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节 漂洋过海,发奋苦读
    容闳1828年生于广东的南屏镇。那里离澳门不远,是中国最早受到西方传教士文化影响的地区之一。1835年,7岁的容闳跟随父亲前往澳门,并于当年入读当时仍附设于伦敦妇女会女校的马礼逊纪念学校(MorrisonSchool),由独立宣教士郭士立(原属荷兰传道会)的夫人负责教导。马礼逊学校是为纪念传教士马礼逊博士而于1839年11月1日在澳门创建的。1840年鸦片战争后,学校迁到香港。校长勃朗先生是一个美国人,耶鲁大学1832年毕业生。据容闳后来回忆,勃朗先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教师。他“性情沉静,处事灵活,彬彬有礼,为人随和,且多少带点乐观主义精神。他热爱自己的学生,因为他了解学生为了掌握知识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而他自己更是不惜花费心血去教育他们。教学上,他别具天赋,释物说理,清楚明了,简洁易懂,从无学究气”。容闳入校学习时,全校已有了五个中国孩子,容闳是第六个学生,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们在学校上午学习算术、地理和英文,下午学中文。容闳在那里读了六年书。1846年8月的一天,一个决定改变了容闳的一生。那一天,勃朗先生来到班上,告诉全班同学,因为健康缘故,他决定要回美国去了。他说,他想带几个同学跟他一起走,以便他们能在美国完成学业。如果有谁愿意跟他一起走的话,勃朗先生说,请站起来。这时,全班死一般寂静。容闳第一个站了起来,接着站起来的是一个叫黄胜的孩子,然后,又有一个叫黄宽的孩子也站了起来。晚上,当容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时,母亲哭了。那时到海外去,很可能意味着生离死别,但母亲最终还是同意了,让自己的孩子由海角远赴天涯。

    1847年1月,容闳、黄宽、黄胜跟随布朗前往美国。经过98天的风浪颠簸,容闳第一次踏上了美国的土地。他们就读的学校是马萨诸塞州的孟松学校,位于美国东北部。容闳在学校苦读拉丁文、希腊文和英国文学。1850年夏天,在美国乔治亚州萨凡那妇女会的资助下,容闳排除万难,终于走进了他向往已久的耶鲁大学校园,这时的他还身穿长袍,拖着长辫子。

    耶鲁的繁重功课对准备不足的容闳来说非常困难,因为他在孟松学校的时候仅仅学了15个月拉丁文、12个月希腊文和10个多月的算术。所以,他在耶鲁的课程虽然还没有不及格的,但是学习起来比较吃力,不似旁人游刃有余。为了能够赶上同学,容闳只好利用晚上的时间努力学习,经常读书到深夜,且第一年的时候尤为努力。由于一方面忧虑自己的经济来源,另一方面又要努力补习功课,加上白天没有时间参加体育活动,晚上又读书到很晚,因此容闳的身体越来越羸弱,最后因精力不支,无法继续上课,只得暂时休养。到了第二年,别的课已经轻松一些了,只有微积分让容闳非常头痛,考试常不及格,他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留级,整日提心吊胆。好在容闳的英文成绩十分优秀,在第二、第三学期接连获得第一名,所以平均起来分数并不低,才没有因为微积分差而留级。业余时间,他还参加了学校的橄榄球队和划船队,是划船队的主力之一。

    在耶鲁大学,从第二学年末开始,容闳的经济开始宽裕起来,因为他有机会勤工俭学了。当时二、三年级的学生有20个人住在一起,需要找一个人专门负责伙食,容闳争取到了这个工作。他开始早晨起来去买菜,晚上负责烧菜、煮饭。于是,他后两年的膳食费用便节省了下来。同时,容闳又应聘为兄弟会的图书管理员。兄弟会是学校中的两个辩驳会之一,有一个小藏书楼。容闳以会员的便利条件,谋得了这个工作。到了第四年时,管理图书的报酬涨到了每年30美元,容闳终于不再像刚进大学时那样贫困潦倒了。当时容闳穿的是萨凡那妇女会寄来的鞋袜,学费来自萨凡那妇女会和阿立芬特兄弟公司的资助。他于是节省下这30美元,托人辗转带回中国,交给母亲。

    那时,容闳也开始在报纸上用笔名发表文章,有几篇关于中国问题的评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哈特福德市的一位著名学者找到容闳,向他打听作者是谁。当容闳见到这位学者时,他非常不好意思,“羞赧如处女,手足无所措”,低着头小声承认,他就是那些文章的作者。

    虽然容闳在美国的大学生活如鱼得水,但仍时时想起祖国。他说:“予当修业期内,中国之腐败情形,时触予怀,适末年而尤甚。”他亲眼看到了西方的富强,也感到了中国的落后。更使他忧心不已的是,当时中国人对外部世界仍然一无所知,仍认为中国是天下的中心。所以他在大学时就扪心自问:我将用自己的所学去做些什么呢?容闳有时甚至怀疑,是否不受教育更好。既然受了教育,对理想和道德的追求就越来越高。知识越多,痛苦就越多,快乐就越少。但他知道,这是怯弱者卑微的念头——“这样的人,不足以成就伟大的事业,达到高尚的境界!”

    在和同班同学卡特勒的几次散步、谈话中,容闳提出了当时正在他头脑中酝酿着的中国留学计划:“我既然远涉重洋,身受文明教育,就要把学到的东西付诸实用。”

    1854年容闳毕业,这是当年耶鲁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大事件。许多著名的学者都赶来参加典礼,就是为了看一看容闳这位不寻常的中国人。

    耶鲁大学的1854年级共有98名学生。这个年级的同学赠言簿,包括容闳自己的那本,都被耶鲁大学档案馆收藏。容闳用中文赠给同学的留言,是用娟秀的毛笔正楷写成的,其中有:“礼之用,和为贵”,“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手拈一管笔,到处不求人”,“有志者事竟成”等。有92名同学给他赠言,那些赠言热情洋溢,如“我将常常深深思念你,你为人民谋求福祉的光荣使命。获悉你的故土从专制统治下和愚昧锁链中解放出来的欢乐……”

    容闳是耶鲁的骄傲。1854年,作为第一个毕业于美国著名大学的中国人,他引人瞩目;在后来的日子里,作为中国留学计划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他更受尊敬;1876年,耶鲁授予他法学博士学位。他的画像悬挂在耶鲁校园,令许多游人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