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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015·她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给她留一点点的体面,非要扯掉所有的遮掩,他明明对谁都很温和,敷衍的礼数的公式化的温和那也是温和,为什么不能对她这样

    秦佳苒揪着裙摆,眼睛睁着,不敢让泪水的范围扩大,可还是晕开了,眼中的霓虹破碎得不成样子。男人温雅贵重的轮廓也在眼中破碎。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不肯对她温和,是没必要。

    她只是一个出生上不得台面,活在边缘,连家里的佣人都可以随意怠慢的私生女,又凭什么期望得到他的温和对待。

    他是人人讨好的太子爷,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她也许就是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漂亮娃娃,又恬不知耻地主动贴他,都不必让他多花心思。

    所以他大可以把想说的话都不加润色地说出口,尖锐也好,冷酷也好,有什么所谓。

    她在他面前还谈什么体面和骄傲。

    “您说的对,我都愿意和他跳舞了,也就离和他上床不远了。”她扬起唇角,鼻腔中的酸楚蔓延开来。

    “可能在跳舞的时候,他就会暗示我今晚跟他去酒店,也许房间都开好了,房卡过会就有助理送到我这里。我会觉得被侮辱了,会觉得他不把我当人看,会害怕,想着要不要鱼死网破算了,但是”

    这个“但是”二字,让谢琮月心神一凛。

    “好,别说了。”他没有犹豫,当即打断,把烟发狠地碾灭自大理石栏杆,语气却平和“我让人送杯果汁给你,有忌口吗”

    秦佳苒睁着眼睛,定定望向栏杆上那抹灰,神经一寸一寸紧绷,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会令对方厌恶,可还是继续,“但是,我还是会去。我会去的。他给我好处,我就会陪他上床,我就是没有廉耻自甘下贱”

    “秦佳苒”

    谢琮月脸色铁青,抬步走到她跟前,深冷的目光攫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佳苒闭上眼,把泪水忍回去,“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为了气我而说这些折辱自己的话。犯不上。”

    他轻描淡写地口吻,不费吹灰之力让她的坚固坍塌。

    犯不上。轻描淡写三个字,足以给她脆弱的灵魂一次重击。

    今晚所有糟糕的情绪都在这三个字里决堤,她放任自己,哇地一声哭出来,泪水像她最讨厌的暴雨一样落。

    身体止不住的发冷发抖,崩溃又激动。

    “犯不上,为什么犯不上,我为什么要为了气你而折辱自己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知道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不配做你的女伴,我知道你厌恶我看不起我,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是个笑话,我现在知道后果了,我也后悔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对所有人都好偏偏对我坏”

    泼墨的夜色放大了她的不堪一击,惨白的脸色此刻红透,胸口不停起伏,泪眼婆娑,

    全是屈辱,对视中却不落下风。一股子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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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见过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原来,少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眸能深邃到刻进灵魂。

    “我哪里对你坏了又哪里对所有人都好了”谢琮月皱眉,看着她肿成桃核的眸子。

    没有眼镜,并不影响太多,这么近的距离,足够把她看清。

    她怎么能哭得这么伤心。

    十二年前,她还是站起来只够到他腰间的小女孩,猫崽子一般大,也这样哭,哭得他心烦又心软,为了送她,足足在自己十八岁成人礼上迟到了三个小时。

    第二天就被老爷子关在祠堂罚抄一百遍家规。

    秦佳苒嗝了一下,眼泪来的太凶,鼻涕紧跟着塞满鼻腔,鼓出一个鼻涕泡泡,“你哪里都对我坏”

    谢琮月勾起唇角,闪过嫌弃。

    没人在他面前这么哭过,就算是谢锦珠撒泼起来都不敢哭出鼻涕泡,遭他嫌弃,只有拎起来扔出去一个结果。

    “好,算吧,算我欺负你。那我什么时候又厌恶你,看不起你了”谢琮月抽开她身边的一把藤编户外椅,慢条斯理坐下,和她挨得很近,长腿搭起来,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她,似要分说清楚。

    “秦佳苒,讲点道理。”

    他是真会欺负人,居然让一个哭到发懵的女人和他讲道理。

    秦佳苒的黑裙紧挨着他的西装裤,她抬手碰了碰鼻子,流着眼泪说“你现在就是看不起我我站着,你坐着我哭,你、你刚刚还笑你看不起我。你还跟我讲道理,我我不懂道理”

    谢琮月笑了,刚才只是勾唇,现下几乎低笑出声来,也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还是怜爱。也许都有。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轻巧一带,女孩没设防,一屁股跌坐在他的腿上。

    没有搂她的腰,只是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那你也坐着说。现在还看不起你吗”谢琮月瞥她,斯文的语调“秦小姐,总不至于我厌恶的看不起的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坐我的腿。”

    这话是那么个道理,但是暧昧,秦佳苒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羞赧地咬住唇,眼泪还是哗啦啦流着。

    像一只被他弄坏的水龙头,滴滴答答。

    “您其实一点都不绅士。”她怂了怂鼻子,埋怨着。

    “我从没说我是绅士。你别脑补。”他冷眼看她哭,没有替她擦眼泪。

    “哦。”

    她抬起光溜溜的手臂,委屈巴巴擦了把泪。

    光洁的小臂上一道粉色。

    “这怎么来的”谢琮月握住她的手臂,细细打量那道已经消肿的红痕,这么近的距离下,才看清楚。

    “被树枝钩的。”秦佳苒撒谎。

    谢琮月蹙了蹙眉,放开手,“下次小心点。”

    “嗯”秦佳苒闷闷地,坐在他腿上,正对着维港夜景。

    维港好美,她还从未在这么高级的套房里看过维港。风往南吹,海面泛起璀璨,真像繁星,弥补了今夜没有星星的缺憾。

    气氛有种微妙的美好,像醒过的酒,安静沉醉,喝了就会忘记刚刚发生过多么荒唐的对峙。若不是她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泪水,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对着谢琮月哭。

    哭那么凶,那么委屈急切,那么崩溃。

    她是不是疯了。

    秦佳苒不敢再说话,脚趾蜷在一起,沉默安静地掉眼泪。

    “不是对你坏,也没有厌恶你。你不用想太多。”谢琮月看着她因为紧张和害怕而蜷缩起来的脚趾,颗颗如玲珑玉子。

    若是脱掉她的鞋,放在掌心把玩,是否像把玩白玉棋子那样细腻生温。

    “嗯”秦佳苒偏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懂。

    谢琮月紧跟着看过来,温淡的眼眸,难辨喜怒,“只是有些气。”

    “气什么”

    “气你都不挑,什么人也敢碰。”

    他说这话时很冷酷。

    秦佳苒抿唇,眨了下湿乎乎的眸,下睫毛沾在眼睑上,“我也没有不挑。”

    她明明挑过,可她挑的人太遥远了,看不上她,也很冷淡,对她时而近时而远,也从不说要什么,因为他什么都有。犯不上。

    “但是谢先生,您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挑。有些人可以挑花眼也什么都看不上,因为多的是人捧好东西给他,可有些人连挑的资格都没有。”秦佳苒嗓子微微泛哑,是很动人的声线,她温柔的眼里泪光氤氲,神经却逐渐清醒过来。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谢琮月心中滑过一丝燥意,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贬损自己,亦或是过于知分寸好歹的话,刺耳。

    她不必这么懂事。

    他抬手去拿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你很聪明,也很知好歹。”

    他这可不是表扬。

    可秦佳苒却笑得更乖“嗯,他们都说我懂事,也乖。”

    谢琮月语气很冷,看她的眼神更冷,“懂事和乖不见得是好的品质。秦小姐没有笨到连这点都想不通吧。”

    秦佳苒在听到他嘲讽她笨的时候瘪了瘪嘴,不服气地问“难道谢先生不喜欢懂事的吗”

    谢琮月眯了眯眸,带着几分微妙和考究,考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清淡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懂事的。”

    不可避免地看见她眼底滑过一瞬失落。

    他顿了顿,“但也不会因为谁懂事就喜欢谁。秦小姐,这不是必要条件。”

    “那谢先生觉得什么是必要条件呢”她问得太快。

    谢琮月勾唇,笑意深邃,抬手扶了下眼镜,轻描淡写“现在是讨论你,秦小姐。”

    秦佳苒抿了抿唇,当然能听懂他绅士风度的警告。每当她觉得能靠近他一点的时候,就会被迫拉回去。

    她只能乖乖地站在远处,乖乖地看着他。不能肖想,不能探究,不能动心思。

    因为他给的机会只有那么细细的一根线,只够拉着她走近一步,再近,线就要承受不住,断掉。

    “我没什么好讨论的。谢先生。”秦佳苒擦掉最后一颗眼泪,恢复了一贯温顺乖巧,笑意溶溶。

    “我是一个不值得拿出来特意讨论的人。”

    她撑着藤椅扶手,用力,整个人站了起来,干脆利落,似乎毫不贪恋他的气味和怀抱。或许不会有女人主动从他的怀里站起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但谢先生,不是她的机会。

    她今晚试过了。

    “谢谢您今晚的关照。若是以后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吩咐我。”秦佳苒欠了欠身,低垂视线时,看见胸口那只即将飞起的蝴蝶。

    无与伦比的蓝色翅膀,在她这里停过,掀起一场小小风暴。

    秦佳苒没有犹豫,笑着把胸针退下来,莹白的指尖触碰那只蝴蝶,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舍,想多碰一碰,摸一摸,“我现在回房间换衣服,然后给您送上来。”

    她把胸针放在谢琮月手边的小茶几,就在她收回手时,耳边听见很遥远的一声“秦佳苒。”

    是谢琮月低声念她的名字,她怔了下,抬头去看他,不知他何时站了起来,拦住灯火,如一道夜色将她盖住。

    下一秒,男人将她拦腰抱起,她骤然双脚悬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放在了茶几上。

    蝴蝶胸针被她繁复的裙摆扫过,从茶几上滚下去,跌在地上。

    “谢先生胸针别摔坏了”秦佳苒激动之下推他,想过去把胸针捡起来,可他太坚实,根本推不开。

    “谢先生”她惊讶又不解,绯红的脸颊如春樱。

    “东西不是要还给我吗,都还给我了,你还心疼做什么,坏就坏了。不可惜。”谢琮月手臂分寸不让,箍在她身侧,让她动不了。

    他说话时带着微笑,语速缓慢,慢条斯理,语气却藏着隐忍的薄怒,矛盾得让人割裂,“你在把我当什么秦佳苒。试探我,勾引我,知道我不好摆弄,不上你的钩,就想着全身而退,拍拍屁股走人想走去哪呢,继续找黄宗诚,还是你有更多的备选。”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惹怒。不可思议。

    即将迈入而立之年的他应该对操控情绪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是谢家继承人最基本的功课。

    而她是什么人

    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他完完全全能宽容她的一切,对她的幼稚愚蠢轻佻一笑而过就好。

    “我”她害怕地往后倒,心跳剧烈,呼吸被人捏着似的,双手撑在后背,凸起的肩胛骨越发削瘦。

    谢琮月抬手覆盖她的手背,不让她逃,手指霸道地从她打开的指缝中挤进去,手掌压

    住她的手背,

    迅速完成一场十指交扣。

    像雄狮压住麋鹿,

    像恶龙压住献祭的公主。

    镜片后的眼睛深谙如墨,他俯身靠近,看着她。

    秦佳苒嗅到他身上干净的香,很独特的香水,带着一点龙井清幽,混着烟草、香槟、还有维港吹来的湿润海风,她神思倦怠,沉醉,又濒临崩溃。

    “你到底要怎样”秦佳苒又被他逼哭了。

    后悔,后悔惹他,他根本惹不起她以为他斯文绅士好风度,品行贵重讲礼貌,可他不是,他没有

    “不怎样。”谢琮月喉结滚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只想清楚地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机会。秦佳苒,别对自己这么不负责。”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她身体里掀起浊浪,她哭着还嘴“别人凭什么不行啊”

    “大你二十岁结过婚的老男人,别告诉我你觉得行。我看你昏头了,秦佳苒。”谢琮月发狠摁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危险的气息淋了她满身。

    他的话很冷酷,要彻彻底底将她那些愚蠢的念头踩死。他的确心有余悸。

    秦佳苒的手又痛又麻,皱着脸,他冷酷的语气像辣油滚过她心口,她大声,泪珠子颗颗落“好啊那什么行大我八岁没结婚的老男人行不行”

    空气静止一瞬。

    秦佳苒呼吸也跟着静止。

    她说错话了

    她说了什么老、老男人

    谢琮月眼眸如晦暝天色,不怒反笑,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垂头,擦拭手指,反问“你说行不行”

    秦佳苒只觉得骇人,浑身发颤,“我对不唔”

    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她睁大了眼睛,被迫张开唇瓣。

    不可置信他竟然将两根如玉笛一样清瘦而修长的手指,强势地插进她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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