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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雨痕
    小孩子似乎都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

    商周晴刚出生时,商渡说她可爱,尽管周雨晚这双亲妈眼怎么看都觉得她那乱七八糟的小模样跟“可爱”搭不上边。

    不过,自打商周晴出月子开始,稀疏的毛发生长得越来越浓密,眼睛又大又圆,晶莹剔透,跟明媚阳光照射下水润晶莹的琥珀似的,睫毛很长很密,皮肤很白很嫩,轻轻抿着红润润的小嘴巴,乖乖坐在爬行垫上时,好像一只洋娃娃。

    周雨晚越看越喜欢。

    以前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这么爱给孩子拍照,到处晒娃,直到自己当妈了才懂,原来真心爱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真的不想错过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小时候,周牧和陆卿晚不会给她拍照,那她现在时不时就要拉着商周晴一起拍拍拍,商渡有空的话,还要叫上他一起。

    周牧和陆卿晚不会带她外出游玩,那她和商渡就抱着麻圆,推着商周晴的婴儿车,举家野餐郊游,时间宽裕点,那就来一场长途旅行。

    春日晴朗,清澈湖边的平缓小山坡上,铺开一片葱茏绿茵。

    野餐垫是红白格子的,和周雨晚今日的穿搭相称白底印花露脐背心搭配红格短裙,外加一件红色宽松棒球外套。

    商周晴的穿搭随了她衣服部分元素,夹在榛果色卷发间的是一枚可爱的红格发卡。

    就连麻圆,也逃不过要穿上红白配色小裙裙的命运。

    这么多年过去,它已经是只上年纪的老猫了,身体还算康健,精神也不错,就是没以前那么活泼爱动。

    周雨晚抱它到腿上,用指腹慢慢顺着它柔软的毛发,身旁挨着还坐得不太稳的商周晴,商渡在斜前方举着相机帮她们拍照。

    没几张,商周晴就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倒在野餐垫上,她还不会爬,就趴在那儿,努力抬着小脑袋,眼睛对向正对面商渡的镜头。

    “叫爸爸。”商渡笑着逗她。

    周雨晚不满“要叫也是先叫妈妈吧”

    商渡“可她现在看着的是爸爸。”

    周雨晚便上手把孩子调了个方向,让她对着她,她低头,直勾勾对着商周晴的眼睛,再三强调

    “看到没这个漂亮得要命的女人,就是你妈妈。”

    “”商渡听笑了,放下相机,往野餐垫上一坐,边翻看相片,边揶揄,“周雨晚,你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地自恋的”

    “那谁让我十年如一日地漂亮呢”周雨晚反驳,“我这叫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说到这里了,还要找他互动一下,寻求认同感“难道不是”

    “我看看。”

    商渡拿开相机,回头朝她看,周雨晚恰好抬头,目光猝不及防撞上他的。

    他瞳色比商周晴更深,眼型也更狭长,看久了有一种沉溺汪洋大海中的漂浮不定的不真实感,让人有一瞬缺氧,大脑无法思考。

    春风吹拂,捎来草木被

    阳光烘烤的青涩味道,也仿佛吹开他眼底的涟漪,他说“是”,说她十年如一日地漂亮。

    她却分心,记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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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组织外出研学,忘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反正她就是跟隔壁座的一个女生发生了点小摩擦。

    商渡闻声直接从后排过来,擅自重新安排了座位,把那女生支开,跟周雨晚挨着坐。

    她当时不太想说话,他一路上挺有耐心地哄了她许久,才把她哄笑。

    车子到目的地停下,学生陆陆续续地下车,她看着他给人发消息,想等坐在过道边的他起身,她再跟着起来。

    直到学生都到举牌的人那里集合,车里只剩一名司机了。

    商渡才拿着手机起身,往前走。

    她在后面跟着。

    不同的是,她是要从后门下车的,扶着栏杆,脚刚踏出去,还没落到台阶上,车门忽然“哗啦”一下合上。

    她愣住,默默把脚收回来,扭头看前排。

    商渡同司机打好商量,掉头回来,勾着她的肩膀脖子根,把她往回带,把她摁在车椅上坐好。

    大巴车发动,在所有人不解诧异的目光中,调转方向,朝另一条道驶去。

    她问他做什么。

    他说参观博物馆挺无聊,带她出去散散心。

    一辆只有他们两位乘客的大巴车,晃晃悠悠地驾驶在郊区的小路上,阳光从枝叶间隙中投落光斑,风从打开的车窗里吹进来,拂过她的面颊和头发。

    他们在一处大草坪停下,湖泊波光粼粼,他脱了外套给她垫着坐,身上一件干净清爽的纯白t恤被风吹着,依稀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身板。

    她看着湖泊,看着他,看着不远处,和他们一样在享受春日阳光和草坪湖泊的一家人。

    商渡循着她的视线撇去一眼,再看回她,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以为她是看人家在野餐,饿了,嘴馋了,问她要不要找地方吃东西。

    她摇头,目光迟迟地定格在那一家人身上,说“他们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一个父亲,一个母亲,逗着一个刚会爬的孩子。

    旁边摆着一辆婴儿车,支着一套桌椅,桌上是用一次性餐盒打包的水果和点心小吃。

    他们都在笑,笑得很开心,隔得这么远,她都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我们也来野餐吧。”

    商渡说到做到,即刻打电话找人找路子,在这个“也钱能使鬼推磨”的社会,大少爷目前就没遇到过用钱摆不平的事。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他们是一家人。”真正惹她艳羡的,不过是他们家庭的和睦氛围。

    商渡当时没接她的话,仍在打电话安排野餐所需的东西,照着她的口味,准备食物。

    改变不了他的一意孤行,周雨晚也不再多话,只是静静地欣赏风景,等他给她准备好吃好

    喝的。

    直到安排完了,电话挂断。

    才听到他喃喃自语似的一句“我就没拿你当外人。”

    智商这方面,商家的基因一如既往地稳定且出色,商周晴是个聪明小孩,三岁时,说话已经很流利了。

    虽然她并不是个小话痨,甚至好像有点内向有点i,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的。

    别人要是故意逗她说话,她还会拉着嘴角摆臭脸,对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周雨晚说她这样不礼貌。

    她无语地撇撇嘴可他们确实很无聊呀。”

    周雨晚“怎么会无聊呢”

    商周晴双手往腰后一背,摇头晃脑地示范给她看,“sunny今年几岁啦哇,一下就三岁啦,你小时候阿姨还抱过你呢,记不记得呀听说sunny很聪明呢,知不知道这是几呀”

    小朋友两手一摊,满脸生无可恋,“他们分明是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嘛。”

    虽然不知道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不过,周雨晚有必要提醒一下她“sunny今年几岁”

    “三岁。”商周晴接话。

    周雨晚耸肩,轻飘飘地“嗯哼”一声。

    “”商周晴小朋友受伤了。

    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趿拉着拖鞋往书房的方向跑,“笃笃”两下叩响房门。

    听到商渡说“进来”,她踮脚摁下门把进屋,“哇”一声委屈地干嚎起来,“爹地,佢哋疜我系一个细路他们欺负我是一个小孩子。”

    “系咩”商渡应她。

    周雨晚慢悠悠地踱过去听热闹,懒得进屋了,斜身挨靠在门框边,抱着臂,看他俩一个发烂渣,一个漫不经心地听她发烂渣。

    商周晴惟妙惟肖地表演一遍那些人说的话,再当着周雨晚的面打小报告,说着

    “妈咪都话我系一个三岁细路妈咪也说我是一个三岁小孩。”

    商渡听笑了,偏头看一眼隔岸观火的周雨晚,忍着问她要不要来一盘瓜子,再搬个凳子坐这儿慢慢看戏的冲动,逗商周晴说

    “妈咪讲得啱,sunny系一个好得意嘅三岁bb来噶妈咪说得对,sunny是一个很可爱的三岁小宝宝。”

    没哄好。

    商周晴鼓着腮帮子,盯着他,再扭着身子,转头看一眼门口的周雨晚,傲娇地“哼”一声,“下年sunny就唔系三岁小朋友啦。”

    周雨晴又一次无情地揭穿她,同商渡说“她是不是不知道,三岁小孩是一种形容,而不是真指三岁的小孩啊”

    商渡乐了“人家今年才三岁,你就不能让让她”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臭屁,爱装成熟”话说到一半,周雨晚上下扫视商渡一遍,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一脉相承。”

    商渡出来自证“我小时候可没这么戏精,打小报告还跟人手舞足蹈地比划。”

    “所以,

    你小时候竟然还会跟大人打小报告”这简直颠覆她想象。

    因为在她印象中,像商渡这种bkg,通常有什么事,都自己动手解决了,哪有跟大人打小报告,让大人帮忙出面欺负小孩的时候

    商渡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就不提了。

    年近四岁,商周晴小朋友该进幼儿园,跟其他小朋友进行属于他们小朋友之间的社交活动了。

    周雨晚想过送她去上学当天,她会不会哭哭闹闹地喊爹喊娘,都做好怎么安慰她的准备了,甚至在想,如果她实在不能适应,那就先把她接回家再说。

    和园长聊过后,周雨晚双手抚着商周晴的肩膀,蹲身同她交代叮嘱几句。

    开学第一天,正是幼儿园吵开锅的时候,有的小朋友在家长的宽慰下,十分期待找到其他小朋友一同玩耍,而有的小朋友还离不开家长的陪伴,表露明显的分离焦虑,哭唧唧地喊着“爸爸妈妈”。

    弄得周雨晚挺不安。

    对比之下,商渡还挺悠然自得,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行啦,sunny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蠢笨。”

    商周晴一本正经地点头,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可我刚进幼儿园第一天,虽然看着挺淡定的,但心里其实也会怕啊。”周雨晚站起来,跟商渡坦白。

    “我知道你怕。”商渡说。

    虽然那天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东张西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给她,但他分明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不安,小手把裙摆抓得很紧,棉麻布料被弄出一堆褶皱。

    “所以,我不是一整天都抓着你的手,跟你说,有我陪着你么”

    然后,一陪,就陪了好多好多年。

    连他们的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

    “那你岂不是吃了我一天的豆腐”周雨晚恍然,故作吃惊地捂了下嘴,“原来你小小年纪,就流氓一个。”

    “”那他就不得不往事重提了,“也不知道是谁,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夺走我初吻,一上来还是舌吻级别。”

    “”行吧,周雨晚不跟他争了,再抵头,没瞧见商周晴,心慌了一下,赶忙放眼寻找,索性小朋友没走远,她一眼就找到她,看清她在干嘛的时候,她满脸一言难尽,只说,“进园第一天,你女儿耍起流氓来,也是挺一脉相承”

    商渡也看到了,脸上的表情同样难以用言语形容。

    原本还担心第一天,她难以适应,没想到商周晴小朋友两臂一展,直接拦下一个被家里大人牵着小手手的小男孩。

    小男孩生得挺帅气,浅棕短碎发,琥珀色眼眸,俨然也是一个混血儿,五官立体精致,气质像极童模。

    不笑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天生一张酷酷拽拽的冷脸,看着比小时候臭屁拽酷的商渡还难搞。

    “你猜他混的是哪国”周雨晚问,“居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孩。”

    “俄罗斯。”商渡答,又说,“我们家混血也混得很漂亮,ok而且还是稳定的漂亮。”

    “行行行,你们商家的基因超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对你死心塌地了。”周雨晚特给他面子,“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俄罗斯的”

    商渡心情挺好地翘着唇角“刚听到他说俄语了。”

    知道他会挺多种语言的,周雨晚追问“说的什么”

    “问我们女儿想干嘛。”商渡说。

    随即就见商大小姐扮着天真浪漫的可爱模样,温温柔柔地说

    “你长得好帅哦,第一天进幼儿园,sunny有点怕,可以跟你坐一起吗”

    周雨晚无语了。

    这还是她家那个爱摆臭脸、骄矜早熟的小屁孩么

    小男孩眉头微微向中间拢起,似乎有点为难。

    就在周雨晚以为,商周晴小朋友要惨遭人生第一次被同龄异性拒绝时,小男孩抿了抿唇,别别扭扭地用中文回答“可以。”

    商周晴眨巴了下眼睛,一旦她故作乖巧,单看外表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解决了小男孩,又要解决他家送他来幼儿园的大人。

    她往他身旁站,拉近了距离不说,面对面的紧张感也消除不少。

    小男孩分明放松了警惕。

    在得到他家大人的同意后,商周晴一把抱紧了小男孩的胳膊,笑说“太好啦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她自报家门“我叫sunny,你叫什么ivan吗我听到你家阿姨是这么叫你的。”

    “嗯,ivan。”小男孩敷衍地应着,试图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拔出来,哪知她抱得死紧,他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试了几下,怎么都挣不出,他干脆放弃了,就任由她抱着。

    周雨晚和商渡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前者头皮发麻,脚趾抓地,后者只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

    “小时候,你也总这样抱我。”商渡斜周雨晚一眼,趁机揶揄她,“害怕一个人上厕所要抱我,害怕闪电打雷停电要抱我,害怕高层建筑的玻璃地面要抱我,睡觉抱我,在床上爽得不行了也要抱我,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挂件。”

    聊到关键点的时候,他也会担心被外人听到,影响不好,所以刻意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低语。

    周雨晚被他弄得脸有点热。

    自认自己是个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人,没想到她女儿居然还遗传了她的腻歪。

    “sunny在我们面前明明不这样的,”她生硬地转移话题,“不是挺喜欢装大人,故作老成么”

    “再怎么装大人,她也只是装一下,又不是真有大人那么成熟,小孩的本质就是小孩,记得以前你总把我妈那句话挂嘴上吗”

    “嗯”

    “小孩要有小孩的样子,到了该成熟的时候,自然就成熟了。”

    “可是”周雨晚还是觉得不妥,“他们那样看着好像早恋哦。”

    “他们才刚见面,早什么恋”商渡帮自家女儿说话,“再说了,教育孩子就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我们来日方长,一起慢慢教吧。”

    至于现在,他亮出左手的腕表,敲了敲钻石表盘示意她,周老板,我们该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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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周晴抱着ivan的胳膊进建筑大门。

    周雨晚挽着商渡朝另一方向的埃尔法走。

    她咬牙切齿“万恶的资本家。”

    商渡嘴角轻抽,知道她这形容来自网上的段子,但忍不住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宝贝,我们就是资本家本家呢”

    “”

    资本家本家拒绝发言。

    并身体力行地表示,今天不仅要迟到,还要早退。

    今天是商周晴第一天上幼儿园,周雨晚没让阿姨来接,她坚持要亲自来接她因为小时候,每次放学,她都只有看着其他小朋友被爸爸妈妈接走的份儿,当然,那个时候于她而言不算难熬,毕竟还有商渡陪在她身边。

    放学时间,商渡同她一起去的幼儿园,车上问她要不要吃牛排,说他挺久没煎牛排了,今晚想在家里做一顿,刚好前几天收到一瓶顶级的红酒,想和她小酌一杯。

    周雨晚点头应好,约定接到孩子了,一起逛超市买食材回去做。

    今日的落日余晖很美,晚霞把海面都浸染发红,傍晚的风里夹杂从维港飘来的淡淡腥味。

    他们到的时候,商周晴还拉着ivan的小手手,同他道别,ivan家来接他的阿姨在一旁等着。

    眼见商渡和周雨晚到了,商周晴眼睛一亮,“我爹地妈咪嚟咗,我要返屋企啦,ivan,听日见我爸爸妈妈来了,我要回家啦,ivan,明天见”

    挺有耐心等他们小朋友结束告别仪式了,周雨晚和商渡才走过去。

    周雨晚问她今天在幼儿园开不开心。

    “开心”她实话实说,一左一右牵住他们俩的手,“爹地,妈咪,今晚我哋食咩今晚我们吃什么”

    “牛排。”商渡回她。

    “好”商周晴可可爱爱地应。

    小孩果然是小孩。

    周雨晚忍俊不禁,尾指勾开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头发。

    夕阳迎面照着,有点晃眼。

    她转头看了眼商渡,他发丝也被风吹着,嘴角也勾着笑。

    “商渡。”她莫名其妙地叫他一声。

    他回应得很快“嗯”

    她笑笑不说话。

    他撩起眼睫,瞄她一眼。

    “商渡。”第二次叫他。

    商渡给予回应“怎么了”

    “我的愿望实现了。”她说。

    这是很久以前,她最想要的晚晚想要一个家,家里有爸爸和妈妈,爸爸带我出去玩,妈妈给我扎头发。

    现在,都实现了。

    “是吗”商渡问她。

    “嗯。”周雨晚坚定点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雨过天晴了,人生完满了。

    但还有很多故事,她想和他一起书写下去。

    她会和他一起书写下去的。

    一定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