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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弟五十九章
    崔姣恹恹的与崔仲邕对视,看看她说什么了,哪是那么好相与的,这人最记仇,她捅他一刀,就要她多捅崔仲邕一次,一点亏也不愿意吃,还是男人呢,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他又不是不知道,有能耐就捅她身上,欺负崔仲邕算什么本事。

    崔仲邕这里还在思索,两刀下去能不能活命,若崔姣下手轻,不定会伤重,他与崔姣说,“牙牙,你捅我两刀,他就能放过你。”

    崔姣生气道,“阿兄莫非还看不出,他依然觉得我们有不轨之情,就算我照他的话做,他说的既往不咎,还是要把我抓回去,随便找个医师一看,就知道我没怀孕,还不是会被他杀,若真听他的,才叫傻。”

    崔仲邕牙齿咬紧,“那只有解了他的疑心。”

    崔姣抱着腿嘟哝,“他发起疯病谁也解释不清。”

    崔仲邕攥紧五指。

    苻琰在外等的煎熬,她对崔仲邕情义重,出了东宫便又与之团聚,他为她伤情的那几日,他们怕是乐的自在,元宵节那日他找到崔仲邕的屋子,桌上全是好菜,还摆了两双箸,另一双必然是崔姣的了,却骗他是好友要来,他们日子快乐,他却几番悲苦。

    崔姣巴不得脱离了他,又岂会听他的话伤崔仲邕。

    苻琰此刻怒急。

    等不到那船舱内的动静,他示意朝那艘船再靠近,他要亲自上去,手刃奸夫。

    可他的船才动。

    那船舱的门开了,崔仲邕走出来,一身的清骨,站到船头朝苻琰遥遥一拜,道,“仆来自证清白。”

    说罢便一头跳入水中。

    霎时崔姣冲出来,尖叫着一声阿兄,眼看要扑下去,苻琰急道,“快给孤拉住她”

    船上本来看戏的人便七手八脚将崔姣给拉下了船头,唯怕她落水,他们这一船的人都跟着没命。

    崔姣看那水中崔仲邕时起时沉,崔仲邕是会水的,但这在这寒水中,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怕这招对苻琰也没用,崔仲邕这清白就白证了,需得她推一把。

    崔姣瞅着苻琰那艘船快靠过来,大哭道,“殿下若再过来一步,妾就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苻琰看她这般决绝,心下一阵怒愤与失意,他分明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抓人,可是她哭的这样惨,全是为崔仲邕哭的,在她眼里他有如洪水猛兽,不及崔仲邕这个没用书生一分。

    苻琰慢慢抬手,道停,船在水面止住。

    崔姣心知有望,又叫道,“让围着的这些船散开”

    苻琰再抬手示下,围在四周的船渐渐撤远。

    崔姣转头对船主小声道,“你开船。”

    船主啊两声,“这不好吧,太子殿下在此处,我岂敢开船。”

    “殿下都听我的,我让你开船你就给我开船”崔姣难得张扬一回,但怕他不肯,从兜里摸出一块金饼塞给他,“开船。”

    船主摸着手里的金饼,看着远处的苻琰,一咬牙一跺脚,让篙

    师划船。

    苻琰离的远,瞧那艘客船发动,一开始是见崔仲邕被水流冲的远离客船,以为崔姣急着想救人,所以让客船划去救人,结果等了等,那艘客船竟然朝南行远了。

    崔姣她竟是不顾崔仲邕死活,趁机跑路

    苻琰已经气麻了,随意遣了两个会水的千牛卫去把崔仲邕捞上来,崔仲邕冻的哆嗦,上船还有意识,跪在地上道,“仆已自证了清白,请殿下不要再怀疑仆与牙牙。”

    苻琰冷道,“孤岂会信你的说辞,你们一起出城私奔,孤是亲眼所见。”

    “牙牙要去益州,仆是出城送她,殿下既知仆换了路引,怎不知那路引只供一人使用,没有路引仆根本出不了长安城,”崔仲邕身上都湿透了,出城时他还跟守城的侍卫求了通融,等将崔姣送走,他就回城里,苻琰若有心,稍微打听就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他去京兆府换路引,这事苻琰一清二楚,确实换的一人用路引,苻琰只听说他和崔姣出城,就急得以为他们要私奔,但也确实,没有路引,他们就是真私奔了,也寸步难行。

    “崔氏对你举止亲昵,还拉着你往船上跑,你作何解释”

    崔仲邕面色古怪起来,“太子殿下与自己的兄弟姊妹是不是不亲厚”

    苻琰怔住,他与大公主是姊弟,但终归不是一母所生,姊弟间再好,也隔着一层,而其他的弟兄妹妹就更不用说了,各有亲母,平日见着他都只是客套的恭敬,从没哪个公主大王敢与他嬉皮笑脸,就是襄王能与他说笑,那也是勾心斗角、觊觎东宫之辈。

    “殿下不妨去长安城中选一家兄弟姊妹多的住户,看看人家怎么相处的,”崔仲邕道。

    苻琰不用看,他想到了襄王与五公主,他们同父同母,襄王待五公主极亲,当初五公主被罚禁闭,襄王还能厚着脸皮寻他给大公主带话,襄王矜骄自傲,从来都要与他挑衅几分,那次却愿为五公主低头。

    “殿下那般盛怒,牙牙被殿下吓着,不跑只能等着被殿下仇恨波及,殿下既对牙牙是真心,就不该总对她疑心,”崔仲邕轻声说。

    苻琰阴沉着眼瞪他,“孤不杀你,你就该感激涕零,谁给你的胆子指责孤她多次欺骗孤,孤岂会再信她”

    他再下发命令,让那些船去追赶客船。

    崔仲邕冷的浑身都在抖,脸青的发紫,还惦记着给崔姣圆谎,“纵然牙牙欺骗过太子殿下,也请太子殿下记着她有了身孕,若是惊吓过度,孩子若保不住”

    “闭上你的乌鸦嘴”苻琰一顿呵斥,又下了一道令,命所有的船伪装成客船,南下远远跟着,不要惊动了前方客船。

    崔仲邕微微松气,身上冷的更厉害,抖的让苻琰眼烦。

    崔仲邕也看得出他这是信了他的解释,暂时不会再有杀心了,就是牙牙可怜,怕是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苻琰看他一脸愁容,讥笑道,“你掉进水里,崔氏都不管你的性命,你不恨她”

    崔仲邕很诚实,“仆会水

    ,不需牙牙担心。”

    这里离河岸不算太远,他能游回去,他做此举动是要打消苻琰的猜忌,只要苻琰信了,他就能活下来。

    苻琰嘴角咧开,他们兄妹倒是会算计,哼笑两声,挥手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客船行了一宿,天边现鱼肚白时,才停到了最近的渡口。

    崔姣提心吊胆了一夜,苻琰还没追上来,眼下已经出了长安,暂时算安全,她也能安生睡一觉,崔姣躺下又有些睡不着,只要让苻琰看到,崔仲邕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苻琰就不会再嫉恨崔仲邕,崔仲邕才能活命。

    昨夜惊魂,船上多数人今早都在睡觉,原本安静的很,忽然有一点动静,崔姣爬起来去开窗,只见船主带着篙师要下船,崔姣看他们身上背着空布袋,应是下去补给干粮,便也放宽心,自睡下。

    他们停泊在长安下的商州,此处不及长安繁华,但水陆便捷,常有来往商贩停驻补给粮食。

    船主让那几个蒿师去买干粮,他在这商州有一相好的娘子,寻到那娘子的住处,正巧她家中人都不在,那娘子摆了一桌酒菜上炕,吃着酒菜,搂着相好,船主一时醉醺醺,和那娘子倒在床头欲行好事,恰时屋门被撞开,他们还没看清来人,船主就被一人给拎下床,拖到院子里去。

    那船主一开始还当是相好的爷娘回来了,吓得挣扎提裤子想跑,等看到院子里站着一脸冷肃的苻琰,腿都软了,摊在地上直磕头,“草民给太子殿下磕头,不是、不是草民要开的船,是那位娘子逼着草民开船”

    倏忽地上扔了块金子,船主愣神,就听苻琰寒声吩咐,“你的船在外走一圈,划回关内道,把她送去长安县,她若问起,就说那是益州。”

    船主磕磕巴巴,“就算草民把她骗下船,她自己去问当地人,也会知道不是益州”

    苻琰喝道,“哪那么多废话,不照孤的话做,你清楚后果。”

    船主便急磕着头称是。

    苻琰抿住唇,走出院子翻身上马,飞奔回长安。

    自上水路后,崔姣便一直有些睡不醒的状态,时常得睡七八个时辰,船主厚道,有时会叫人给她送些菓子,地方州府产的菓子论及口味自比不了长安的精食,也就是胜在尝个鲜,但崔姣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菓子不好吃,她也能多吃几个,干粮也不够她吃的,好在听船主说,再有几日就要到益州了,都说一扬二益,出了长安,就属扬州和益州最繁盛,她还没吃过益州当地的美食,倒是对益州美食巴望的紧。

    正到了二月中,已是春深时,船行过的地方慢慢有绿叶长出,但崔姣不知怎得,临近到益州这两日,时常喉中泛酸,吃不了几口干粮就想吐,倒没真吐出来,她把这归因于在船上,大抵是有些晕船,毕竟做了快一个月的船,人也坐的疲惫了,晕船在所难免。

    这天船停在一处窄小的渡口处,船主过来告知崔姣已到了益州。

    崔姣对船主道谢两句,一下船就见船主急

    匆匆让蒿师撑船离开。

    崔姣不明所以,但想到像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时间都金贵。

    崔姣身上没带行李,走路轻便,但这渡口在荒郊野外,瞧不见人影,她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一个放牛的小童,她便问小童这是何处,小童说话有口音,告诉她,这在益州境内,得走一段路,才能到益州城里,她听了好几遍,才稍微听懂,小童又告诉她,等进了城,城里有说官话的,她是长安来的人,应该就能听懂了。

    眼下天快黑了,小童骑到牛背上,要赶牛回家。

    崔姣一个人不敢在这荒地逗留,便追着问那小童家中境况,小童回她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爹死了,崔姣觉得这家人安全,给了那小童两个铜板,想去他家中借宿一晚。

    小童看到钱便高兴,从牛身上下来,谦让着要她骑上去。

    走了这么久的路,崔姣也走累了,便不推辞,骑上牛,任由小童赶着牛回家。

    小童的家在益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到地方,果然他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娘,那老娘听说有客人,很热情的邀她进屋,还要把家中唯一一只老母鸡杀了待客,被崔姣给劝住,平白无故吃人家生蛋的鸡,崔姣心里也过意不去,晚食只跟着他们吃胡饼,勉强把肚子填饱。

    瞎眼老娘叮嘱小童,让其明日一早送崔姣进城,崔姣很感激,想着走时,一定要给些住宿费用,可这晚歇下,到后半夜,崔姣便伏在床前吐的昏天暗地。

    这家人老实,也没怪她把屋子弄脏,瞎眼老娘扫干净屋子,叫小童出去请草堂郎中,那郎中给崔姣一把脉,直拍着大腿说了不得,“都说我医术不高明,我从不信,现下我真信了,这分明是个小郎君,我怎么把出喜脉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