披散,竟是一颗头颅,两只眼睛已经成了灰白色,皮肤紧绷,微微张着口,显出黑洞洞的色彩。

    “郁慕高的头颅在此。”

    他丢下这物,自顾自驾风离去。

    李曦明摄起此物,默默撇了一眼,这郁慕高当年也是与李渊蛟等人暗暗交锋过的,却得了个这样的下场,吩咐道

    “取了这物,给诸族老和安鹧言看一遍,稍解心中忿怨,再送往伯父坟上,昭示先祖。”

    李乌梢应声退下,捏着那脑袋下去,李曦明则拎了衣袍回去,复又闭关修炼。

    郁慕高的脑袋则在众人手中递了一圈,哭的哭,笑的笑,大部分老人心头不过憋着口气,只安鹧言最激动,淌着热泪。

    最后看了一圈,李玄宣匆匆赶下来,取着那脑袋上山。

    李渊修的死是李玄宣平生数一数二的痛苦事,他受的折磨很多,可这恨并没有随着折磨而消减,反而在心里越酿越深。

    就像他那被魔火撩过的左眼,平日里并不生疼,只到了眯眼的时候火辣辣地烫起,始终提醒着他伤势犹在。

    李月湘陪着老人上山,看他自顾自地与墓碑聊起来,那颗脑袋陈放在台上,静静立着。

    李月湘陪了半日,直到有人上山寻她,仔细一瞧,正是李乌梢。

    李乌梢单膝跪地,低声道

    “小姐,袁家人来了。”

    李月湘只好退出墓地,一路下山,驾风飞至黎泾镇的中殿之中,殿外立着一片扈从,还未入内,已经听见李承辽的声音

    “前辈客气了这是何必。”

    她迈步进去,便见两个侍从在后,前头站着两人。

    一人白发梳得整整齐齐,身材高大,乃是筑基前期修为,看上去已经有百八十岁了,满面笑容。

    这人正开口,正色道

    “休说此言,就连我这一身筑基修为都是托了渊蛟贤侄的福气都不说那一枚遂元丹,就连这突破的念头都是因他而起”

    李月湘这头入内,顿时打断了几人的话语,李承辽连忙上前,笑道

    “姑姑来了这是袁家护远前辈与甫尧公子。”

    刚才说话之人正是袁护远,他以百岁高龄突破筑基,虽然说凭借着那一枚遂元丹,却也算得上是走了大运了,老头如今年轻了几十岁,一副得道高修的模样。

    至于他身后那少年,相貌出众,身材很高,面上表情还算镇定,披着一身锦衣,倒有几分贵气。

    毕竟袁成盾的相貌本就不差,袁甫尧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放在修仙者之中也是一等一的,李月湘稍稍看了眼,瞥见对方眼中的惊艳。

    大殿之中还放着几箱灵物,看来是袁护远专程走了一趟,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

    李月湘这才应声,袁护远顿时大喜,很是热切地迎上来,低声道

    “我与伱父亲也算有交情可惜苦了你”

    李月湘已经听惯,只撇开话题,去看那袁甫尧,袁护远顿时介绍起来,说了些好听话,门外复又来了一人。

    这人满头白发,匆匆地就赶来了,正是李玄宣,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

    “实在对不住前辈,几个家中筑基都在闭关,清虹又去了东海,只能我这个练气来迎了。”

    袁护远听了这话,顿时摆手,答道

    “无妨无妨以道友的地位出迎,已经是了不得了,你我两家的关系,客气什么。”

    几人面上都热切,你好我好地聊起来,只留下李月湘与袁甫尧在原地尴尬着,李曦峸稍稍看得明白,笑道

    “湘妹,你带着公子看一看湖景。”

    两人一同下去,袁护远这才收敛起面上的笑容,正色道

    “我家之事,两位可还晓得”

    李玄宣顿了顿,答道

    “晓得一些。”

    袁护远斟酌了一阵,声音低沉地道

    “如今若是成盾两人都回不来,恐怕再难料准甫尧是成盾唯一的亲子,只拜托贵族照料”

    “这是成盾前辈早些时候说好的”

    袁护远神色越来越为难,老脸哆嗦了一下,只道

    “此次前来,舍了这张老脸,问问贵族能不能出一筑基相助”

    李玄宣顿时愣了,一时间没有出言。

    经过李曦治的提醒,他早明白袁家如今已经乱作一团,更不知道成了青池的哪一步棋,已经不想碰了。

    只是两家毕竟有情面在,庇护袁成盾的后裔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时刻也是可以让出去的子,自然没什么问题,真要插手进去,事情就大有不同

    李玄宣本就是个保守性子,只想好好护着自家的麒麟儿几年过去,满满的为难已经写在脸上了,袁护远见了他的模样,更加低声道

    “我明白渊蛟之事,贵族也正逢多事之秋可我家”

    袁护远哪里不知道自家状况呢只是老人总想挽救弥补,不敢放弃,实在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只能求到李家头上。

    李玄宣暗暗叹息,只好提了一句

    “前辈这雨下的太久了”

    这话一出,袁护远像触雷一样退开一步,明白李家已经晓得袁家如今因为老祖袁立成身死、靠山步梓消失,已经成为青池借之影响修越的棋子,其中之事风险太大,不会插手,苦笑道

    “好好只拜托诸位照顾好甫尧。”

    李玄宣安慰道

    “贵族底蕴深厚,总会过去的。”

    袁护远默然,身处风暴中心,说不得什么,拱手离去。

    李月湘这头退下,袁甫尧迈开步子与她出了殿,叹道

    “见他们虚与委蛇,好没意思”

    李月湘低头,眼睛微眨,答道

    “两家交好多年,自然要好好聊聊。”

    袁甫尧连忙点头,作附和状。

    其实袁甫尧一路前来,心情并不算好,他对联姻很是反感,但袁护远一言九鼎,他说不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来。

    路上计较着,毕竟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只要找些茬子,说个性格不合,推脱还是容易事。

    可眼下见了李月湘,惊为天人,满脑子的不满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直盯着她看,连连点头,浑然忘了方才的想法,只暗赞道

    好模样好模样族中也少有这样的。

    李月湘似乎并未察觉,一路与他驾风到了湖上,浅浅聊了些有的没的,袁甫尧突然看见那湖上的大坝,有些疑虑,问道

    “这是作甚,养殖灵鱼”

    李月湘柔声答道

    “以阻隔湖水,保境安民。”

    袁甫尧连连叹气,道

    “我族中差贵族远矣,如今大雨连绵,我在原上治事,与家中说了好几次,总是嫌空耗人力,不肯派遣修士下来”

    原来袁甫尧受了袁成盾的安排,一直都在蕈林原上管理城镇百姓,此刻打开话匣子,一条条一件件,治理民生,管束百姓,倒是说得颇有深度。

    此言一出,李月湘心中点头,面上还是笑吟吟

    “这雨水修士自然不惧,湖边的百姓却要遭殃。”

    袁甫尧恍然,他面上同样没什么变化,心中只忖道

    早听说李氏是善养人丁的,果不其然。

    李月湘不想与他多聊这些,只问了些消息,便见袁甫尧夸夸谈起来,说了些天南地北的没着落事,李月湘随便听着,他突然问道

    “我父亲亲自来了贵族,不知可留下什么口信或是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李月湘眼睛微眯,心道

    “看来袁成盾一口气去了东海并未给袁家留什么消息”

    李月湘并没有占据那些聘礼的念头,只柔声答了

    “是留了聘礼,就在中殿之中,公子可问一问护远前辈。”

    李月湘不曾想她这一段话言罢,原本垂眉顺眼的袁甫尧胸膛挺了起来,下巴也微微抬起,显得自信许多,“嗯”了一声。

    两人聊了一阵,袁护远已经驾风出来,带着一众扈从,朝着袁甫尧道

    “你且在此处修行,凡事多请教月湘。”

    袁甫尧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只能愣愣地点着头,袁护远对着李月湘示好一笑,驾风离去。

    袁甫尧的洞府是早准备好的,李月湘带着他和几个随从过去,很快便告辞离开,袁甫尧让几个随从检查了洞府,这才端坐下来饮茶。

    左边一心腹问道

    “公子,这李家小姐如何”

    袁甫尧愣了愣,赞道

    “当真是佳人,只是心思多。”

    这心腹低声问道

    “心思多”

    袁甫尧点头,有些为难道

    “有听闻她有一哥哥在宗内修行,已经是筑基修为,若是娶之为妻,只怕我脉唯有听从李家命令的份了”

    心腹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应他,不敢说坏话,倘若这李家女真成了主母,问起罪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突然见袁甫尧低声道

    “你去打听一番,我爹到底给李家准备了多少东西还有没有取回手中的可能”

    心腹连忙下去,袁甫尧则端坐,暗暗忖着

    “只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取回来,不至于迟迟寄人篱下落到李家手里。”

    李月湘这头下去,李玄宣很快找上来,似乎刚刚才听完了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要给孙女把关,见李月湘迈步进来,连忙道

    “如何”

    李月湘摆手,见大父好像没什么异样,这才道

    “这袁甫尧对百姓颇为了解,除此之外夸夸其谈,有些小聪明,性格是有些庸碌贪婪,只是行事还算正道,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还要细细查看。”

    “啊”

    李玄宣顿时愣了,答道

    “怎地这个模样你可看得准了”

    李月湘只凭着自己判断,被大父这么一说,倒也有点拿不准,开口道

    “我在山上并未见太多人,兴许看的不准,只可惜兄长闭关”

    李玄宣摆手道

    “这倒方便,我让承辽几人都去试试他不须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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