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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077·爱
    饶是谢琮月再善于云淡风轻作壁上观假装正经,还是招架不住这般石破天惊的言语,当即神色震碎,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几声。

    “胡说些什么。”谢琮月压住咳嗽,拧着眉,不悦地看了一眼谢锦琦,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秦佳苒躲在自己那一间小办公室,绝望地窝在沙发上,听着兄妹俩的对话,咕咚吞咽,把谢琮月骂了一千次。

    谢锦琦本来就在外面干等了许久,一进来又挨了训斥,更觉委屈,她小步跟上去,“你没做坏事就没做,凶我做什么。”

    想了想,又说“可你带女人来办公室,还骗我说开会,让我等那么久,我开个玩笑还不行喔”

    语气中含着一丝丝女儿家的娇气,只是这种撒娇又没有谢锦珠那般外露,是含蓄的。

    谢琮月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磕了磕烟身,面不改色“别撒娇。不吃你们这套。在我办公室规矩点,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

    谢锦琦哼了声,怎么看都觉得大哥此时道貌岸然。

    光是带女人来办公室这一点就已经突破她三观,又不及时见她,托词说在开会,硬生生拖了一刻钟,再加上这味道,没有猫腻才怪

    谢锦琦不信,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脚步往右边挪去。右边是那堵象牙白色木饰面隔断墙,墙前是植物造景,一株形态优美的罗汉松看着价值不菲。

    “哇,大哥,这罗汉松是爸爸送你的那株吗这么多年了,养的好好啊。”

    “就你鬼。别过去,站在这说。”谢琮月低声呵斥她的脚步。

    哪能不知道谢锦琦那鬼精灵,不就是假装去看罗汉松,然后企图偷瞄墙后面。

    那里是秦佳苒的小天地。

    秦佳苒脸皮那么薄,他都能想到她此刻正面红耳赤地躲在角落,恨不得遁地,若是谢锦琦再进去,嘴巴不老实调侃上几句,她怕是要好几天不理人,最后买单的还是他。

    今天秦佳苒能够从他的车上下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喊他,已经是很勇敢了。不能逼太急。

    谢锦琦被拆穿,恼恨地剁了下脚,“大哥,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

    谢琮月咬着烟,漫不经心搭腔,一副餍足倦懒的模样。

    这种懒并非疲惫,更多是惬意,看上去神清气爽,眉眼舒展,宽厚的背脊陷在皮椅里,双腿散漫搭着,弹烟灰的动作风流倜傥。

    谢锦琦在这一瞬间无比共情谢锦珠,大哥可真是坏啊。坏绝了。

    她直言不讳“你就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珠说的没错,亏我当时还帮你说话,说你不是这种人。”

    谢锦琦在谢琮月面前就比谢锦珠要硬气许多了,毕竟经济来源无需倚仗谢琮月,她接管了蓝曜旗下的两家上市公司,天生会赚钱,做了不少投资理财,再加上她花钱不比谢锦珠大手大脚,平日里负担各种开支绰绰有余,还时不时接济一下自己可怜的荷包四处漏风的姐

    姐。

    谢琮月眯了眯眼,可想而知这两个没良心的妹妹是怎么在背后编排他的,可他被老婆这两个字取悦到了,决定不和小朋友计较。

    “琦琦,听话,把报告拿来,我看看。”谢琮月笑意温雅,手指勾了勾。

    谢锦琦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大哥的笑容里没藏好货,她还是不敢太放肆,毕竟是大哥兼顶头上司,还要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呢,倘若大哥不肯罩她,很多工作都开展不下去,于是见好就收,乖巧地把报告拿过去,开始做汇报。

    是一个博物馆的项目,蓝曜集团的子公司和当地政府、京大历史系达成合作,规划了一座兼具藏品管理与学术研究的二级博物馆,官方牵头的项目,从规划最初就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在文物征集方面也受到了不少社会知名人士的支持,捐赠的文物中有二十多件被评为一级二级国宝。

    这个项目是谢琮月拍板,交给谢锦琦历练,他在背后兜底,只有硬是搞不定的关系,他才会亲自出面。

    “工程进展都很顺利,这个月收尾,下个月就能验收了,预计今年中能开馆。我想了想,准备在长期展出的基础展馆之上再策划两个特别展,问了几个高奢品牌,bariya那边还蛮感兴趣的,说是愿意支持,还说愿意拿出两百多件珠宝,包括给欧洲、泰国、印度等各个王室打造的十二顶王冠,我觉得能给博物馆造势,中西结合,感兴趣的人肯定更多。还有一个特展没有想好,但大致与美术有关,看看能不能请到国内那几个最有名气的画家,办一个主题画展。而且这两块地方以后可以承接各种特别展,这次就先试水。”

    谢琮月欣慰地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就画展吧,画展不错。留几个展位给我。”

    谢锦琦“留给你”

    “你画画”她一时间脑子真是呆。

    谢琮月说的很清淡“你嫂子画画。把她的画放上去试试水,下一季度的特别展就做她的个人画展。”

    谢锦琦惊呆了,嘴巴张大,还能这样与此同时,那隔断墙后面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是有人失手滑了水杯。

    “可她从没有曝光过,是新人啊”谢锦琦傻了,这纯纯的新人,和一票大佬的画放在一起这捧也捧得太猛了吧

    这种级别的博物馆,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画廊,人流量可是堪比a级景区的。更何况一个特别展至少展期是四个月,这四个月中大量的曝光,一个新人能享受这种待遇简直是闻所未闻。

    “所以你这段时候去找一家顶尖的艺术经纪公司,让他们争对秦佳苒的情况拟个方案,不怕砸钱,人脉也不怕,艺术嘛,没人捧,梵高也得死了才能卖出画。总之,这两年里必须造出她的个人艺术i。”他语气平淡,但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

    谢锦琦疯了,疯了,“钱你砸人脉你来”

    “当然。她这么优秀,我们怎么能不努把力”

    谢琮月笑了笑,眼眸深谙,“我们谢家做生意的有,当官的有,搞学术

    的有,搞研究的也有,就差个搞艺术的了。这种东西是百世流芳的,给我们家开拓领域,苒苒是大功臣,我们家都要出一把力。”

    谢锦琦麻木了,百世流芳都说出来了。为了给他一掷千金捧老婆的行为找点借口,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口。

    想当年她刚进蓝曜集团,堂堂千金之躯,谢家三小姐的身份,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隐姓埋名,还要给上司擦桌子挨训半夜啃面包喝美式加班

    你个大哥怎么不为你亲妹子努把力

    谢琮月不觉得自己很偏心,理所当然极了,他咬着烟嘴,瞥一眼谢锦琦,还不忘利诱“这是给你的额外任务,琦琦,别让我失望。干好了提你当集团副总。”

    “”

    谢锦琦狠狠倒抽了一口气,想到谢锦珠在某个深夜拉着她的手哭诉,说大哥一掷千金给小情人买了一百件高定,还有一个亿的天鹅湖皇冠,吐槽大哥玩双标玩得溜,小情人撒娇就买买买,妹妹撒娇就扣钱。

    当时她还不信,当个笑话听,现在一看,倒是丝毫不夸大其词。

    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公司副总,干了那么多票出色的成绩都没能让大哥松口,如今

    “以后我们公司试水艺术板块,还得你负责。”谢琮月委以重任。

    琦琦觉得自己的cu给干烧了“”

    大哥这是在给她画饼

    资本家惯用的手段

    对妹妹都这样

    来之前精神抖擞,走之后浑浑噩噩,谢锦琦还不忘在冰箱里顺一瓶水,一打开,好家伙,她今日第二次倒抽凉气。

    里面全是各种水果,巧克力,纯牛奶,鲜榨果汁,冰激凌,塞了满满一冰箱。

    这可是大哥的冰箱。

    大哥的冰箱从来只会装一种东西,那就是250装进口玻璃瓶普娜水。

    谢锦琦悲痛地拆开一个冰激凌,咬进嘴里,含糊痛诉“大哥,你变了。”

    手捏着冰激凌包装纸,走到垃圾桶边上,正准备扔进去,动作停住,牙齿被冰激凌冻得打了个哆嗦。

    垃圾桶里面,那一团纸散开来,露出里面撕到破碎的透明女士丝袜。

    那不是普通的刮花造成的纹路,而是人为的,刻意的,且疯狂地一点点撕开。

    “”

    从谢琮月办公室出来,谢锦琦麻木地嘬着冰激凌,一边含泪打字,发给谢锦珠珠宝我错怪你了大哥真的变了他呜呜呜呜好偏心

    发给易思龄是这样妈咪汇报大哥在办公室干坏事

    最后想了想,还是发给谢浔之爸爸,我发现大哥最近作风有问题不要说是我告的状tt

    然后放下手机,风风火火回到自己办公室,到底还是被谢琮月画的大饼给ua了,她迅速让底

    下人把国内所有靠谱的艺术经纪公司以及成功打造i的案例全部搜罗出来,她要为当副总而努力。

    -

    谢锦琦走后,谢琮月这才起身,走到隔断墙后面,看见秦佳苒讷讷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呆”谢琮月在她身边坐下,手臂顺势将她揽过来。

    刚刚根本没抱够。

    秦佳苒回过神,小幅度推他一下,根本推不动,只能由着他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她神情很复杂,又是哀怨又是担忧又夹杂着一丝丝欣喜和期待。

    “谢琮月,你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

    谢琮月“当然。我难道对你说过谎”说到这,他很轻地笑了声,“撒谎可不是我的特长。”

    秦佳苒瞪他一眼,“不要阴阳怪气我”

    没过一秒又软下肩膀,窝进他怀里,拿脸颊蹭着他的肩膀,“怎么办,谢琮月,我好期待又好慌,我其实应该拒绝的,但真的拒绝不了。”

    “为什么要拒绝”

    “我觉得我在抄近路。这样会不会不道德毕竟我若是出名了,也是靠你捧”

    谢琮月沉默了片刻,而后无可奈何又觉得她万分可爱,并起两指在她脑袋上敲了敲,“你真是”

    “小妹猪,我该不该给你送一面锦旗,表扬你是道德模范你到底能不能懂合理利用资源和人脉是达到成功的必要手段闭门造车在这个世道很难有出路的,酒香也怕巷子深,这个世界上哪个好东西不需要靠捧你以为我们集团一年上千万的宣传费是白花的倘若你的画不好,我捧你也捧不出来,亏钱的买卖,你觉得我会做”

    秦佳苒被他一顿提点教育,羞红了脸,“”

    “不要叫我小妹猪”

    谢琮月挑眉,很不爽地看过去。

    “可你又不是我哥哥”秦佳苒觉得怪异,谢琮月怎么总喜欢叫她这个称呼。

    谢琮月暗了暗眼眸。其实她叫过哥哥的。

    一些恍然的遥远的记忆被牵动,他脑中逐渐浮现出那一场暴雨。

    他记得那场雨夜,狂风暴雨,霓虹破碎,港岛成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孤舟,她穿着一件被雨水浸透的粉色裙子,就这样冲了过来,冲进他明亮而整洁的世界。

    “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她那么小,站起来只到他腰那儿,笑容怯怯的,趺坐在水坑里,像一只迷路的蝴蝶。

    卑微又讨好的哀求。

    秦佳苒不知道谢琮月为何突然沉静了下来,眼中有微微地恍然,仿佛陷入回忆。

    哥哥。她默念了一句。

    那一段珍藏在心底的回忆也毫无征兆地浮了起来,打开落满灰的匣子,里面是一只泛旧褪色的利是封,封口的胶条斑驳脱落,露出一角暗色的手帕。

    秦佳苒忽然笑了起来,仰起脸,一双眼睛在阳光下清透明亮,看了他几秒,继而勾住

    谢琮月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还未开口,脚趾就已经蜷起,在地毯上下意识地来回磨蹭,胸口的暖流流遍了全身。

    她轻轻地,小声地“哥哥。”

    谢琮月的呼吸蓦地深了,过了几秒,他把人板正,故作淡定地问“秦佳苒,你叫我什么”

    想抽烟,想喝冰水,或者,想继续第二次。

    秦佳苒唇瓣抿成一条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你应该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谢琮月滚了滚喉结,心脏跳得如此缓。

    秦佳苒眼睛越发明亮,心跳咚咚咚,敲击着她每一根神经,她看着眼前人,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他也是这样,像一轮皎洁的不会落下的月亮。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但又有哪些地方变了。

    月亮真实地坠入了她的深渊。

    “其实我们小时候见过。谢琮月。那天我妈妈不在了,但是你出现了。”

    身体里有一阵涌动的热潮直冲太阳穴,谢琮月永远淡定从容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带着几分谨慎,迟疑问“那天你去医院,是因为你妈妈不在了”

    秦佳苒咀嚼了一遍他的话,猛地愣住,神色激动“你记得你记得”

    谢琮月不知为何,胸口充满了酸涩,他搂住秦佳苒,把她紧紧地搂住。

    “我当然记得。苒苒。”

    “对不起,若是我那天知道你妈妈不在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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