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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触碰
    半年空白的朋友圈就像是一汪湖面,突然被掷进去了一颗鹅卵石。

    路过的,在旁观望的人,都能瞧见这一幕,感受着它激荡起的那阵涟漪,似是而非,又弥足轻重。

    像一根羽毛,轻微搔着人心尖发痒。

    外头天色将暗,前厅的宾客逐渐散去,热闹的只余下年轻还不知疲惫的他们。

    周逾将碟片投影在巨大幕布上,未开灯的房间光影五光十色,光华流转。

    夏思树窝在那张沙发上,胳膊环着膝,脚后跟搭在沙发边沿,有点漫无目的地看着那部影片。

    之后觉得口渴,她把那瓶邹风之前开的那瓶粉色的酒,一杯杯倒出来,连着喝得一干二净。

    “真挺像果汁。”她笑了笑,把空酒瓶拿起来,冲江诗晃了晃。

    江诗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抬手碰了碰她微红的脖颈,烫烫的“你别喝醉了。”

    “没事。”夏思树回。

    她撂下那个空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凉茶,才继续抬眼看向幕布。

    夜幕降临,房间里的部分人已经走了。

    邱渡直到最后人都快散光了才过来,逃难似的,身上穿着外国语的校服。

    “干吗呢你。”周逾笑他“这一身,跟从良了似的。”

    “我去你的。”邱渡把手里的包直接砸他身上,笑着走过去,两人扑在沙发上一来一回的掐起来。

    “有点困。”江诗跟夏思树差不多的姿势,环着膝盖打了个哈欠,转过头问夏思树“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她半小时前刚给家里发过消息,得八点半过来接她,连带着周逾一道顺路接回去,这会还不到八点,她有点坐不住,困得慌。

    “嗯。”夏思树也有些头昏脑涨,有点疲乏地伸了个懒腰,点头“走吧。”

    两人从沙发上起身。

    绕过撒着包装纸、酒瓶盖一地狼藉的地面,往庭院的方向过去。

    夜色浓郁,白天停在老银杏下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开走了,路灯下降着微潮的露水。

    “这儿真够大的,老太太散步都用不着去公园了。”江诗站到造景池塘边,捋下手腕上的皮筋,把后脑勺的卷发挽了个低盘发。

    九月的夜晚已经有些舒适的凉意,直到发丝全部被捋上去,这才觉得浑身舒服清爽许多。

    夏思树站在她身边,戴着那顶鸭舌帽,还是白天的那副装扮。

    她右手旁的假山上放着装鱼食的盘子,平时邹鸢在公馆的时候喜欢在这块打发时间,夏思树看了眼,把它端过来,捏了些撒到面前的小池塘里。

    “池子不大,鱼还挺肥。”江诗也从盘子里抓了把鱼食,蹲下来,往游到岸边的几条观赏鱼四周投喂。

    白天一直有人过来定点喂食,两人没敢喂太多,担心把鱼撑死,于是把手里的那一小把撒完就撂下了盘子。

    这儿距离洋楼有点距离,江诗往后,倚在一块造景石上,无

    所事事地拿了根烟出来抽。

    夏思树手插着兜,看着她的动作,江诗脚尖点着地,裙子长度偏短,露着两条白皙的腿。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烟,江诗看她“干吗,不会烟你也想试试吧”

    大概也是喝多了,夏思树收回视线,扯了下唇,右手顺手从她半露在外面的陶瓷盒里抽出一根“我会啊。”

    她摘下帽子,借了火,发丝垂在夜风中轻荡,直到吐了口淡烟,才继续道“只是不抽。”

    “靠,绝了。”一系列的动作都被江诗收在眼底,她忍不住弯着腰乐,把夏思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玩这套是吧,反差”

    江诗“要这么搞,那马上我都想泡你了。”

    夏思树笑得花枝乱颤,脸颊微醺的薄红“泡咯。”

    两人边聊着天边看脚底下的睡莲和观赏鱼,几分钟后,夏思树的那根烟的解决完,两人扔了烟头毁尸灭迹,才一块往回走。

    夜间有些降温,江诗搓着有些凉意的手臂,抬着眼往四处望了一圈“我有些想上卫生间。”

    “嗯”夏思树手插着兜,随着她视线看过去,自然地开口道“这儿没,等下走到庭院连廊,那边侧面才”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

    夏思树脚步缓缓停了停。

    衣物摩擦的气流浮动,江诗垂着眼,脚步也随着她停了停。

    昏黄的路灯照着两人。

    夏思树低下眼,看着脚底的两人黑色倒影,又想起江诗傍晚在二楼的举动,几秒后缓缓呼出了口气。

    然而没等她想到说什么,江诗像是没在意她说的内容,没在意她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只语气平常地问了句“庭院连廊”

    夏思树目光看了她几秒,见她还是面上不知道的一副样子,只好点头,随后“嗯”了声。

    “那走吧。”江诗恍若未觉地揽过她肩膀,往回去的方向走“刚才啤酒好像喝多了,肚子疼。”

    夏思树“好。”

    两人各怀心思的往连廊方向过去,江诗进了卫生间,夏思树留在外面等她。

    这条连廊就靠着那座秋千,夏思树双手插兜地,就倚在转角的石柱上,站在第一次来公馆,邹鸢靠这儿打电话的位置。

    坦白地说,跟邹风是重组家庭的事情,夏思树不想被江诗知道。

    因为第一次在礼堂见到邹风的那天,江诗就用旁观者的身份给她说了这段关系。小三、婚内出轨、家庭破裂,连着邹风也受到些波及影响。

    即便中间的传言再怎么添油加醋,也总有那么些部分是真的。

    夏思树试着在这段传言关系中,找出那么些好的部分,把它冠上这部分是“真”的假设,但她找不到,找不到一点听上去是好的部分。

    江诗问她是不是挺膈应的。

    当然膈应。

    可她就是那个妹妹。

    前方“咔嚓”一声,直到门被

    拉开,江诗从卫生间内出来,拽了张纸巾,擦着手上的水滴。

    夜深露重,凉意丝丝缕缕紧贴着皮肤。

    夏思树被开门声扰乱,思绪渐渐回笼,目光从脚尖抬起,落在江诗身上。

    “不走吗”

    江诗站在那,朝她笑笑,把手中的纸团扔进一旁垃圾篓。

    几秒后,夏思树抿了下唇,指甲掐着手心,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知道”

    “傍晚的时候,你拦着周逾,不让他看见那个名字。”

    “”

    “知道什么”江诗声音轻。

    夏思树睫毛动了下“我和邹风。”

    “”

    沉默了几秒。

    夜风拂着四处的植物窸窣作响,江诗吐出一口气,这才“嗯”了声“知道。上次棒球赛,佟茜朗在器材室问你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说反正没血缘关系。”

    江诗垂眼笑了下,无所谓道“虽然话模棱两可,也没什么事实,但正常的关系也用不着提及血缘关系。”

    夏思树“嗯”了声,语气稀松平常“就这个”

    “也有其他的。”江诗低眼,鞋尖踢了踢地面的一片落叶“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有些奇怪的地方多少都能感觉到。但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也不问。只是今天,跟周逾在二楼房间看见了那本习题册,觉得眼熟,咱俩天天坐一起,就算是习题册都长一样也能分辨得出来,你转学转的突然,邹风的继妹又恰好也读高中,所以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下来了。”

    夏思树点头“那你是怎么想的”

    她抿唇,微叹了下气,问“膈应吗”

    江诗愣了愣。

    话一出,也朦胧地想起曾经有过的一段对话。

    “平白无故多出个弟弟妹妹,你说膈不膈应”

    这一瞬间江诗也懂了夏思树从不跟她提的原因,于是只笑笑,故意道“膈应什么,本来就是传来传去的谁知道真假,何况你又没做错什么,咱俩才是朋友,即便是有一天你和邹风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闹到决裂,我也是站你这边。”

    “真的”夏思树低下眼睫地笑了声,肩身有些放松下来。

    “真的啊。”江诗点头,望了眼天,也没去深究追问她和邹风那层暧昧关系。

    只随口岔开了话题“有一说一,你这继哥家是真他妈富得流油,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夏思树“嗯,是挺富。”

    几句过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会沉默。

    过了会儿,夏思树仰起脸,微微漾出点笑“要不要去我房间玩一会”

    江诗眨了下眼,扬眉“之前邹风住的那个”

    夏思树笑了声“嗯。”

    江诗点头“那必须去见识一下。”

    就这样两人往回走,几分钟后,等到一块回到侧厅时,房间内就只剩五六个人了,出去半小时,走的走散的散。

    几个

    男生正坐在沙发那,邹风坐在居中位置,黑色卫衣,短发利落干净,手旁放置着她的那只银色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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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夏思树漫无目的地嚼着口香糖,用来清除口腔中的烟草味,边嚼,边和沙发正居中那个位置上的人对视了几秒才收回。

    “你俩晃悠回来了”周逾看她俩。

    “嗯。”江诗点头“怎么了”

    “没,叔叔待会几点过来啊,我掐个点,看还能不能再下一盘。”

    江诗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我爸刚还堵在二桥上呢,在查车,够你再下两盘的。”

    “哦。”周逾点头,动手将面前的棋子洗好分类“那行,到时候记得提前喊我声。”

    “知道了。”

    随后便见江诗和夏思树转身,两人一声招呼不打的,跟进了自家一样地往二楼走。

    周逾叹了声气“这俩干吗呢,二楼不就卧室有什么地方给这俩待。”

    邹风从棋盘上抬起眼,看了往楼梯口走的两人背影一眼。

    随即几秒后他勾了唇,大概也明白出点是什么状况了。

    “不管她俩了,咱们刚说到哪了,邱渡是要去澳洲对吧”周逾将分好的棋子划到自己面前,又顺道给邹风拨过去,喝了口水“墨尔本大学”

    邱渡“嗯,差不多就这个,其他的几所也考虑了,等过段时间,先过去那边逛一逛玩一圈。”

    “准备什么时候去”周逾抬眼问。

    “国庆或者暑假吧。”邱渡回。

    “噢,那你到时候约我一把,我还没去过那边。”周逾把棋子撂在正中央,这局换他先走。

    走完,嘻嘻笑道“看那会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跟你一块过去玩玩。”

    “行,反正就我自己,我爸妈不去。”邱渡点了头,又看邹风“阿风去吗记得他好像也没过去过。”

    邹风正想着下步棋,闻声抬了下眼。

    还没说话,周逾率先开口道“他去过啊。”

    邱渡转过头“是吗”

    周逾“昂,就高一暑假那会。”

    见邹风反应平淡,一言不发地坐那儿,周逾看他“你不记得了”

    他把棋子撂回,两秒后看了邹风一眼,记性不错地提醒“就那会子高一,我们暑假去美国夏令营的那次。回来的时候你临时改签,去了趟澳洲,回西港时只有我和江诗,你晚了一天多才到,这么折腾的一趟你都不记得了”

    “没。”邹风手里还捏着那个木头刻的棋子,“嗯”了声,嗓音有点淡,左手无聊地撑着头,回“记得。”

    “是吗”邱渡看他一眼,抬手往后抓了抓短发“你一个人去澳洲干什么”

    周逾笑,随口就编“是不是去踩点,然后提前感受感受大学再考虑报哪边”

    “没。”邹风终于开口,还是微弯腰敞着腿的姿势,垂着眼,眼底被头顶灯投下一小片睫毛的阴影。

    直到几秒后,吃了两颗棋盘上的棋子,他才微微点了下头,带着点笑意地努了努嘴“就去找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