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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城市边缘地带的,墙壁上有一股霉味,灯也昏暗。
卡斐盯着洗得泛黄的床单被套足足一分钟,长腿一迈,去单人间唯一一张木椅上坐下了。
他双腿交叠,看了一眼对方腰侧撑起的不自然的弧度,眉毛一扬,感慨道“那是什么,不会是手铐吧”
松田阵平伸手一勾,果然从腰侧取下一个反着寒光的手铐。
卡斐感慨“你准备的还挺齐全,这都记得带。现在要给我拷上吗”
他晃了晃手腕,看上去半点不紧张,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黑卷发的警官扬了扬眉毛,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旁边的木桌上,金属砸在桌面上发出一串侧耳的撞击声。
松田阵平也很直白“原本只是怕你直接走,准备的另一套处理方案而已。”
只是没想到对方能配合成这样,但凡卡斐表露出和普通人一样的困惑不解,都能给自己降低点嫌疑,让对方稍微怀疑那么一下自己的直觉。
但是他没有,从上车到现在,对方从来不否定他话语中的试探,不如说这种态度已经称得上是默认了。
“哎,不用啊。”卡斐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小声嘟囔,“我还以为有参与红黑对决主线的机会。”
黑卷发的警官没听清后一句,下意识问出一句什么,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眼里盈着寡薄的笑意看他,轻飘飘略过这个话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这个的”
“因为他不对劲。”松田阵平的目光从对方灰蓝色的眼睛上移开,笃定道,“是一种直觉。”
直觉系真可怕。
卡斐在心里吐槽。他靠在椅背上,在简陋的宾馆里配备的木头椅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位置唐突的两条横杠膈得人骨头疼。
稍微换了个姿势,难受的座椅驱散了些许困意,他更好奇了“那为什么第一个怀疑我”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他从很早之前就感觉自己的幼驯染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在某些时候的神态和行为让他觉得陌生。
在某一天复盘时,这位敏锐的王牌警官终于在这些不对的时刻之间牵扯出一条明确的线来卡斐。那个以所谓经纪人身份出现,作为两位同期好友卧底公司老板的年轻男人。
在想到这一点时,他脑内浮现出的是那天在天空餐厅里,卡斐端着酒杯在高朋满座之上演讲的模样。
不管这么想,那都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企业家表现出的神态。
“还是直觉,你信吗”
松田阵平将袖口翻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他本想再点一根烟,在看见门上卷边的禁烟标志后又作罢,只是将细长的烟管夹在手指尖把玩。
“既然你供认不讳,那我就继续问了。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
卡斐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栗子,还是温的,但是没刚才那么烫了。他把袋子放在木椅
旁边的桌上,从里面拿出一颗费劲巴拉地剥,边剥边聊“我救了他,适当收点报酬也不过分吧。要不然从四年前,你的幼驯染就连灰都不剩了。”
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话音未落对面那人的表情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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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站在房间里,抱臂不语,平时本来就经常被好友吐槽的黑老大气质更盛,满是压迫感。
唯一一个在场的人头都没抬,还在和板栗壳较劲。
四年前。
一个特殊的节点,那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萩原研二都是在警校,虽然案件一个接着一个,但真要论及危险程度,能危及性命的没有。
或者说那整整一年,能称得上危机的,只有十一月七日那天的
黑色的瞳孔略微缩紧,松田阵平看着他“是你”
其实仔细回想,那天的事情并非没有疑点。明明已经检查过,但是仍然有炸弹出现在公寓楼下方,将整栋建筑物炸毁,而之后萩原研二出现的位置他其实已经搜查过十几遍,不可能在之前一直没找到。
被送上救护车时,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医生只说是运气好,刚好在建筑物倒塌后形成的三脚架下,才没有被砸到。
疑点很多,但那一小队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另一个炸弹犯也倒霉摔晕在楼梯口被逮捕,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直到现在被重提起来。
从上午公寓楼爆炸,萩原研二失联,到晚上他被搜救队发现,中途消失的几个小时明显是个缺口。
能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又在探照灯和搜救队地毯式的搜救里悄无声息地把人送回来,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人。
是不是但凡西方人都会点超能力,美国这里也太盛产这些了吧
松田阵平忍不住腹诽,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为什么”
卡斐“啊”
他把板栗丢进嘴里“因为那天星期四,我想找个人和我拼肯德基v我50桶。”
松田阵平“拼什么”
“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我50桶。”对方解释,“在救命之恩前提下,他肯定不会拒绝。”
黑卷发的警官嘴角直抽,欲言又止“”
不是,你不是什么公司老板吗就为了这个去掳人,你想想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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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深呼吸中。
他沉默,想再说点什么,大脑却先一步开始播放肯德基广告曲,让整个气氛荡然无存。
如果是被创久了的诸伏景光在这里,只会了然地露出疲惫的微笑,但是松田阵平没怎么被创过,只想揪着对方衣领大声质问
不是你神经病吧你
他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赶走脑子里循环播放的疯狂疯狂星期四,双眼略微眯起“你是在岔开话题吗”
也许但是对方的确干了拼全家桶
这件事,但是之后的行为显然不能都算在这个目的里。毕竟哪有为了吃肯德基就对别人脑子动手的
“被你发现啦。”卡斐动作一收,“你不是直觉系吗要不要猜一猜原因。”
“你想往警察里塞卧底。”
这是松田阵平第一个想到的,没有什么比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是警察,自己也是警察,还是正规从警校提上来的干部更值得信任。但归根结底,萩原研二除了这个优势外,其实并不适合当所谓的卧底。
因为他不是职业组,在日本这个阶级固化,强调背景的社会,他非警界出生的家庭背景注定了他不可能获得迅速晋升的通道。就算是每年都有好几个重大案件作为他的功劳,也会被明里暗里堵住出路。
要想从警方那里获得什么,打入中高层是最好的选择。从这一点出发,怎么选都不会选到萩原研二身上。
“他恐怕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他补充道。
“这可不一定。”卡斐笑眯眯地开口,“萩的作用可比你想的大多了,只是你没有想到而已。”
毕竟没有萩原研二,那个牛郎警官系列根本没法顺利进行真是帮大忙了
这句话落在对面那人耳边,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他放在身体侧边的手捏紧成拳,像是在压抑怒火。
“提问”卡斐托着长音举手,明明是上课时好学生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不伦不类,“你直接来找我,就不怕是在把自己往别人手里送吗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什么鲁莽的人。”
“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松田阵平嗤笑一声,眉眼间难掩锋利,“想过,虽说心浮气躁是最大的陷阱,但事情总得有个答案,与其在那里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来问出一个结果。”
说着,他抬手松了一下领带。
男人一头蓬松的黑色卷发未经打理,几缕发丝被刚才屋外的冷风吹起,平添几分桀骜之色。他平时惯常戴着的墨镜早被取下扔在副驾驶座上,五官英气逼人,在全力以赴地去做某件事时,黑色的眸子里会折射出滚烫的色彩。
原本系紧的黑色领带被扯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露出锁骨。
刚才进来时他就松了袖扣,挽起袖子,露出一节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手背上青筋突出。
明明知道危险,但在对比所有可能后还是义无反顾来了,甚至做好了自己会失手的打算。
卡斐在心里轻轻感叹了一声。
“你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叫了帮手怎么办到时候站在门外一堵,你不就当场被敌人俘虏了吗。”
“假设来假设去没什么意思。要正对上了才能知道。比起这个话题,我更想知道刚才的到底为什么选他。”
坐在木椅上的黑发男人盯着他看了足足好几秒,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手放在交叠的腿上方,那是一个带着很强控制感的姿势。灰蓝色的眼睛在某
一刻变成一种流动的金属,半响后,他开口“因为他很重要,不在于他能爬到多高的位置,而在于他在一个集体中的地位。”
“人是很有意思的,他们会建立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而他刚好位于我最需要的那个关系网中心。可别小瞧这个,对于你们,特别是你们这些好人来说,这可是很重要的。比如,现在。”
他打了个响指,“如果你愿意用之前设想好的方法来对付我的同伙,那我就立刻让你走,怎么样”
话音落下,松田阵平就听见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很轻,守在外面的人早早用那双灵巧的手和一根细铁丝慢慢打开了锁,一直到现在才推门而入。
在闯入者举起武器之前,松田阵平有充足的时间用自己之前所做的准备将对方击倒,但是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熟悉的声音先飘过耳畔。
“抱歉,小阵平。”
垂在身侧的手微颤,却迟迟没有做出行动。
在这几秒的犹豫中,冰冷的枪口先一步隔着衣服,从后方抵在心脏位置。
松田阵平没回头,他只是凝视着面前的黑发男人,看着对方伸手,将手中破碎的栗子壳抛在桌面的摆件上。
那是个做工格外粗糙的笔架,廉价的圆珠笔放在高高耸立的金属架顶端,下方是一个天平。
重量算不上重的栗子壳放在托盘上,整个天平都朝着他的方向倾斜。
男人伸出苍白的手,接住因为天平改变方向而滑落下来的圆珠笔,如同一个让人不爽的隐喻。
“我就说很有用吧。”他眼睛一弯,“因为在这个关系网中,萩是很多人的弱点嘛。”
萩原研二是松田阵平的弱点,所以被对方用手枪指着肯定不会反抗。松田阵平又是萩原研二的弱点,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好友,不进一步和他这个组织boss产生冲突,萩原研二一定会选自己先动手威胁对方缴械投降拍广告,把危险程度缩到最小。
简直是套娃般的完美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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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没有开灯,前不久放在桌面上的手铐被换了个位置,牢牢拷住男人双手,将其反制在木椅椅背后方。
明明是被俘的姿势,黑卷发的警官却丝毫不见弱势,他放得尚前一点的长腿一收,将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目光冰冷地看向对面。
领带不翼而飞,领口敞开,两片分开的衣领一路蔓延而下,一直到腹部才重新被扣子合在一起。
松田阵平忍了又忍,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将书桌移走的人停下动作,转身走向他。
冰冷的手指捏住下颚,手背意有所指地在他侧脸轻轻一拍。男人灰蓝色的眼睛里荡出一抹笑意,嘴唇一勾,轻飘飘说出一句让人咬牙切齿的话“你猜。”
门被敲响,不是刚才被安排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的萩原研二,而是这间破旅馆的前台。
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的哥谭,前台一直秉持只要钱到位,他什么都不过问在原则。
刚才的一通电话和厚厚一塌钞票下去,他很快带来了卡斐想要的东西,甚至目不斜视地将被房客狠狠掀起过的床单都整个换过一遍。
整个房间瞬间干净得像是市区附近价格中等的普通酒店。
松田阵平皱眉看着他。
送来的东西里有一条黑色的宽丝绸带,一瓶红酒和高脚杯,一副墨镜,一包烟和黄铜打火机,其他的东西因为视角受限,看不清楚。
修长的手指拿起红酒瓶,打开瓶塞,酒红色的液体被浅浅倒入酒杯当中。
端着高脚杯的人走到他面前,将杯贴在警官下唇,问道“要来一点吗”
松田阵平“”
他假笑“你的爱好是给被俘虏的警察喝红酒”
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一点还是他什么情报有缺漏,这家伙其实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爱好。
对方的回应只是将酒杯往上送了一点,红酒在缓慢润过他的下唇,在收起杯子时,几滴润不下的顺着嘴唇留下,在皮肤上蜿蜒出一条红色的刺眼痕迹。
“我是有点爱好。”卡斐回答。
然后,他手腕一动,那杯不算多的红酒立刻从酒杯中倾倒而出,从白衬衫衣领洒下,润湿胸口和衣物。
酒刚才酒窖里取出来,带着不算刺骨的凉意,但是泼在身上的感觉仍然让人忍不住皱眉。
松田阵平想到对方之前那句“萩的作用可比你打多了,只是你没想到而已”,脑子瞬间通了,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这家伙一定是个变态
那天在天空餐厅,除了他们以外还来了一个银色长发的家伙,最后还是他把卡斐塞上车送他走的,肯定关系匪浅。
松田阵平的目光十分犀利,原来他所谓的有用,指的是脸好看,满足他个人的爱好。
而萩原研二被他蛊惑了四年
想到这里,他肺都要气炸了。
“爱好”他高高扬起一边眉毛,嘲讽道,“因为你这种爱好就随便给别人洗脑”
“哎,可是我救了他。这不是意味着他是我的了吗”卡斐点点下唇,陷入沉思,“我觉得是这个意思。”
被资本家救命就要给资本家卖命,很说得通啊
松田阵平被他理直气壮的话震了一下,一时居然想不出词语来反驳。
放在平时,知道一个人在爆炸中救下了萩原,他一定满心感激,毕竟那一次爆炸他时至今日都心怀余悸。
但是但是
看看卡斐这幅样子,感激个鬼啊他恨不得立刻挣脱开这个手铐,和对方打一架
萩救是被救了,但是救下来被恶劣的家伙当做所有物玩弄感情了四年啊
他简直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四年来萩原研二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在想怎么样才能保护幼驯染
和朋友,有时在居酒屋沉默不语在思考卡斐提出的理念要怎么实现,在深夜不能入眠在做每个月的情报汇报熬了夜,都是因为被面前这个人玩弄了
这还不够,现在,恶劣至极的家伙站在面前,还要对他也伸出魔爪。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降谷零,诸伏景光,卧底在这种人身边,真是为难你们了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萩原研二刚才走的那么干脆,不知道去干什么,不会是去准备那种不得了的东西了吧。
他不知道对方对萩原的洗脑到了何种程度,应该不会是到了那种就算要下手,萩原也会在旁边帮忙,甚至出于幼驯染的熟悉程度加入其中,搞什么双
松田阵平“”
他被自己想象到的事情震了一下,一时变成了黑白小人,很适合截图下来做表情包。
“咔嚓”
将理智唤醒的是一声清脆的快门声,松田阵平猛得抬头,看见卡斐摆弄着手上的相机,正将镜头对准他拍摄。
好啊,他不仅x不对,还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不是之后想以此做要挟
加上刚才脑补的幼驯染的惨状,松田阵平磨了磨犬牙,用力捏住了凳子靠背。
在卡斐低头看刚才拍摄的照片那刻,他猛得站起发力,侧身将椅子狠狠朝着对方砸去。
一击未中,被袭击者快步往后退了两步,却被矮床挡住了动作,堪堪站稳身体。
木椅在第一下袭击时就撞在木桌上,因为巨大的力道碎成一地木块,松田阵平总算从木椅上挣脱出来,但是手仍然被拷在背后。
早在警校学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办,男人迅速下蹲,将铐住的手绕过身体,把双手换回到更方便行动的身前。
然后他立刻袭向卡斐腿部,让他不得不在狭小的房间里后退,再次撞上床。
就在因为障碍物失去重心那刻,松田阵平双腿发力,直接将人扼在床上,利用手铐间拉到最长的铁链在对方两只交叠的手腕上绕过一圈,将其绞在一起,让两人的手都被至于卡斐头顶上方的床铺上。
“哈还打算继续做吗”松田阵平出声嘲讽。
卡斐“我就拍个照你怎么这么急。”
黑卷发的男人闻言更气了“我能不急吗”
他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黑色衬衣,怒从心头起,用力将领口位置也撕开了,“你被人脱成这样绑在木椅上泼红酒拍照,难道还会笑脸相迎”
“这是艺术”卡斐辩解,“这才是广告的真谛,不这样拍不会有消费者买单的”
“你还打算拿出去卖”
松田阵平闻言声音拔得更高了“就你这种出售他人淫秽影像的黑心商人,就该被关进去踩缝纫机”
“广告怎么能算是淫秽影像”
被污蔑的黑心商人也震声道“你看看安室透,看看诸伏景光,他们广告成功的秘诀不就在于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吗我就想给你拍个完美的广告怎么了”
“哈你还有理了什么东西色情录像带还需要,等等,广告咖啡广告”松田阵平“啊”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拍广告不是你神经病吧”
开门声在此刻响起。
两个摔在床上的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两道身影站在门外。
络腮胡站在门外,颤颤巍巍,神色紧张“那什么,老板。您让我来上门拍摄,这现在那什么,还,拍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神色阴沉的半长发男人,最后缓缓闭嘴了。
啊啊啊啊啊
络腮胡闭紧嘴,在心里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呐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也是你们y里的一环吗
他不该在这里,放他回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