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佳苒有设想过,站在谢琮月身边会是怎样的感觉,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有些东西是想不了的。
人只能想象属于自己这颗小星球维度以内的东西。而谢琮月属于秦佳苒的星球以外。
被谢琮月牵住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一瓣一瓣地从肉体剥离,那些听觉,视觉,感觉都变得模糊,遥远。她永远躲在角落,埋在阴暗处的人生被谢琮月拉出来,第一次站在了最最明亮最最堂皇的中心。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就像今晚星光的来源。她第一次在众人眼中看到了除垂涎、鄙夷和同情之外的神色,那是艳羡,天知道,她也会被艳羡。
她也是第一次从秦佳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嫉妒,屈辱。
屈辱。多可笑。
秦佳彤那么骄傲的人居然会因为她这种野种而感到屈辱。
她还看到了从李梦岚手中掉下来,砸在地毯上的香槟杯。
秦佳苒的心脏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好爽,好痛快。看到她们死灰白纸一样的脸,她觉得好爽,想撕烂掉。
爽到她觉得自己有这么阴暗的情绪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情。
卑劣对,她就是很卑劣。她装得再乖都掩饰不了骨子里的阴暗。
她说秦佳彤配不上谢琮月,她何尝不是不,她更配不上,她只是一个藏在角落的小丑,千方百计借月亮的光,驱走一些黑暗殊不知她天生就是与黑暗为伍的,这么多年生在黑暗里,长在黑暗里,早就洗不掉浑身黑暗的印记。
她做不到天真又清澈,做不到可爱又纯真,她不是他们会喜欢的不谙世事的漂亮女孩。
所以这就是后果吗。
“你睇,秦太脸上都挂不住了,太子爷不要她亲女儿,要私生女,这是不是家贼难防啊”
“亏得秦佳彤还是才女,这么优秀还不是留不住男人。”
“秦佳彤好惨啊农夫与蛇现实版啊”
“不该是这私生女太厉害吗,哄得连太子爷都为她出头,光明正大牵着她,看着纯,也不知私底下是什么样。”
“男人嘛,都喜欢私底下骚的呢。”
“嘘小声点。”
秦佳苒恍然。
原来后果是这样的,是她清楚且深刻的意识到她有多卑劣。谢琮月就不该被她这种心机野种当做浮木而牢牢抓住,和她的名字连在一起,当做这些虚伪肮脏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公平。
心中蓦然碾过一阵刺痛,紧跟着,手腕处也传来疾风冷雨一样的痛意,她茫然承受,也不吭声,后知后觉抬起头来,迷失地撞进谢琮月的眼睛。
明灿灯辉照亮她涣散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破碎空洞,让她整个人像即将幻灭的海市蜃楼。
谢琮月眸子里的不耐烦更浓,偏偏表情云淡风轻,更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她会不会疼。
疼好,知道疼反倒
好,
就怕她是个不知道疼不怕疼的女人。
旁人不知实情,
只能看到太子爷紧紧缠住秦家不受宠的三小姐,一路走过都不放手,宠爱至极。
“有些痛。谢先生。”秦佳苒终于还是忍不住,却没有挣扎,只是细声告诉身边的男人。
谢琮月手一松,绅士收回,单手插兜,“抱歉。”他斯文致歉,这一秒还绅士风度,下一秒就让秦佳苒难堪地咬住唇。
“我以为秦小姐不怕痛,被哪个男人牵着都能很乖。”
秦佳苒被他讽得心口一紧,眉头微微蹙了蹙,又很快展颜,她自顾自的摇头,“谢先生不该这样做的。”
“不该怎样做。”谢琮月明知故问,垂着眼睫,沉冷看她。
“不该说我是您的女伴,不该牵我,不该和我走近。”她一一细数,眼中透着一种自我厌弃的沉静,“不该和我扯上关系。”
谢琮月笑了笑,“秦小姐做人好矛盾。先是扑上来求我,说要做我的女伴,现在得偿所愿,反而怪我不该。”
他语速平缓,可眼底笑意全无,骨节瘦削修长的手指拖着金丝边眼镜边缘轻轻一扶,挺直的鼻骨,深冷的眉眼都因这一幅眼镜而变得斯文温和。
殊不知这是他烦躁的前兆。底下越汹涌,他的湖面越平和。
“对不起”
“秦佳苒,我不喜欢欲擒故纵。”
他冷冷唤她的名字。
秦佳苒难为情地抿了下唇,瓮声反驳“才不是欲擒故纵。”
谢琮月牵起一点唇角,又很快压下去,停顿了片刻,这才冷着嗓音问“我不来,你会和他跳舞”
秦苒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低到不能再低,骗他是没用的,所以还是说实话“会吧。”
也许会。
谢琮月重了一分呼吸,面色阴晴不辨,口吻较之前更为平静“穿着我送你的衣服,戴这只蝴蝶,和大你二十岁能当你爹的男人跳舞让他牵你的手,摸你的腰,让所有人看着你被他沾上了”
秦佳苒登时咬死了唇瓣,要咬破皮子,心头血热到了喉咙口,咽下去都是腥的,娇嫩白皙的脸被灯光笼着,那沮丧难堪屈辱窘迫委屈依次在脸上爬过,让人看了都要心疼。
可面前的男人不心疼。
他的话锋利,没有任何圆滑成分。
他明明可以看破不说破,可以保持风光霁月不屑不在意,他对谁都能三分笑带过,偏偏对她强势,冷厉,残忍,不留情面。
眼睛很快就浮上一层氤氲,她咽下那些隐痛,抬眸注视他,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只是社交场上跳一支舞而已,只是一支舞对不起,弄脏了您送的衣服和珠宝,惹您不高兴,我等会就脱下来还给您,好不好”
最后一句几乎是恳求“谢先生,别这样好不好”
谢琮月不再出声,手指捏着香槟杯,所有的戾气燥意都发泄在这杯子上。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
是云淡风轻。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见秦佳苒的手触上其他男人的那一瞬间,内心永远规整的秩序失控得多厉害。
“抱歉。”他颌首,“我讲话太过分。”
侍应生走过,谢琮月把一口没喝的香槟放在托盘上,手掌微微向上一摊,做邀请状“我出去抽根烟,秦小姐陪我吗”
-
“今天酒店的鲍鱼好新鲜,你居然一口都不尝。”
秦家伟切下一半芒果葡挞放在秦佳茜的碟里,“吃点甜的开心,别把美瞳瞪出来了。”
去他妈的美瞳。那是她自己的混血款眼珠子
秦佳茜撅起嘴。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塞进这条不合尺寸的裙子里,若是再吃东西,这裙子就要爆了。最好笑的是,胸的尺寸刚好,腰小了。是不是侮辱就不提了。
“不吃。”秦佳茜眼也不抬,从包里翻出粉饼,要看一看漂亮的脸蛋才能消气。
她心里实在烦不可耐。
她的完美计划就要流产,事情和她想象的偏了十万八千里。秦佳彤看到了秦佳苒,不止没有爆炸,还能虚伪地笑出来,挽秦佳苒的手臂,那亲昵姐妹花的模样,她看了快作呕。
这贱人的道行真是与日俱增,对内对外截然不同两幅皮子,信手拈来随心所欲,孙悟空翻个十个更头都翻不过她那厚到甩脱地心引力的脸皮。
这回失算了
秦佳茜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旋出金色口红管,细致描着弄花的唇妆,忽然想到,说“也不知秦佳苒那小怂货会不会被欺负,别被她们秋后算账。不然我还是同爹地讲,这几天住秦公馆好了。你没事就陪我一起咯。”
秦家伟惊讶,一口葡挞塞嘴里,含糊咽下去“卧槽,你几时同三姐姐关系变好了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我为什么讨厌她,你很懂我哦。”秦佳茜把粉饼盖子一阖,咔哒作响。
秦家伟挤眉弄眼,“我还不懂你,因为三姐比你靓咯。”
“”
靓你头吔屎啦你
秦佳茜气得脸蛋绯红,妈咪生块叉烧还能吃,生个弟弟只会胳膊肘往外拐。谁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亲姐他明唔明啊
她托腮生闷气,眼睫耷拉,拿着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餐桌布上画圈圈,发出咯吱的声音。
“卧槽”
“又喊什么”
秦佳茜被秦家伟突然出声吓得心脏一缩。
秦家伟顾不得斗嘴,撞了下秦佳茜的胳膊,喊她看热闹,“你快看那边,牵着三姐姐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谁啊,不是我们本地的吧,是华裔吗看上去还挺不一般。好好笑,你快看大姐那边,她怎么脸都绿了。”
何止秦佳彤的脸绿了。
秦佳茜的脸也紧跟着绿了,银牙紧锣密鼓咬着,咬到v字小脸的两侧冒出一点腮帮子。
她不敢信,掐了一把秦家伟大腿。
秦家伟嗦了口气,“疼”
“当然不一般。那是谢先生。”
秦佳茜盯着此刻全场的焦点看,眼圈迅速发红。
“点”
“谢家太子爷,谢琮月”
“”
秦家伟的表情从喜剧片直接过渡到惊悚片,呆愣说“三姐靓到这种程度了吗”
“”
秦佳茜气哭了,眼尾那点嫩红如骤雨般晕衍开来。
全世界的人都在惹她生气。尤其是秦佳苒。
她居然不知道秦佳苒背地里勾搭上了谢先生,她居然不知道。她还傻傻相信秦佳苒说这些衣服珠宝都是陆彦和那小子送的。
她真傻。真傻。
“你怎么了呀”
秦家伟见秦佳茜掉泪,一下就慌了神,“不哭不哭。你肯定系全港最靓的女仔呀,你是公主绝世美少女美神降临颜霸三姐算个屁,她在你边上就是小丫鬟,真的”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好吗。”
秦佳茜哽咽着,软哑着声让他闭嘴,秦家伟把嘴拉上,掌心合十求祖宗别哭了,可秦佳茜眼泪掉越凶。
难受委屈和不甘心在心底交织,一时间都分不清是难受多一点,委屈多一点,还是不甘心多一点。
秦佳苒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这是不是说明,秦佳苒真的比她漂亮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她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样让秦佳彤爆炸了想到这里,秦佳茜又笑了,秦家伟挠了挠头,不懂她发什么神经病。
“我去找她问清楚。”秦佳茜轻轻擦掉眼泪,又对家伟说“你快去洗手间等妈咪。”
“这下秦公馆有得闹了。”
-
秦佳茜在厅内没有找到秦佳苒,转道去了休息室,她要把身上的红裙换掉,中途经过一间休息室,听到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动静,她吓了一跳。
是秦佳彤。
“我就知道那野种是个隐患当年就该把她赶出秦家,她刚才明明都要答应黄董了,没想到转背就勾上了谢先生”
“不会是看着黄董肯给她正宫的位置,就吃了豹子胆敢肖想谢家了吧”
秦佳茜惊讶地捂住嘴。
答应黄董黄董又是谁
秦佳茜满腹狐疑,还是聪明地没有久留,她一边走一边想,都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男人,就这样闷声撞了上去,脚步踉跄了两下,幸好男人伸手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摔倒。
不过秦佳茜宁愿这人不要扶她。
那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毫不怜香惜玉,痛得她直接嘶了口凉气,就是摔下去,摔在软乎乎的地毯上,也不见得有这么疼
秦佳茜皱着脸,视线扫过那只手。
冷硬的骨头,被日光晒出来的麦色,抓住她白到融进雪里的小臂,刺激着眼球。根根分明的手指并不似一般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那样修长斯文,虎口处被一道伤疤
横贯,让人不寒而栗。
秦佳茜没注意这些细节,她只是皱着眉,心里冒着一把火。
“你撞疼我了”
dquo”
秦佳茜抬眼去瞪这人。
对方似乎是懒得跟她计较,散漫地瞥过来一眼。
那是一双冷峻如鹰隼的黑眸,男人轮廓凌厉,短发利落,直贴头皮,一身西装罩着他结实的身体,与斯文亳不挂钩,戾气凛凛。
这这他妈道上的吧
秦佳茜咯噔一下,把吃软怕硬发挥到极致“y我刚刚不是发脾气喔我、我很谢谢你,谢谢谢谢您是位好心的先生长命百岁”
她鞠躬。
男人冷冷地扯了下唇,狭长的眼眸半眯,上下打量她一圈,这才开口“你身上的裙子哪来的”
声音低沉,带着一些野性的粗,犹如在丛林里活下来的猛兽,战绩累累也伤痕斑斑。
“裙子”秦佳茜眨了眨眼睛,不懂他奇怪的发问,撒了个谎“我自己的啊。”
“不是你的尺码。”男人戳破她的谎话。
秦佳茜彻底愣住,掌心贴着裙摆,感受着来自日本顶级天鹅绒的细腻熨帖,明白了过来
那两只盒子是不同的男人送给秦佳苒的。又想到刚刚从秦佳彤嘴里听到的黄董二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秦佳苒同时勾搭了好几个,大于等于三。
她秦佳茜眼睛瞪大,她这个毛刚长齐的细路妹可真敢啊
“你抢的”男人继续拿着半懒又低野的声音压迫秦佳茜的神经。
“不”秦佳茜一下子心虚地揪住裙摆,“是我妹妹给我的”说完就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怂货,她才是怂货。
男人挑眉,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又似乎是不关心了,雨收云歇地收回目光,抬步从她身边而过。
他走过来的那一瞬间,秦佳茜整个心都提起,仿佛被丛林猛兽靠近,她嗅到一点那男人身上沾着的气味。
“等等”她脱口而出。
男人顿住,秦佳茜嗅着那股越强烈的气味,目视前方,镇定“这件裙子是你送给秦佳苒的吗”
不是香水味。是冷冽金属的味道。
她想起曾和朋友去德国秋猎,当地人会拿一种专用的枪油保养猎枪的零件,擦过油后的枪泛着泠泠的黑光。像这种味道。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男人低声回。
秦佳茜睁大眼睛,直觉他在撒谎,但细细回想又觉得不对劲,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何至于撒谎。
鼻息下冷冽的金属味消弭,取而代之是香烟的苦涩。
秦佳茜转过头去。
人早就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走廊,浅灰棕地毯,墙壁里镶嵌的镜子映出她茫然的眼睛,古铜色的水晶弯钩灯悬挂,一团团青烟弥漫在灯晖中。
-
休息室就是套房。
侍应生为谢琮月安排的这间套房显然是最高规格,面朝维港,有观景阳台。
阳台上,一盏水晶弯钩灯垂下,在维港璀璨的夜色里,晕开一点聊胜于无的暖光。
烟雾很淡,随风散去,留下香料燃尽后的余韵在鼻息下浮动。原来烟味还能这么好闻,像一炉香。秦佳苒偷偷吸了一满肺,然后吐出来。
谢琮月余光看见她笨拙胆小的模样,想笑,但转念一想,她哪里笨拙,她明明聪明到有本事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胆小,她骨子里胆儿大的很,但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暴雨都能把她惊到,抱着枕头哭撒娇要人陪。
“怎么不说话。”谢琮月皱了眉,透过烟雾看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烟身,一缕灰落在风里。
安静过头的空间里,只有遥远的来自外界的嘈杂声,突然响起这么近的声音,秦佳苒怔愣抬起头,看见霓虹和烟雾中的隽冷轮廓。
她抿抿唇,“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说多了惹您生气。”
看看。这不就是很聪明。
谢琮月哼了声冷笑,“你已经惹我生气了。”
秦佳苒不说话了,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谢琮月见她犯倔,轻轻勾了勾唇,懒得管,只是面向维港的夜色,安静地抽烟。
七月的亚热带天气永远潮湿燥热,但今夜起了风,很凉爽,乌云笼住繁星,夜很浓,像兜着一场雨。明天也许是雨天,或者这雨半夜就要落下来,谁说的准呢。
两人都不说话,那些外界的遥远又熙攘的车马声再度涌回耳边。谢琮月烟瘾不粗,但今夜有些汹涌,缓慢地吸着,像在熬着什么似的,一支烟从头燃到了尾端。
“对不起。”
谢琮月咬着烟嘴的动作一顿,将烟拿下,偏过头看她,“你已经道过一次歉了。”
他语气沉沉的,被烟染过的嗓子带着暗哑。
秦佳苒颓然地垂下头,“有吗”
她是记得说过一句对不起,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看上去还是很不高兴,冷冷淡淡的。
“好像没什么用。你还是不高兴。”
脑子里想的话就这样不经意跑了出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对方冰冰凉凉笑了一声,径直把烟扔进一口没喝的酒里,“你倒是很识时务,知道对方不高兴,就不管不顾只道歉,觉得没用就继续道歉,这是你的处事方式吗”
秦佳苒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心里一慌“对不起,我”
这下好了,她似乎把场面弄得更糟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你想过没有”谢琮月半转过身体,看了眼往角落缩去的女孩。
她似乎对危险格外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想着缩到安全的角落。既然这么怕危险,又为什么要屡次把自己曝露在危险之中
“嗯。想过的。”秦佳苒小幅度点了点,“因为我弄脏了您送的礼物。”话很难堪,但还是说出口。
“我不喜欢弄脏这个词。换一种解释。”
“我不该穿您送的裙子答应和别人跳舞。”这个解释,更难堪了。
谢琮月转过身,慢条斯理朝她的安全领域走去,经过小茶几时顺势拿起那盒烟,又抖了一支出来咬在嘴角,探打火机时,他说“只是一支舞吗”
“啊”
“只是一支舞吗,不是别的,你确定”
秦佳苒的呼吸淤积在肺里,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等着她亲口说。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她不想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被拿走。
“我确定。”她还是撒了谎。
谢琮月点燃烟,镜片之下的眸色浓如黑夜,口吻却很淡“可能你觉得只是一支舞,但你想过没有,在他眼里,你答应跟他跳舞和你答应同他上床没区别。”
“谢先生”
秦佳苒整个人如过了电,她倏然抬头,眼圈不可抑制地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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