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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029
    池漪走后,谢韶筠跟教练交流夜潜心得。

    不多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谢韶筠扭头,去看。

    很远地距离,余华与谢藏星前后脚走过来,谢韶筠往两人身后看了一眼,夜色里没有池漪。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有一刹那产生了一种十分不应当的担忧情绪。

    斯里兰卡夜晚不太平,单独行走在港湾的女性,没有随行同伴会遇到危险。

    谢藏星走近了,告诉谢韶筠担心她会遇到危险,谢韶筠不由瞪了对方一眼“闲的,真遇到危险,你们所有人都要靠我来保护。”

    这一点上,谢韶筠并没有自夸的意思,车祸醒来后,由于肢体不灵活,复健刚结束,能正常下地行走后,谢韶筠去主动学习柔道,并考了段位。

    去年,冯钱钱给谢韶筠卧室另置放一只打拳击用的沙袋,谢藏星属实难以理解她妹这种大美人抱着沙袋,累到瘫痪喘息时的各种勾人兴趣爱好。

    谢韶筠心情不好,只用小狗眼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谢藏星受不了了,只好告诉她,是池漪叫她过来的。

    谢韶筠掀了掀眼皮,冷不丁问“我不是叫你去看住她”

    颇有责怪的意思,这叫谢藏星忍不住多看了谢韶筠一眼。

    谢韶筠吊着眼皮说“你不担心池漪今晚轻生”

    “快别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应当不会产生轻生想法。”

    谢藏星语气十分笃定,因为下午她给池漪做了一套完整心里催眠。

    谢韶筠看着她,沉默许久,没有再开口多问什么了。

    谢医生在专业领域里有她权威的业绩,从业十多年,从来没有误诊过任何一位心理疾病患者。

    谢韶筠思索片刻,垂下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们去潜店换衣服,兑押金。

    余华跟潜店老板兑换代金券,谢韶筠好好衣服,与谢藏星在门口等。

    面前递过来一只包装精致系有蕾丝蝴蝶边的白丝绒礼盒。

    里面应当是一块瑞士女表。

    谢藏星提着递给谢韶筠。

    谢韶筠没有接,挑着眉看谢藏星。

    谢藏星无奈说:“池漪给的。”

    “怎么拿来。怎么还回去。”

    “我让她自己拿给你,她放下就走了,说是最近几天诸多冒犯,给你赔罪,以后不会那样了。”谢藏星话锋一转,问谢韶筠“她怎么你了。”

    谢韶筠斜她一眼,纠正谢藏星“你应该问,我怎么她了。”

    言毕,谢藏星不疑有它松口气,她好像很忌讳谢韶筠跟池漪扯上关系。

    似乎要开口提醒,谢韶筠碰了碰谢藏星胳膊说“注意场合,余华过来了,不要乱开玩笑。”

    谢藏星“”

    “余华大学暗恋对象是池漪,她想追她。”尽管很自然在提这件事,谢韶筠发现说这句话

    的时候,她感到喉咙有些干涩。

    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洒脱,大概谢韶筠本来也不是个十分洒脱的人了。

    自从知道余华喜欢池漪,并准备追求后,谢韶筠今晚生出很多可悲的情绪,比如不爽快,生气、还有一点憋屈。

    可是在这种情绪之上,谢韶筠更希望自己无畏一些。

    正如她可以不间断换爱好一般,她不是长情的人。所以不应当对池漪心软,无论过去好的坏的,谢韶筠都不应当回头看。

    所以她没有继续再提这件事,等待余华走到门口,伸手弹了弹波西米亚裙摆沾着的灰尘,若无其事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车在路口,她们走路过去的这一段路程里,谢韶筠小声告诉谢藏星,把礼物退回去。

    谢藏星说“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退回的道理,你叫池漪面子往哪里搁。”

    dquo”

    谢韶筠说“八、九万名表,没有道理送给我。你跟她说,我们关系没好到那份上。”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八、九万的东西”包装没有打开。

    谢韶筠低眼看了看,脚步微顿,一时哑然。

    这话没法回,谢韶筠不太会装陌生,装糊涂,装失忆。

    因为她已经恢复记忆了,过去那些年池漪给谢韶筠带来的所有,无论好的坏的记忆,都没办法完全抹掉。

    她跟池漪在一起,惨杂着系统、家庭、任务者与攻略者种种因素的苦涩。

    但池漪给谢韶筠带来也不仅仅是酸,还有等同的甜,无可否认它们并行存在。

    因此在谢韶筠记忆里理所应当会占据到一定比重的位置。

    以至于池漪送的礼物,谢韶筠不用看,便能在脑海里产生闭环的记忆。

    她甚至知道,这份礼物不是池漪挑选的。

    通常商务往来,人际交往池漪会遇到很多需要送礼物的场合。

    这种定制礼盒包装的手表礼品是秘书帮忙挑选定制,王秘品味不错,会照顾到每一位客户年龄、喜好,搭配名表颜色款式。

    无论是送商务合作伙伴、堂姐堂妹、还是亲戚朋友诸如此类不重要的人,池漪送出的礼物都是一块没有新意的瑞士表。

    除谢韶筠是例外。

    不过如今她同样被归类于这群不重要人行列。

    谢韶筠想挺好的,这样她才能刻薄的一条路走下去不回头。

    离开斯里兰卡当天,谢韶筠已经没有多少抵触情绪了。

    她在斯里兰卡朋友不多,唯一跟谢韶筠有不错交情的是那条海豚,但也正如冯钱钱所说,一只海豚会同时拥有三名饲养员。

    谢韶筠去动物园与蓝天做最后告别后,顺带为一起工作的伙伴带去炸鸡与奶茶。

    她走时,ji想拥抱一下,被谢韶筠拒绝了,但是她用斯里兰卡当地的语言告诉ji,她很喜欢他们,出于某种原因,拥抱会令她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ji表示理

    解,他把谢韶筠送出园区门口,脸上写了强烈的不舍。

    车里,冯钱钱笑着说“女儿,你这种性格的人,有跟人翻过脸吗”

    谢韶筠长腿一撑“有啊,数不清。”

    冯钱钱表示不信。

    谢韶筠挨在冯钱钱肩膀上,轻轻叫了一声妈“我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我,你不要对我要求那么高。”

    冯钱钱侧过身,叫谢韶筠的小名。

    “好运。”冯钱钱说“妈妈叫你跟我回家,你是不是不开心”

    谢韶筠与她妈眼睛对视上,又挪开了,含含糊糊说“还好。”

    “我一直等你亲口说,“你不开心”,但你始终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担心妈妈会失望,会责怪你,对不对”

    前头司机看了眼母女两人,冯钱钱没有止住话头,她语气很温和,注视着谢韶筠的目光有谢韶筠看不懂的心疼。

    谢韶筠装样道“妈,怎么这样说,都听不懂了。”

    冯钱钱没有给她插科打诨的机会。

    声音放的很轻地说“你醒来第一年新年,爸爸给你压岁钱,你说谢谢。”

    “你没有再过生日,老大去年送你一枚骷髅项链,你把项链放到了梳妆台桌肚最里面那一层。”

    “半年前,你说想看海,没有人反对,你去了,我感觉你好像没想过回来。”

    冯钱钱摸了摸谢韶筠向下弯着的小狗眼,轻声问“妹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韶筠脸上的表情没有能维持下去,她眼睛里有很酸很涨的东西,于是她把脸埋到了冯钱钱的怀里。很用力汲取冯钱钱身上的味道。

    冯钱钱没有一定要谢韶筠告诉她原因,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谢韶筠的后背,哄小孩子一样对她说“不说也没关系,你有爸爸妈妈姐姐,我们没有人不喜欢你。”

    “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是因为她们见识短浅。知道吗”

    谢韶筠抱住冯钱钱,她哽咽了一下说“知道了。”

    然后双手用力的抓住冯钱钱衣角,紧紧地在她妈怀里,闭上眼。

    谢韶筠想,她其实可能没有不幸运,毕竟她自始至终都生活这种家庭里。

    而谢光旗冯慈念还有简晴,都将成为她人生里的陌路。

    下了车,冯钱钱给谢韶筠买了一块蛋糕,但因为奶油太浓了,又或者谢韶筠这些年,吃到的蛋糕都是池漪特意去北城定制的草莓丝绒蛋糕。

    她的胃口被养刁了,坐在机场,她戳着奶油,对冯钱钱说“我都二十七岁的人,我还吃这个。”

    冯钱钱根本不搭理她“你二十七岁怎么了,你刚才还躺在你妈怀里哭。”

    这话没办法接,谢韶筠瞪了她一眼,推着行李箱走到进站口。

    结果,她们在候机厅,遇见了谢光旗与坐在轮椅上的冯慈念。

    两人穿着很朴素,谢光旗背脊有些佝偻,不再挺拔,冯慈念双腿骨折,打了石膏,坐

    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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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慈念先看到谢韶筠的,她神色有些失常,失态的跟谢光旗说着什么。

    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没想过还能碰见,冯钱钱拉住谢韶筠要换个位置坐。

    结果谢光旗很快走过来了,他没有把精神失控的冯慈念推过来。

    走近了,盯着谢韶筠,眼眶是红的,可能有些站不住,是旁边的小姑娘扶住了他。

    他表现的比冯慈念要正常一点,走到冯钱钱面前。

    说“夫人,您好,我能不能跟您女儿说两句话。”

    谢光旗在外人面前是儒雅,礼貌的老教授。

    不过由于医院里发生过不愉快,冯钱钱没有答应他。

    谢光旗并没有因此立即离开,他用了极大耐心扯出笑向冯钱钱自我介绍“我是冯慈念的丈夫,姓谢,跟您丈夫应是远方的亲戚,我母亲小时候拜访过谢老夫人。”

    他把这层关系拉出来后,冯钱钱便不能没有礼貌不搭理了。

    谢光旗“我对自己夫人之前医院里失态行为深表抱歉。”

    所有的客套话说完,他都很有礼貌和条理,直到视线落到谢韶筠身上时,失态的红了眼眶。

    他语气哽咽问冯钱钱“我能跟您女儿说三分钟话吗。”

    冯钱钱看了眼谢韶筠,谢韶筠没什么表情,看面前男人的眼神,与看街边任何一位老头没什么区别。

    心下了然,冯钱钱没有答应“你在这里说吧。”

    谢光旗脸颊胀红,可能很少被拒绝,他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气再次把目光挪到谢韶筠脸上,那目光也仿佛透过谢韶筠在看别人,几秒钟后,他问谢韶筠“姑娘,以后我和老伴还能去看你吗”

    谢韶筠没吭声,奇怪的看着他“不能。”

    大概察觉到这对夫妻的不对,冯钱钱把蛋糕塞到谢谢韶筠手中,叫她吃蛋糕不说话,冯钱钱开口问谢光旗“你们看我女儿的眼神颇为奇怪。”

    谢光旗先对冯钱钱说了对不起。

    他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垂着头盯着地面。没有再去看谢韶筠

    他说“我和老伴一辈子都在找女儿。”

    冯钱钱啊了一声,问“她走丢了吗”

    谢光旗艰难的笑了一下,他说“没有”

    “她去世了。”

    谢光旗从五十六岁到五十八岁的这两年,家庭成员发生了变化,家里的狗少了一只,后来没人再买狗了。

    两个女儿,养女把他们当成杀害她姐姐的仇人,亲生女儿被他们害死了。

    家里有只很长的鳞次栉比的黑色鞭子,前年断掉两半,摆在客厅里,谢光旗偶尔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它,会慢慢地流眼泪。

    鱼缸里养的鱼死掉了,谢光旗会再买一批。

    然后某一天喝酒时,把它们连鱼缸一起砸碎。

    家里没有人再提起谢韶筠。

    谢韶筠死的第一年,冯慈念会去参加各种寻亲活动,她觉得她的女儿没有死,所以她一直再找她,天南地北的找。

    这一次是斯里兰卡,等到了模样相似的女儿。

    冯钱钱听了他们找女儿的故事说“那我家好运肯定不是你们女儿,她从小娇生惯养,我们家里鞭子不肯让放,她爸情绪稳定。唉,话题扯远了,她跟你们女儿真的很像”

    谢光旗点头,随后看了眼谢韶筠。

    谢韶筠与他对视,他就受不了,泪液蓄积在眼眶。

    冯钱钱不知内情,她说“不要过于悲痛,女儿生下来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她在我们精心照料下长大,充满爱的活着,去世后礼物没有了,但女儿的爱没有少,她死前肯定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不知道怎么了,谢光旗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颤抖说,谢谢你们听我说这些。

    然后抬头有些可怜的看着谢韶筠“我下回能和老伴一起去见你吗”

    谢韶筠没有心软,也根本心软不起来,她冷漠对他说“很同情你们的故事,但抱歉,我不爱代入别人的悲剧。”

    回国后,谢韶筠开始办画展,她去北城拜访了一位很有名望的抽象派油画家,跟对方谈的很融洽,出门的时候,对方的孙女送谢韶筠回酒店。

    孙女问谢韶筠是否第一次来北城。

    谢韶筠想了想,说“算是。”

    于是油画家的孙女为谢韶筠介绍了北城的旅游景点,以及非常好吃的一款经典蛋糕。

    地址不远,谢韶筠本来不打算前往,但小姑娘盛情推荐。

    她们在北城地标性建筑世纪金源的商场里,找到那家蛋糕店,门口排了很长很长的人群。

    谢韶筠到了目的地,抬头便看见了分别两天后的池漪。

    池漪在排队的人群里,没有看到谢韶筠。

    油画家的孙女数完排队人数后,对谢韶筠叹气说,我们还是走吧,据我的经验,今天买不到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谢韶筠忽然有了倾诉欲,她没有走,与油画家的孙女告别后,谢韶筠支起画架,摆好颜料,坐在旁边的露天咖啡厅外。

    画这家蛋糕店,以及蛋糕店前一条很长的等候队伍。

    谢韶筠画的很快,包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以及人群最后,皱着眉,白皙脸颊被太阳炙烤,出现了罕见汗水的女人。

    有不少人上前搭讪,都被她冷言冷语拒绝了。

    她格格不入穿着米色衬衫配一条阔腿裤,脚踩裸色高跟鞋。

    应当十分不喜欢人挤人场景,始终皱着眉,却没有离开,用诸多耐心花在这样一件对她来说效率低下的事情上。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注重生活品质的往往是池漪,所以池漪不太允许谢韶筠吃很甜的甜品。

    只会在她每个生日的时候,池漪给谢韶筠买蛋糕,只有一小块,不会允许她吃太多,所以不长情的谢韶筠连续吃了四年这家的生日蛋糕,没有腻它。

    谢韶筠搁下画笔时,太阳西斜,从早十点到晚六点,池漪成了最后一位固执等候蛋糕的人。

    所以她等到了。

    谢韶筠盯着池漪手中的蛋糕,忽然想自己也去买一个。

    上一个生日,她没有吃到它。

    不过人生总有诸多遗憾,今天蛋糕已经没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