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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雪夜袭营
    晏清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此事,等与雪原的这一战结束后再说吧。”

    按着眉心,晏清心里很乱,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想别的事了。

    狼口关被毁后,一旦荆城不再能牵制雪原十二部,雪原大军必然会全力进攻北地。

    荆城前往北地所要经过的雪山峡谷,在这个时节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漠城增援北地也要越过冰裂谷地带,不然就能绕远过雪山走洛奇镇、隘口关。

    不管是哪一边,想要在失去狼口关把守的北地被雪原攻陷前赶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西北联防营……

    西疆本就被密切注视着,联防营一动,西北豁口就显露了出来。

    在外敌环伺,内寇候影的时候,这豁口一旦打开,对西、北两疆都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如何,在玛噶格禾河化冰之前,对雪原十二部造成元气大伤的一击,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要快,赶在狼口关雪化之前。

    心念电转之间,晏清就理出了头绪。

    孟舒澜看着她已然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轻轻叹了口气。

    在个人情感之上,她总是会优先考虑大局。

    她贯会用这样的方式避开自己不擅长的事,却又因此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罢了,左右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没再说什么,孟舒澜起身将一张字条搁在桌案上,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大帐。

    他今日已经逼得狠了,该给她一些时间静静。

    虽然她现在,大概也没心思想这件事,但西疆她不可能不管。

    看着他离开大帐,晏清抿了下唇,也是什么都没说,伸手展开字条看了。

    字条上熟悉的笔迹,来自于她的老师白术。

    自从她父兄逝世后,西疆的事务实际上基本都是白术在打理。

    无论是她还是孟舒澜,都离不开他的帮衬。

    现在,她这位始终如同左膀右臂从旁辅佐的老师,头一回以强硬的口气要求她返回西疆。

    结合之前孟舒澜所说的话,她大概也能知道老师急招自己回西疆是为了什么。

    但她现在还不能走。

    侧首看向大帐中挂着的那副舆图,晏清将手中的字条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皇帝还在,她作为主将不可擅离职守。

    而最主要的是,北地绝对不能丢。

    不然她先前做的一切都枉费了。

    只有打赢这场仗,让雪原十二部不敢再轻举妄动,等郭佳将内地前往北地的路打通,等日后这天下乱起来,北地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也才能心无挂碍地去做别的事。

    乾元五年四月末,正是仲夏,北疆却下了一场大雪。

    刚刚暖和起来的天气,骤然冷了下来,营地中的火盆都多了起来,照亮了半边天。

    盈盈的火光里,碎雪翻飞,如同坟前烧尽后飞扬的纸钱灰屑。

    晏清站在营外一处空地上,面朝着康都的方向,将手里的纸钱丢进用白灰画出的圈里,被火舌舔尽。

    黑沉沉一双眼里,是跳动的火光与飞扬的灰屑,古井无波般没有起伏。

    孟舒澜挑了一下火堆,让灰屑扬得更高,朝着康都城的方向飞去。

    她在祭奠那从京城而来又回到京城的半个师傅,他在悼念自己短命的表侄兄弟以及那高逝于华堂的帝后。

    两人都未发一言。

    白鹭和鸿影牵着三匹马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墙角的阴影里,燕七领着一队不能见光的暗影静候。

    随影站在孟舒澜身侧,等自家主子起身后,接过了他手中挑灰的树枝。

    晏清烧尽了手里的纸钱,握紧了立在身旁的长枪。

    提枪上马,晏清驱马离了城,孟舒澜却没有拦她。

    寒夜里,大雪纷飞,乌云闭月,掩盖了雪地里一切的声息。

    当巡夜人发现不对时,一柄利刃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不等他身边的人喊叫,雪地里就凭空冒出来了一队人,将他们都悄无声息地拖进了雪里。

    片刻之后,这这队人又从雪地里站了起来,除了衣服上沾了些碎雪,但今日本就雪大,沾了些雪,看不清脸,就连身形都是模模糊糊,只能从衣着去辨别敌友。

    这队人踏雪进了营地,跟巡逻交班的人打了个照面,也没个寒暄就过去了。

    交班的头领疑惑地看了一眼,见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用俚语嘀咕了几句什么,也就当是累了,没有过问。

    约莫过了一刻钟,从果木垒雪山背后,忽地传来厉鸮长鸣之声,经久不散,似有猛禽暗夜争空。

    守营的将士还来不及安排人去驱逐,忽见后营火光乍起,顿时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走水了!”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漫天的大雪也盖不住这猛烈的火势。

    守营的将领披上衣服正要出帐,却听前营传来惨嚎。

    一声“敌袭”裹在声声“走水”“救火”“粮仓”等呼喊里,竟没能第一时间引起人的注意。

    直到血腥味盖过了风雪中的烟火味,才陡然惊了惊慌中的人。

    “迎敌!”

    守营的将领临危不乱,撂倒几个乱跑的小兵,一连串的命令就随着号鼓令旗传达下去,“速报主帅,贼人偷营!”

    送信的令兵快马出了营,从玛噶格禾河河岸,绕果木垒雪山之北,朝北地狼口关大营而去。

    行出一里,却见一队铁骑横拦道前,或面朝着他,或背对着他,所见者亡。

    令兵倒地前,只记得为首之人一杆银枪,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枪芒冷若寒月。

    突袭雪原十二部大营的计划比预想的要顺利。

    晏清提枪看着远处越发明亮的火光,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大雪在大火中飞舞,如灰屑在火堆中翻飞。

    雪原十二部的主力大营已迁,但为了迷惑荆城守卫,此处大营尚有三分之一的兵马粮草。

    拆了这大营,能重创雪原十二部,但也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所以光是拆营还不够,还得给他们前后夹击的压力。

    回转身看向北地方向,果木垒雪山北,狼口关外,晏清攥紧了枪。

    雪原十二部的主力必定会回援,北地虽佯攻其营,但为保留兵力并不会给太大压力。

    主力来援,败军外逃,他们所处必经之路,必受前后夹攻。

    拿下,则重创雪原;反之,则埋骨霜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