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钟表匀速地走着针,此时是中午两点半,集团大楼沐浴在午后慵懒的日光中,大楼前是一片热带雨林景观的绿岛,龟背竹,芭蕉,大王椰,棕榈,虎皮兰,蒲葵全部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日光渗进幽深的黑色车窗,也洒了一层暖色调在秦佳苒身上,她颤动的睫毛像一只鎏金蝴蝶,在胡乱振翅。
劳斯莱斯在集团大门口停了一两分钟,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员工、有前来办事的、有送外卖的,有参观的,各种,而这台车这么招摇,还顶着一排连号,全集团上上下下,没人不认识。
几乎所有过身的人都会不经意地看一眼这车,不知道停在这是什么意思。
“秦秘书,上班迟到了。”谢琮月声音清淡,好心提醒。
秦佳苒这才抬起头,幽怨地看他一眼,她感觉这车子已经被无数目光刺成筛子了,此时下去,不亚于公然宣布她和谢琮月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是他的公司,他的员工,他是不是疯了
谢琮月读懂她的眼神,很无所谓地笑了声,“秦秘书,我没有疯。”
秦佳苒轻哼了声,又往下躲了躲,“你这样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谢琮月探身过来,手指替她顺着凌乱的发尾,缓慢而温柔,一下又一下。
他越靠越近,唇瓣几乎贴上她耳廓,低哑的嗓蛊惑她,气息里散溢一丝酒香,烘着她莹白软嫩的脸颊,“不是说喜欢我,爱我”
“连从我车上下去都不敢,还大言不惭说要我”
“秦佳苒,你就这点出息。”
他语气颇为轻佻,吻她耳廓的动作毫无顾忌,秦佳苒感觉这台车里发生的一切都曝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来来往往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们,她紧张得快爆炸了。
其实车窗贴着防窥膜,像幽深的巨口,挡住所有探究的目光。
“你激将法”她小声瓮出来,手指抠着粗花呢料子,要将这紧密而复杂的编织给弄散。
谢琮月低笑了声,身体往后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我激你干什么。先下去了,秦秘书,你如果不想下来,就在车里坐到我下班。”
说完,他交代一句司机,“陪秦小姐在这里等。”
司机自然唯命是从“好的,老板。”
“”
秦佳苒五雷轰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谢琮月打开车门,长腿慢条斯理地跨出去,把她扔在了这里。
谢琮月刚下车,就有好几个胆大的员工打招呼,恭敬地喊着谢董好。太子爷的车从来都是进地下停车场,然后走专属电梯直达次顶层,难得停在大门口,什么人都没有跟着,一个人走进来,真是稀奇。
吃瓜群及时同步前线消息。
太子爷的车在一楼目测是要视察工作前台戒备
啊啊啊啊会不会来一楼啊今天没听说有巡查啊
天我他妈没有化妆
快画我旁边的女生已经掏粉饼了
好的,我刚刚看见太子爷已经下车了身后没有跟人,好机会我要冲了
快表扬我,我刚刚给太子爷打招呼了,他还对我笑了笑苏死我了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苏的老板想睡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爷的劳怎么还停在那啊是想让我们这些穷比欣赏霸总的座驾吗我爆哭
车仍旧坚如磐石地屹立在集团正门口,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强势又霸道,秦佳苒在车内进行着史上最纠结的内心斗争,,她感觉有两道声音在身体里打架。
一道让她赶紧躲起来,一道声音在嘲笑她是个胆小鬼,连从谢琮月的车上走下去都不敢。
那她还敢什么呢既然决定了不论如何都要留在他身边,总要有这一天他们的名字被连在一起,被所有人知道,再也分割不开。
秦佳苒深深呼吸一息,几根纤纤玉指抓紧,捏成拳头,狠狠攥了下,然后松开,她从包里拿出口红,揭开管口,旋出膏体,细致地涂在丰盈的唇瓣,粉饼压了压鼻翼两侧,小小的方形镜子里映着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又将衬衫下摆整齐地掖进半身裙,她拿起拿瓶还带着凉意的玻璃瓶普娜,贴在发烫的脸上,心里默数了二秒,然后打开车门。
后座车门再度被打开,这次是一只裹着透明丝袜的纤细长腿迈出来,流畅的小腿线条,有微微的肉感,跟腱格外细长,皮肤白皙透亮,以至于整条腿呈现出纤柔又充满肉欲的性感。
秦佳苒从车上走下来,紧紧攥着包链条,心中紧张得不行,偏偏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步伐迈得很稳,云淡风轻极了。
吃瓜群几乎是实时播报前线消息,消息刚弹出就被一连串蜂拥而至的消息顶上去,滚动速度应接不暇。
救命救命摸鱼的人先享受八卦我看到了什么
难怪车停在那,d,原来上面藏了人女人女人
谁快救命不能等一秒
还能有谁,董事办最神秘的女人入驻太子爷办公室办公的秦秘
石锤了姐妹们,雷神之锤都没有这个锤太子爷和妹妹给我锁死
图片
冒死拍了一张,妹妹脖子上是蚊子叮的还是嗯
大胆既然用蚊子比喻太子爷尊贵的嘴
秦佳苒只敢目视前方,她感觉到好多人在偷偷看她,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快要把她戳成筛子。
脱敏
你需要脱敏。
秦佳苒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加快步伐,跟上前面那道矜贵的背影。
谢琮月今天穿的是一身低饱和度的苔藓灰绿西服,英伦风的面料颇有层次感,带着二种线条交织的暗格纹,袖口处的黑贝母纽扣镶着一圈暗
金的边,抬手间折射出极不经意的微芒。
高定西服的好处就在于能按照客人的身型量身定制,长度和剪裁精准到毫米,挺括的面料宛如一把尺,将其优越的比例尽数昭彰。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高定的加持,他的比例太优越了些,就算是穿市面上随手一买的快时尚量产成衣,也能有鹤立鸡群的卓越。
秦佳苒凝视着他的背影,轻而易举就被勾走了片刻神思,等回过神,她才发现一个足以令她面红耳赤的小细节。
从上班到现在,谢琮月似乎每天的穿着都在和她的保持同一色系。她选蓝色,他就穿藏青,她挑红色,他的领带就是波尔多酒红,甚至是她昨天调皮地穿了一身嫩粉,他西服胸口处的方巾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玫瑰图案。
那样不经意地,内敛地,宣告着他们之间藏不住的关系。
秦佳苒咬着唇,热意从脖子一路烧到耳后根,手心全是潮,她心头不知是哪根弦断了,就这样扬声喊了一句“谢先生。”
清脆,灵动的一声。
令周围所有躁动的空气都为之安静了。
喊谢琮月太大胆,喊老板又不够,谢先生刚刚好。
谢琮月脚步微顿,眼底明显地滑过一丝怔愣,很快,他嘴角勾起,左手抄在西装裤口袋,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深谙的一双眼,缱绻地注视着秦佳苒。
在周围几十道热辣的目光里,秦佳苒飞快地走过去,急切地像要礼物的小朋友,走到谢琮月身前站定,她仰着脸,面容被嫩葱绿的外套衬得如牛奶般白净,像一朵开在嫩叶中,巍巍颤颤的香雪兰。
“你不能不等我。”她乖巧说。
谢琮月被她那一眼挑得心头发热,喉结滚了滚,手指下意识去扶眼镜,“秦秘书。”
他声音低得像一泓暗泉,藏在岿然不动的大地之下。
“在。”
“你总是出乎我意料。”
“是吗。”
秦佳苒笑,语气和口吻都是她勾引他时,信手拈来的娇憨,“那你喜不喜欢。”
谢琮月一秒都不想等,想和她做。做到她连勾引都勾引不了,只能双眸失神地被他灌满。
即使这是在公司,在最不能做爱的地方,在这栋巍然屹立的大楼,在他的帝国。他一十岁进入这里,到如今,已经十年,他没有一分一秒不是严肃的,规整的,有序的,只为了合乎这里的一切。
他掌控着这座巨舰,十个二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是松懈过偷懒过放纵过,而今放肆一回,没关系吧
谢琮月眼眸深锁她,随即抬手牵起她的手,手指顺势插进她濡湿的指缝,嵌牢,不需用多大的力道,她就这样听话地跟着他走。
秦佳苒人已经彻底呆滞了,没想到他会这样放肆,她以为她可以将他一军,没想到被他捏牢了每一寸反骨。
谢琮月面容矜淡平和,没有丝毫波澜,不疾不徐地牵着秦佳苒往电梯厅走,两人的背影一深一浅,宛如一片翠叶落在深邃幽暗的湖泊
。
专属电梯无需等待,几乎是按下的同一秒就缓缓打开,两人进去,电梯门阖上,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员工扬长而去。
“我看到了什么”
一员工手里抱着快递,望向一旁不认识的同事。
“世界第八大奇迹。”
电梯门阖上的瞬间,谢琮月把秦佳苒拽进怀里,转身,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秦佳苒还处在舒一口气的阶段,那一息绵长隽永的呼吸还没完全吐纳,就被人死死堵住,那样恶劣地剥夺她所有的氧气。
“唔唔”
她两只手胡乱拍打他的肩膀,很快就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双腿发软,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后背无力地抵在冰冷的轿厢里,后脑勺贴着光可鉴人的镜子,双眸迷离地承受他的攻势。
“秦秘书,你胆儿挺大,敢勾引老板。”他一边吻,一边道貌岸然地质问她,弄得她无所适从。
她冒出眼泪花,“你、你强词夺理”
这电梯四面八方都是镜子,上面是,左边是,右边是,每一寸都是,把他们接吻的场景二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谢琮月微躬的背脊,宽厚的肩膀完全将她容纳,合体的西服被底下的肌肉撑满,手背青筋迭起,掌控着她的腰,一下重一下轻地揉。
莫名觉得欲,空气里都充斥着接吻的声音,接吻的温度,接吻的躁动。
红色数字从g到79层飞速跳动。
“谢琮月到了唔”
秦佳苒不敢闭眼睛,一边被吻得气数已尽,一面回光返照盯着那红色数字,直到70的时候,她终于不敢再拖,双腿挣扎起来,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皮鞋上。
谢琮月掌心贴住她发红的脸,又吮了吮她极柔软的唇瓣。
他瞥一眼楼层显示,才75,笑了,不拆穿她的故作镇定。
抬手收紧领带,手指擦掉唇角的一抹红,是吻她时沾上的。谢琮月最后看了眼镜子,电梯门与此同时打开,他一本正经地跨出去。
秦佳苒深吸气,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垂着头,忍耐着腿窝的酸软,跟在谢琮月身后。
董事办的人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每一个人的桌子上手机都敞着,对话框疯狂滚动,像飘飘雪花。
所有人低着头,看报表的看报表,打印的打印,写材料的写材料,看文件的看文件,余光跟着那两人,直到进了ceo办公室,安静的办公区冒出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
办公室的门关上,两人又吻在一起,这次没有人主动,几乎是像吸铁一样,同一时间合在了一起。
秦佳苒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颈,胸口不要命地起伏,气喘吁吁“谢琮月”
“会不会不好”
她断续问,隐约猜到要发生什么。
谢琮月低笑一声,手掌摁着她背脊,把她往前送,气息
从唇缓缓游移到耳廓,“有什么不好。”
“这里办公室”
“正好,没在办公室做过。”
“试试。”
谢琮月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微末的低喘,他眼眸幽暗如浓墨,化不开。
抬手把眼镜取下,扔在地毯上。谢琮月继续吻她,轻而易举把那件嫩葱绿的外套剥开,也一并扔在地毯上。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跌跌撞撞到了办公桌。
那雪白的地毯,有着浅浅的卡其色纹路,苔藓绿的西服压着那件嫩葱绿半裙,宛如一抹野春。
“透明的怎么也这么好看,宝贝”谢琮月手掌覆在那层薄薄的在阳光下有着细碎光泽的透明袜上。
没有将其褪去,而是从中间撕开一点点口子。
谢琮月从空隙中进去,而后看着手上的东西,眯了眯眼,气息明明滚烫,偏偏冷静审视“秦秘书,这是什么”
秦佳苒羞愤难当,眼角泪花崩落,气得狠狠咬他一口。
“你混蛋”
谢琮月眉心拧了拧,嘶了声,由着她乱咬,手指偶而捏起那层薄袜,轻轻一弹,听着清脆的声音,掌心爱不释手地把玩,将那一层透明撕出深浅不一破碎的纹路。
办公桌足够容纳一切,宽大柔软的皮椅背对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秦佳苒伏在谢琮月肩头,牙齿狠狠一咬,眼中的泪水掉下来,看着窗外,感觉自己即将坠落他的万丈深渊。
-
董事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工作,那几个年轻脸嫩的姑娘早就满面通红了,其实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但架不住脑补。
时间一点点溜走,很快就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办公室的门一直紧闭。
“我觉得不会太子爷看上去那么正经”一个新调任来的秘书助理小声说。
“小妹妹。”另一个颇有心得的秘书调笑着,“男人哟,看上去越是正经,私底下越是闷骚”
这话一出,引起众人的赞同,choe无奈极了,站出来主持局面。
“工作工作上班时间想什么黄色废料”
又过了一刻钟,电梯门打开,choe紧张地望过去。
谢锦琦一身职业装,藕粉色西装配浅米色绸缎半身裙,同色系高跟鞋,颈部系着一抹丝巾,手中抱着一摞文件,步伐迈得不疾不徐。
她对这里轻车熟路,压根就不会通过董事办来通报,直接掠过,径直走到谢琮月的办公室。
choe怎么也想不到二小姐突然驾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赶在谢锦琦敲门之前冲上去,拦住。
挤出一个微笑“二小姐,老板他”
谢锦琦皱了下眉,“我哥让我下午来给他交报告。他不在吗”
choe“嗯他有些忙”
谢锦琦表示理解,“无事,我
进去等他忙完,choe,这里没你的事,你也去工作吧。”
大小姐的吩咐中带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和谢琮月一脉相承的压迫感。
谁都知道,谢琮月有且仅有两个宝贝妹妹,还是异卵双胎。一小姐天生爱吃喝玩乐,自由洒脱,二小姐虽然看着温婉,在家里是个听话的乖乖女,但在事业上却实实在在是有野心的。
谢琮月也很放心把一部分业务交给她打理,只是过段时间就让她交报告心得,是督促也是历练。
choe拦不住,这位二小姐看着温柔,可比一小姐难对付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敲门。
“大哥,我来交报告。”
无人应。
谢锦琦又按了门铃,几分钟后,门内传出一道低哑的声音“谁。”
“大哥,是我你说的让我今天下午来跟你汇报博物馆的事。”
门内,谢琮月凝重地皱了下眉,他忘了这事,几乎是完全抛在了脑后。
“等一刻钟,我在开会。”
他处变不惊,手却放肆地继续在那一处揉着,眼眸深深地盯着秦佳苒。
谢锦琦真是委屈,她第一次来大哥这被拦住,以前若是开会,也会让她进去旁听学习,可今天,她被拒之门外。
什么嘛
但还是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也没想到去会客厅坐着,干巴巴地等了一刻钟,门终于被打开。
谢琮月站在门口,扣着西服的第一粒扣子,平稳呼吸,看着谢锦琦,笑意温和“进来。”
秦佳苒已经默默地穿好衣服,那条破碎不堪的丝袜被她捏在掌心,趁着门口没人注意到她,偷偷将其扔进垃圾桶,还欲盖弥彰地拿纸包住。
谢锦琦眼尖地看见自家大哥脖子上有一抹抓痕,眉心疑惑皱起,紧跟着,她又眼尖地抓住一抹绿色。
是个女人
她眼睛猛地亮起,快步走进去,就这样直直走到秦佳苒跟前,看清了秦佳苒那一张羞红的脸。
秦佳苒窘迫极了,她只是想扔个袜子,怎么就被抓住“我”
谢锦琦惊涛骇浪地看着秦佳苒,果然妈咪说的没错大哥把人给抓回来了
她又看向谢琮月,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味。
那样暧昧的浓郁的香味。
鼻子不停动着,像一只警觉的小狗,在找痕迹。
谢琮月点了一支事后烟,并不避讳什么,就这样坏事做绝也坦然无事,往椅子上一坐,“闻什么闻,有点样子。”
谢锦琦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复杂地看着自己永远一本正经的大哥,“你知道现在空气里什么味道吗,大哥。”
谢琮月假装不懂,整个人镇定地过分,“什么味道。”
“验孕棒拿过来秒变两条杠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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