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跪了一个下午,百里婠的人进进出出,却是半分都没瞧她,看得一旁的百里慧简直气炸了肺,但毕竟有求于人,当下却是发作不得。百里慧对大夫人说道:“娘,不要跪了,她不会救哥哥的。”
大夫人摇摇头:“老爷走了这么多关系,都没人敢帮谦儿说话,除了免死金牌,还有什么办法能救谦儿?”
百里慧气愤:“百里婠这废材真是可恨,看着百里家落难都不救。”
“慧儿!”大夫人终于明白了几分百里英的恨铁不成钢,她再愚钝,也看出来百里婠与以前大不相同了,现在的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发寒,也只有她手里的免死金牌,才能救百里谦一命,现在她们有求于人,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一口一个废材,一口一个贱人,都是她将女儿娇惯坏了,养成这样的性格,百里家要是没落了,她可如何是好。
“娘!你又说我!”百里慧终是不服气,将眼睛转开了去。这一转,却惊呆了。
是谁似远山暮霭中走来,半点不携烟火气,白衣浅浅,点点日光洒在脸上,镀一层淡淡的金,表情淡淡,唇色如樱,眉如远山,眼似繁星,交汇成一个不可触摸的梦,一个远而不切实际的梦。
百里慧惊呆了,人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便是让人看一眼,也再舍不得离开视线。时间破碎成一块一块,每一秒似是都拉长了不少,却又像缩短了不少,世界寂静如斯,便连心跳,呼吸,都怕惊到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只看那他一步,两步,终是走到了跟前,然后,淡淡走过。
百里慧的心失落了,他竟是半分没看她,却又觉得合理,这般谪仙般的人物,远远地看上这么几眼,似乎都怕惊碎美梦,百里慧直直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他走过她身边,看他缓缓走近房门。
“修缘,回来了?”
嘴角轻轻弯起,淡淡的眉眼含了几分温情,通身的光华,这一笑惊艳了清风旭日,百里慧觉得自己醉了,却顿时醒悟开来,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温情,并不是对着自己,她转眼看去,一眼看到了站在房门前一身青衣的百里婠。
然而便是不甘心,便是发了疯的嫉妒,百里慧真想扑上去给百里婠几个耳光,这个废材凭什么得到一切,难道上天竟这般不公,给了她世间最好的还不够?
“百里婠,你真是不知羞耻,身为王妃,公然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好不要脸!”
百里婠脸上因百里修缘回来而出现的几分缓和便也不见,冷冷地看向百里慧。而百里修缘也因这一声终于看向了她,百里慧因为他的眼神一阵悸动,悸动过后,便是刺骨的冷。
百里修缘的眼里,明明没有杀气,却生生将人冻成了冰,这样谪仙一般的人,那一刹那却似有千军万马铁蹄的森冷血腥之气,瞬间复又不见,依旧是那般淡淡无波的样子。
“妙手,将她们赶出去。”
“是。”
百里慧一听简直要气晕了,当下便连自己的形象都顾不得了:“百里婠,你敢!”
妙手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大夫人面前冷冷地说道:“大夫人,请吧。”
大夫人无法,只得起身,跪了太久,却是站不住,一个踉跄就往妙手身上倒去。
妙手面无表情地一让。
“扑通”
大夫人毫无形象地摔在地上,一身狼狈,连发髻都歪了。
“你!”百里慧扶起大夫人,恶狠狠地看着妙手:“你这个贱婢!”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嘴巴这么不干净,还是不要说话了。”妙手冷冷地瞟了一眼百里慧。
百里慧开口就骂,却是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她一惊,越发地叫喊,可惜发不出声音,看着便是个小丑般。
“慧儿!”大夫人心疼女儿,“你将慧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她安静一下,女孩子家开口就是贱人贱人的,跟集市上的泼妇一般,一点教养都没有,大夫人不觉得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么。”
大夫人脸色煞白,只看着妙手气得发抖:“你!你……”
“别你你我我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妙手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这对母女,“要我用扫帚请你们么?”
两人气得半死,却没有法子,只得忿忿地离开王府。
妙手看着两人的背影,冷笑一声,百里家的人都该死。
而屋内。
“她们来干什么?”百里修缘不解地问道。
百里婠嗤笑一声:“百里谦下狱了,过来求情的。”
“她们想的倒是好,我手里的东西也敢惦记,我倒不是舍不得这免死金牌,天牢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救,百里家的人不行。”百里婠冷冷笑着,“若不是走投无路,百里家的人如何会这般低声下气地找上我,想来必定是无人敢往身上揽,朝中那群老狐狸都避之不及的事情,百里谦凭哪一点,值得我得罪景佑帝?”
再说,凌司玦的人,他都不急,她急什么。
“你不管便好。”百里修缘淡淡地说道。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自是不必理会,只是觉得百里婠不该为这些事情所扰。
“明日我想上山看望师父,你去不去?”
百里婠转念一想,好久没看到无念这个老头了,说来还真有一点想念,便点头笑道:“我和你一起去。”
百里修缘淡淡地笑了。
次日。
“我说婠丫头,你可好久没来看我老头儿了,这日子怪无聊的。”无念还是那般胖墩墩的,万分喜感。
“大师,若是你不怕你那德高望重的形象破灭的话,我很欢迎你随时来看我。”
无念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嘀咕道:“我老头儿是很久没下山了,下去走走倒也不错,丫头,你这主意不错。”
百里婠笑道:“是,顺便可以看看你的师侄。”
无念一挑眉:“你又遇到他了?”
“是。”
无念顿时兴趣大发,眼睛亮晶晶:“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挑了我旗下的赌坊棋社画坊书社。”
无念摸摸鼻子,作痛心状:“这小子,唉……”
百里婠面无表情看某大师装模作样,施施然说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某大师喝道嘴里的佳酿就这样喷了出来,指着百里婠:“你你你……”
“大师,你想多了,我只是,招揽了他而已。”百里婠看着某大师的表情,俏皮地眨了眨眼。
无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消息比上一个更让人震惊好吗:“你用什么招揽的他?”
程寂清性格乖张,做事最爱剑走偏锋,偏偏天资过人,他都拿这小子没办法,不料想还有人能让他心甘情愿低头?
然后他就看见那女子的笑容浅浅地望过来,笑容意味不明:“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