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苒听懂他字里行间意味着什么,心脏震了下,为她自己,也为谢琮月。
她恍然明白,为什么两周前谢琮月会把这匹价值连城的马牵到她面前,请最好的教练教她,甚至定制了一条新马鞭给她。
这就是他一定要让她来这里的意义,这就是这场兴师动众的赛马会的意义,他把一切都想到了,一切都提前计划好,就是为了让她在整个港岛的见证下,赢过秦佳彤。
赢过她童年的噩梦,击碎这些噩梦,凭她自己。
他明明可以动用权势,轻而易举地让她把曾经挨过的每一次伤害都加倍还回去,只要他想,但他没有,他要她自己去面对,去战斗,去赢,而他选择在背后托住她。
这就是他的处事方式,他是每一寸都磊落光明到曜目的男人。
他多匹配曜这个字,他的人生从来没有阴暗的影子,永远明亮,光辉,照耀,他不是一个行走在夜路的男人。
明明眼睛是干燥的,但秦佳苒整个人都像是泡在眼泪里,浑身都潮了。她不是一个可以匹配他的女孩,他光明到让她觉得她自己是多么的阴暗,多么的卑鄙。
“我可以吗”她抬起眼,看着谢琮月。
也不管那么多了,管不了在场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们,不过是和他站在一起,就被光明充盈,好多好多蝴蝶在她心脏里眼睛里飞着撞着扑腾着。她也是其中一只小小的爱着光明的蝴蝶。
她多想完完全全,光明磊落地得到他。
“当然,你可以赢。”谢琮月回她赞许和坚定的眼神,鼓励她勇敢一点。
秦佳苒“若是我输了,我就选十”
“你不会输。”谢琮月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掌心磨擦她细嫩的皮肤,带来电流感。
他勾了勾唇,语气很温柔,“何况你男朋友出的起一个亿。”
易琼龄快要疯掉了,优雅迫使她站在原地,微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眼高于顶不屑社交的大外甥非要办这场赛马会,就是给他小女友出气的吧
秦家的秦家的秦家的,还是毫无存在感的什么小女儿。若不是秦佳彤上了热搜,她都不知道秦家还有个小女儿。
易琼龄不敢想象大姐姐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也要疯。
还怎么瞒得住都光明正大摸那女孩的脸了。她听见身后好几个太太小姐的抽气声。
就算是她瞒着,她不说,不出三天,易思龄也会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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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彤僵硬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宛如灰败死物,她早已枯萎的高傲在这一刻被击碎。即使她都没有比。
因为她不想比,她知道她会输。她从小到大怂恿哄骗秦佳苒和她比,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是她自己不敢了。
这无疑是诛心的一招。
为什么不敢比因为她的马一定比不过秦佳苒,她必输无疑。
她这么多年仗着自己出生
高贵,
仗着自己母亲撑腰,
仗着有秦家的宠爱,仗着有钱,仗着自己每一件物都比秦佳苒好,所以她才敢放肆羞辱,她敢比。
除掉这些外物,她有什么比秦佳苒更好呢
没有。
她只是不承认这一点。
不承认她没有秦佳苒漂亮,不承认她没有秦佳苒聪明,不承认她不论是在画画还是在学业上都比不过秦佳苒。
她知道秦佳苒在画画上是有天赋的,她惶恐害怕,所以她想方设法扼杀,扼杀秦佳苒一切冒尖出头的机会。
她不承认她作为妈妈的孩子,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居然比不过一个低贱的按摩女诞下的野种。
她就是对秦佳苒有一种病态的厌恶。
秦佳苒比秦佳茜要讨厌千倍万倍,因为秦佳苒的存在让她和她妈妈都蒙羞。她恨不了自己的爸爸,所以就只能恨秦佳苒。
秦佳彤还是硬着头皮换了马术服,她常骑的那匹马已经被牵到了跑道口,她脚步虚浮,一张脸白如薄纸。
“我不比”她还是选择了怯懦。
内心的防线像多米诺骨牌,一崩千里。
秦佳苒平静地看过去“为什么不比呢,你不是最喜欢和我比赛马了吗是不是不敢。”
“你的马比我好我怎么比都是输你这是明摆着要欺负我,胜之不武”秦佳彤没忍住,喊了出来,她表情尖刻,在名利场上维持的优雅与温柔荡然无存。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一个脾气直爽的太太直接哼了声“秦小姐,你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胜之不武就允许你踩在别人头上,不准别人用同样的方法回敬给你吗”
“修白,修白,”秦佳彤泪眼汪汪地看着孟修白,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去跟谢先生说,我不想比。你相信我,我这个妹妹最会扮可怜装柔弱了,我从小到大真的没有欺负过她。是她在爸爸爷爷面前说我的坏话。”
孟修白只是很随意地点了一支烟,都不看她,笑容很淡“比一局而已,既然没有做过亏心事,怕什么”
秦佳彤一张精致的面容,血色尽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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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道处。
“你就这么怕输给我吗”秦佳苒骑在faye的马背,薄弱的背脊挺得很直。
秦佳彤脚步虚软地走过来,眼中还带着恨意和不甘。
“你这个贱人我什么时候输给过你我告诉你就是你赢了,也只是因为你的马比我好,不是我输给了你”
秦佳苒坦然笑了,双眼平静如湖,那些自卑和阴郁都被湖水净化,消失了,“秦佳彤,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输给过你。你所谓的战利品,都是假的。”
秦佳彤瞳孔骤然紧缩,手指嵌入缰绳。
秦佳苒调整头盔,把安全绳系紧,她端正坐在马背,纤细曼妙的身体被绯红色的紧身马术服勾勒成一道沙漏,腰带掐着细腰,挺直的瞬间越发蛊人。
秋高气爽,蓝天绿茵。
高大魁梧的黑马驮着一袭红衣的女战士。
秦佳苒偏头,朝谢琮月站着的地方望过去,一手扣住缰绳,一手握着他送她的马鞭,冲他笑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谢琮月会意,微微颌首,清冷如玉的面容流露温柔。
她会赢的。他的苒苒,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下一秒,秦佳苒拉住缰绳,夹着马腹,在旗帜落下的瞬间,离弦而去。极速的风贴着耳畔而过,清风拂过她,仿佛身在无垠旷野。
她从来没有这般自由的感觉,她感觉身体里有轻快的溪流在奔腾,纵使只是小溪,但她很快乐。
她像在飞翔。
跨过最后一道路障时,她稳稳地带着缰绳,纵身一跃,奔向终点。
站在看台处的众人都纷纷鼓掌。
谢琮月目光聚焦在那一抹猎猎旌旗的红,嘴角勾出笑意,欣慰和迷恋深深交织在心口,他的的确确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因为她值得最好最华丽最耀眼的事物。而不该穿着洗褪色的长棉裙,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竭力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隐形人。
她值得被人看见。
“谢先生对她很好。”
谢琮月侧过脸,冷淡一瞥,继而从容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秦佳苒,语气和口吻都沉冷“孟总。”
孟修白笑了笑,递过去一支烟。
谢琮月接过,没点,只是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上把玩,清清落落地道谢“孟总客气。”
“不必对我有敌意。”
“孟总多虑。”谢琮月把烟递给身后的瑞叔,沉静的眉宇划过一丝不悦。
孟修白呼了一口烟,“但愿。”
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两人没再交谈。成年人的世界不必把话说的太透。
与此同时,远处的秦佳苒跨过了终点,回过头,看见秦佳彤没有动,就那样僵硬地站在。
她还是不敢比。
秦佳苒倒是没有过分惊讶,她能够预料,秦佳彤就是这样的人,输不起。但没关系,输不输得起,秦佳彤也已经输给她了。
整个港岛的名利场,都不会再有秦佳彤的立足之地。她只会被整个圈子耻笑,被她最在意的名利场耻笑。
她是一个输不起的,不战而退的哀兵败将。
她连比的勇气都没有。
距离足够远,秦佳彤看不见秦佳苒的表情,但还是感受到了轻蔑和鄙夷。她忽然崩溃尖叫,狼狈地从马上滚下来,那根欧洲定制的马鞭也掉在地上,她就这样像个疯子,也像老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秦佳苒平静地从马上翻身而下,牵着faye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根马鞭。
这马鞭曾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宛如吃人的巨口,但现在,被她握住,乖得像一条狗。
她紧紧握住,深吸气,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妈妈在天上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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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实现那十鞭,不觉得可惜”谢琮月端着一杯白兰地,有些懒散地靠着马厩的木制栅栏。
秦佳苒拿着一根胡萝卜在喂faye,满心欢喜地看着faye几口就吃完,又拿了一瓣西瓜,奖励这位才三岁多就为她赢下漂亮一局的小朋友。
“没有啊,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她这一辈子都在我面前抬不起头了,我也不再对她恐惧,这就是最好的战利品。”秦佳苒举着西瓜,一边回过头看着谢琮月,对他傻乎乎地笑了笑。
谢琮月心里低斥一句真傻,无奈地走过去,喂她一口酒。
“呜你这人”秦佳苒咕咚一大口咽下去,舔了舔唇瓣,瞪着谢琮月,“你自己喝。”
“你还想我也不会给了。”
“那你再喂我一口。”秦佳苒得寸进尺,被酒精浸软的唇瓣撅着,红艳艳的。
谢琮月失笑出声,只能把酒杯再递过去,“最后一口。奖励你今天很勇敢。”
秦佳苒笑着喝了一口,不说话,一双灿盈盈的眼睛盯着他,小手指勾了勾。
谢琮月“嗯”
回应他的又是可爱勾他的小手指,谢琮月无奈靠过去,秦佳苒踮脚,吻上他的唇,感受到他呼吸滞了滞。
谢琮月低笑一声,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更狠更身深地欺了上去,舌尖破开她唇瓣的瞬间,涓涓地涌出一小波醇香辛烈的白兰地,流进他的唇齿。
这辛香刺激着唇舌,刺激着味蕾,刺激着心跳,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危险又炽热的气息,仿佛要占满她,就在这里。
他明明很禁欲。
矜贵的西装,扣到最顶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温莎领结,比眼镜片还要干净的德比皮鞋,纤尘不染的金边眼镜,但这样的男人,吻起来真是汹涌。
faye吃完了西瓜,傻傻地看着两人吃着对方,不知道吃些什么,好奇地把头凑过去,打了个喷嚏。
“啊faye”
秦佳苒吓得连忙推开谢琮月。
谢琮月嫌弃地抹了一下侧脸,冷冷地看了一眼faye,这马居然还装无辜,马尾巴一摇一摇的。
秦佳苒快笑岔气,“谢琮月你哈哈哈,你别欺负她,她很贵的三千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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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会结束后,易琼龄又被谢琮月挖了一个大坑。她,鼎鼎有名的港城大小姐,继承了百亿财产的超级大富婆,居然为了大外甥跟一票太太小姐们施压,谁敢把风声走漏到京城去,那就不要港城混了。
就差指名道姓,不准在易家大小姐面前嚼舌头。
易琼龄就没这么丢脸过。
“你既然只是要把她养在港城,没进一步打算,你干嘛这么大张旗鼓谁家养小金丝雀是你这样养的”易琼龄气哼哼地切着牛排。
谢琮月食指和拇指捏住杯柄,啜了一口红茶,放下茶杯时,杯柄和茶匙的方向一致,很标准的贵族礼仪,普通人要学习很久才能做到这样优雅,他做起来娴熟又不经意
“谁说我把她当金丝雀”
易琼龄一顿,“那你当”
“当然是谢家未来少奶奶。”谢琮月礼貌淡笑。
“那那那那你”易琼龄已经语无伦次了,“你怎么跟你妈说啊你把我逼疯就算了,你敢把你妈逼疯你要知道,你妈若是疯了,你爸会削了你。”
谢琮月从容一笑“就是怕她也疯,所以才要计划好的时间地点,把苒苒介绍给她。”
易琼龄“”
她很想提醒一句,你对你妈咪的本事一无所知,好在憋住了。
谢琮月想着,要讲天时地利人和。
他需要时间绸缪运作这件事,他要让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缓缓走,稳稳走,不出错。
可他想不到的事也有很多。
譬如流言绯闻不胫而走,又如何是人为可以操控的呢
譬如他又怎么知道易大小姐在港城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有多少闺蜜好友
能成为易四小姐的好友,难道就不会是易大小姐的好友
在赛马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易思龄就收到了好闺蜜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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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事跟你说,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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