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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大道边。

    侍卫们陆续倒下,很快只剩下凌越一个,他方才离火堆远吸进的烟雾不多,但仍旧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站不住脚,眼见刘止拔刀过来,凌越立刻一刀割开左手,鲜血涌出,巨疼之下精神为之一振,凌越挥刀击退刘止,抓过一匹马正要跃上,听见谢旃淡淡的语声“留下吧。”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右手手腕,当,大刀落地,凌越眼见阻拦不住,在摔倒的瞬间射出几枚袖箭,一人应声倒下又被刘止扶起,谢旃慢慢走来“拿下。”

    侍卫们上前拿住凌越,谢旃翻身上马“五个时辰后自己会醒。”

    挥鞭启程,手下众人夺走马匹一霎时走个干净,凌越强撑着爬起来,马匹全都被带走,便是追也无从追起,手下众人又全都昏迷不醒,以为是蒙汗药,找了水当头泼下,晕眩霎时袭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蹄声踏破深夜,刘止跟上来“郎君,去哪里”

    谢旃沉吟着。就算追上桓宣,以他可调动的人手,也奈何不得他。况且真要如何,这一夜,也足够了。心里霎时一沉“去怀朔。”

    她已经答允他的求亲,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带她回来。

    驿站中。

    三更时傅云晚依旧没能睡着,隔着帐子能听见桓宣绵长的呼吸声,他说到做到,果然打了地铺睡在边上守着,他没再过来闹她,可一想到他就在旁边,又让人怎么能够安心入睡

    耳边一遍一遍,不停响着他的话嫁给我,我们都这样了,你只能嫁给我。

    那些让人窒息的吻,他紧紧贴着她的强健身体,还有至今还萦绕在鼻尖,他强烈灼热的男人气息,都让她心乱如麻,怎么都做不出个决断。

    他们做了这么多羞耻的事情,除了嫁给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可她明明答应过谢旃。

    心里跳荡着,傅云晚拉起被子蒙住头。看不见了,暂时仿佛也闻不到他身上的气息,仿佛是安心了点,却突然想起桓宣说的,你明明喜欢我这么对你。

    喜欢吗怎么可能她看的书学的道理,都告诉她女子要贞静娴雅,她怎么能够喜欢这种事呢羞耻到了极点,止不住地发抖,被他亲过抱过的地方,嘴唇眼睛腰,都开始一阵阵发烫,在难以名状的怪异体验中忽地听见帐外有动静,桓宣醒了“绥绥,睡着了吗”

    吓得傅云晚一个激灵,脚步声响起来,桓宣来到近前打起了帐子“还没睡”

    傅云晚埋在被子里不敢出声,他的气息突然浓烈起来,他轻轻拉开了被子。

    傅云晚紧紧闭着眼,怕他发现她没睡又来纠缠,可他只是把被子拉低点,齐着她下巴掖好,又把她弄乱的头发整理了。他动作这样轻柔,简直让她不敢相信是那个霸道蛮横的桓宣。

    绷紧的神经突然便松弛下来,紧紧闭着的眼皮放松些,耳边窸窸窣窣,他挨着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拍她。

    一下又一下,悠长安

    稳,让人想起小时候母亲温柔拍抚的手,睡意突然侵袭,傅云晚在入睡前最后一刻模糊想到,原来大兄,也能像二兄一样温柔。

    桓宣慢慢拍着,嘴角翘了起来。她现在是真的睡着了。这傻子,以为自己不睁眼就能瞒过他,可他一听呼吸,就能分辨出是真睡还是假睡。照他的念头是还想跟她厮磨厮磨,可这一整天她实在也是累坏了,倒让他宁愿放弃那些欲望,一心一意哄她睡觉。

    现在听着她细细的呼吸,他也有点困了。

    桓宣细细听着,确认傅云晚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在她身边躺下。怕惊醒她也没敢盖被子,只是轻轻挨住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闭着眼,依旧不忘拍抚着她,这单调的动作仿佛有魔力,恍惚中想起极小的时候,母亲拍他睡觉时粗糙温暖的手,不知不觉间,竟也睡着了。

    傅云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桓宣不在,地铺上被子掀开一半,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昨夜哄她睡着后应该又去地铺睡了。脸上红了,心里蓦地有点歉疚,天气还冷,地铺只是铺了一床薄薄的褥子,地面又冷又硬的,也不知他昨夜有没有睡好。

    穿好衣服到净房里收拾,月事还没完,纸已经没了,正是犹豫紧张时,听见外面门开了,桓宣的声音“绥绥,在哪儿呢”

    脚步声一径寻过来了,傅云晚连忙系好裙子“你别过来”

    桓宣在门外止步,听她声音很是紧张抗拒,难道她发现昨夜他睡在她身边了可他天没亮就起来了,她应该没看见呀。正在琢磨时傅云晚出来了,涨红着一张脸“我”

    这样子又不像是生气,那就是没发现桓宣心里想着,问道“怎么了”

    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可不说,又能怎么办傅云晚一横心“我,我需要找点纸。”

    桓宣只道是寻常写字的纸张“外间桌子上就有,我给你拿。”

    “不是那种,”头越来越低,傅云晚嗫嚅着,“要软的细的,我,我自己用的。”

    桓宣听不懂,写字的纸不也是她自己用的吗正是疑惑时,忽地想起那天她和谢旃秘而不宣的眼神,心里一动。

    直觉跟那个有关,凑近了低头,轻轻揽住她“可是你身子不舒服,需要那个”

    傅云晚耳朵都红透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月事要用。”

    月事。这陌生的字眼听在耳朵里,要想很久才突然想起来仿佛在哪里听过。桓宣恍然大悟。好像女儿家都有这回事,但具体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想要细问,看她羞得无地自容便也没问“你等我一下。”

    出来掩了门,一径找了驿丞“你去问问你夫人,找点月事用的纸。”

    驿丞连忙愣了下,想起他是带着个年轻女子来的,亦且昨夜还同居一室,忙道“是,下官这就去给尊夫人找。”

    尊夫人。心里一动,笑意不觉泛起,早晚会这么叫她的。桓宣点点头,看驿丞转身要走,连忙又叫住“你再问问你夫人有没

    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那天谢旃鬼鬼祟祟,又是炖汤又是各种叮嘱照料,女儿家这时候应该是有避忌的,他可不能被谢旃比下去。

    傅云晚洗漱好时,桓宣也回来了。

    左手提着包袱右手提着食盒,把包袱往她怀里一塞“你去换吧。”

    看来是找到了。傅云晚红着脸收起来“现在不用。”

    桓宣点点头“那就先吃饭吧。”

    熬得鲜香的肉粥,蒸饼鸡蛋,又有几样新鲜菜蔬,桓宣盛了一碗粥递给傅云晚“趁热吃吧,你这时候不能吃凉的。”

    驿丞夫人说了,不能碰冷水吃冷食,怪不得谢旃那天给她备水囊,又给她准备热汤饭。

    傅云晚脸上一红,明白他是找人问了,低着头不敢看他,桓宣又夹过来一块蒸饼“肚子疼不疼”

    也是驿丞夫人说的,很多女儿家这时候肚子疼,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傅云晚羞耻到了极点,不敢说话,拼命摇头。

    桓宣知道她是羞耻,怜惜,又有些不甘。她偏肯跟谢旃说,对着他就拘谨得很。“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许再瞒着。”

    心里有许多遗憾。这么多年他远在六镇,无法参与她成长的每一步,仿佛是一眨眼间她就从当初的垂髫孩童长成了花苞似的少女,这四年里,他错过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以后,他再不会错过她的每件事。温声道“我找了辆车,待会儿你坐车吧,咱们路上慢点走,不着急。”

    傅云晚忐忑着,慢点固然舒服,可他是要尽快赶回去接旨的。“没事吗”

    “没事。”桓宣道。她的事比天还大,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遭罪。

    门外有侍卫唤了声“将军。”

    桓宣起身出们,侍卫迎上来禀报“传旨的使者已经出了雁门关,再有两天就到怀朔。”

    两天,太赶了。桓宣沉声道“给他们找点麻烦,至少再拖五天。”

    侍卫领命而去,桓宣转回来,傅云晚正在夹那个凉拌的香椿芽,她似乎很喜欢这些时令鲜菜,桓宣连忙拿过碟子“你在粥里拌拌再吃吧,凉。”

    傅云晚脸上不觉又是一红,其实不用这么小心的,然而又不好说,果然在粥里拌了拌才吃。

    桓宣一眼不眨地看着。总觉得还有许多不放心处,然而仔细回想一遍,每样也都安排好了,可能是心里存着遗憾吧,让他总想多为她做点什么,弥补那些年的缺位。

    饭毕启程,门外停着辆蒲轮车,铺着厚厚的褥垫,桌子上放着点心盒子,角落里还有水囊,桓宣又递过来一只热水囊“你抱着吧,暖和。”

    其实最后这两天并不疼的,也不需要暖肚子。傅云晚没有分辩,抱在怀里坐着,车子走动起来,窗户半开,春风轻轻送来花草香气,比起前一天的紧张惶恐,实在是天上地下了。

    桓宣跟在窗边“有事叫我,不要怕羞。”

    傅云晚点点头,蓦地又有了昨夜临睡前的感受,他若是体贴温柔起来,其实比谢旃也不差什么。

    四天后。

    车马慢慢缓下来,遥遥望见碧青的山色,山顶积年不化的白色冰雪,桓宣靠近了,从马背上向她弯腰,“绥绥,那就是阴山。”

    傅云晚探身出窗户,极目眺望着,不觉有些眼热。听他说过那么多次,今天终于亲眼看见了,不知怎的,竟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和亲切。

    “绥绥”身后有人唤,傅云晚回头,谢旃单人独骑,飞快地向她奔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