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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状元:应试教育的一块“抹布”(1)
    年年高考,今又高考。每年高考之后,期待着的“高考状元”便涌现出来。出“高考状元”的地方很当一阴事,因为这是他们的政绩;到外地招生的名牌大学很当一回事,因为这能使名牌更有名气;各类媒体很当一回事,因为这能成为吸引读者或观众的眼球而成为一个新的卖点;本人与家长就更不用说,一会儿上电视,一会儿上报纸,虽然没有披红挂绿,却也大可荣宗耀祖。

    下面是一则类似“愚人节”的“状元节”故事,看似天方夜谭,读起来既令人捧腹,又令人深思——

    2003年8月4日,四川宜宾的理科状元宋波正式接到邀请,参加8月8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金榜’文化节”揭晓仪式。邀请说,届时宋波将与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的62名、外籍2名、港澳台6名高考状元一道,身骑高头大马,胸佩红花绶带,接受与会领导检阅,他们的名字将被造册铭记、刻石碑传,珍藏在《中国科考文化展览馆》内。

    紧接着中广网报道称,1300年的中国科举历史上,北京市门头沟区斋堂镇灵水村就出现过22位举人,2名进士。较典型体现了中国科举制度和北京乡村文化的渊源,因此被誉为“举人村”。北京文化主要包括:宫廷文化(皇室文化);士大夫文化;宗教文化(寺庙文化);民俗文化(市井文化)。灵水村除不具备宫廷文化的内涵外,其余各类文化均都具备,’而且具有原始性、创始性和系统性。是京味乡村文化的典型。

    文中还特别指出,“本届文化节,意在通过我国长达1300年(公元606—1905)的封建科考制度的历史,体现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和无穷魅力。并为今用,让这一文化遗产为现代科学、教育服务。”云云。

    此消息甫一面世,立即引起社会强烈反应。有的说“做学问是寂寞功夫。对于这些高考状元来说,真正的学习或研究生涯还没有真正开始,这时候就迫小及待地将其捧作明星来膜拜,其本质实是戕害,即所谓‘捧杀’的一种”;有的甚至认为“中国‘金榜’文化节”将全国“状元”召至京城,不仪披红挂彩、骑马游街,还要和过去的举人、进士们一起“名垂史册”,为他们树碑立传,总觉有些变味。

    “反应”归反应,可人们还是羡煞那些风光无限的状元们。果然“困‘金榜’文化节”有两名状元捧场——四川宜宾的宋波和上海的殷国炯。对于席此次状元秀的感受,殷国炯的母亲在接受《解放日报》记者采访时怒不叮遏:“什么全国高考‘状元’聚首,什么披红坐轿跨马游,其实,就是去做回木偶,当了一次道具,过了一个‘愚人节’,奇耻大辱!”

    下面便是《解放日报》记者独家专访片段——

    昨天,殷家终于开口了!

    门头沟灵水村的“状元节”搞得名动九州,全国不见有哪位当事主角说亲历——无论“状元”或其陪同。电话里记者要求采访殷国炯被殷妈妈挡了驾,不过,她是儿子全权委托的“新闻发言人”。

    问:儿子为啥不肯接电话?

    答:今年他高考出了彩,考出个全市仅3名的数学物理双满分,清华也录取了,媒体也报道了,一家人本来喜气洋洋。现在完结了,去了趟“状元节”,儿子说,好名声也变臭了。

    问:双满分怎么算“状元”?

    答:我也一头雾水,不知主办方怎么会找到我们,都是儿子的母校在联系。什么全国62位文理状元都去,结果只去了我儿子和四川宜宾地区的最高分,他总分比省状元低了41分。

    问:那为什么去?

    答:这个问题只能到此为止,反正倒霉倒到家了。

    问:什么时候感到倒了“霉”?

    答:从北京机场出来,到举办“状元节”的门头沟区斋堂镇灵水村,毛两百里的“山路”呀,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司机一路说了3个多小时的“就快到了”。等真到了一看,深山老林!

    问:村里是怎么接待“状元”们的?

    答:我也算能吃苦,当年下过北大荒,可那天的“晚宴”,饭菜“土”来得要昏过去。实在下不了筷,我一个胃口并不大的中年妇女,饿得整夜前胸贴后背。特别是这时才知道,全国一共只来了上海、四川两名编外“状元”,心里那个气啊,虽说一路颠簸得浑身都是土,也是从来铁打不动要洗漱再睡,可那晚气啊,脸也不想擦、脚也不想洗,胸闷!

    问:为什么没有马上退出?

    答:那样一个荒山野地,哪里找车?天不应地不睬。我和儿子最后决定,熬过第二天仪式结束,人能太平就是福。

    问:第二天的“状元节”是怎么回事?

    答:那天上午突然下起暴雨,现场一塌糊涂。等雨小点后,我儿子和被拉来充数的门头沟“状元”一起,戴上大红花,坐上大红轿,被从村口抬到主会场。还好,轿子虽然四面漏风,倒是顶上有篷能挡雨,可就苦了那些“夹道相迎”的“百姓们”,边淋雨还得边“欢呼”,一片乱哄哄。下轿后,儿子他们又上主席台一排坐好,同干一碗“状元酒”。不过后来儿子说,一口下去,是矿泉水!

    问:怎么没了“状元跨马游”呢?

    答:村里叫了一群当地民兵,穿上戏袍骑马走了一圈,不二不三的。

    问:有些什么“大腕”出席?

    答:原本吹得花好桃好,说有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中国民俗学会主席冯骥才、北大清华校方领导,可统统没来。还说除了内地的高考状元,还有我国港澳台地区以及韩国、日本的8名高考状元都会来,结果影子也没见。11点半开始的大会,没到12点就已结束。

    问:“中国状元节”就这样收场了?

    答:好戏在后头。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会场上支起几口大锅,摆开一排摊位,推销起当地土特产,什么“举人粥”、“举人酒”。还有几位“举人”现场给村民写对联,几位郎中搞义诊轧闹猛。五花六花,像煞赶庙会了。

    问:这跟“状元”搭啥界?

    答:借着“状元”卖“粥”嘛,卖他们村举人集团的“举人粥”。什么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我们是台上的摆设、戏里的道具,被彻彻底底捉弄了一日。

    问:四川的那位“宜宾状元”呢?

    答:也是一脸不高兴。不过,他和同去的宜宾宣传部副部长,还是捺着性子说吃了午饭再走。我们是一刻也不愿等了,儿子一下主席台,就立即要求派车去机场回上海。

    问:对方爽快吗?

    答:他们也知道我们不高兴,再说反正已经不需要“道具”了。

    问:请“状元们”来,主办方都提供了哪些优惠?

    答:打6折的往返机票,两顿饭,一晚住宿,一本宣传资料,一袋“举人粥料”。

    问:现在情绪还好吗?

    答:心里恨煞了。回来第二天,亲戚朋友一个个电话打过来,我是绝口不提。前天和父母公婆一起吃酒水,本是欢欢喜喜为儿子送行,结果谁也吃不下。

    问:今天怎么接受采访了?

    答:说实在,那个穷村不容易,炒作也是为致富。但想了几天,儿子和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亲历说出来,算一个警示吧——闹剧能搞活经济吗?

    问:和您儿子通一句话,行吗?

    答(殷妈妈放下话筒征询意见后回复):儿子说不想谈。

    问:为啥?

    答:心里烦。不过相信儿子能调整好,在山里那晚他就说了,做人做文做事情,一定走正道。

    其实,心里烦的状元还不止殷国炯一人。刘洪强摘取2003年辽宁省高考状元的桂冠之后,从6月29日开始就一直没歇着,经常一天跑三四个地方,有时候接电话胳膊都举麻了。

    “高考结束后,原来90多公斤的刘洪强一直节食准备减肥,节食那几天没减下来,这几天可真减下来了,掉了几斤肉。因为吃不下饭,我给孩子吃了祛火药,还买了黄连泡的黄连水喝了。”刘母自己也上火了,牙也肿了,吃不下饭,连着几天只喝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