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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无关风月①
    he的甜向日常,不喜欢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qaq

    正常的夫妻应该如何相处

    周妙宛不知道,李文演也不明了。

    他们的记忆里,父亲的角色都是缺位的。

    一个生母早逝,亲爹最爱往府里纳妾,再看继妻姨娘斗得像乌眼鸡;

    一个出身皇家,皇帝的意义于所有皇子公主而言都要远超“父亲”二字。

    唇枪舌剑勾心斗角,他们见得不少。

    至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么

    他们确实都没怎么见过。

    于是周妙宛挠挠头,对他说“我们就这样罢,也挺好的。”

    打开门是恩爱伉俪,关上门就只是舍友。

    能日夜居于同一片屋檐下已是满足,李文演当然不敢奢求太多。

    周妙宛则花了好些时间和弦月解释这件事情。

    隐去了她的身世不谈

    她们终归是这片土地上的过客,等到不再需要新鲜的寒天草入药时,便会离开。到那时,李文演在不在还是个未定之事。

    所以她现在还不想让弦月掺和进来。

    就算要告诉弦月,也得等她再大些。

    小孩子家家的,眼下也不能理解太复杂的情感。

    弦月对于周妙宛所说的事情接受得倒是很快,她眨巴着眼问“娘,他是你交的新朋友吗”

    周妙宛莞尔,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可以这么想。不过你还是把他当先生看就好了。”

    弦月敏锐地捕捉到了娘亲话里的重点,她问“那以后,我是不是下午还得和先生一起习字啊。”

    周妙宛笑眯眯地扭送她进书房“对的哦,而且先生他的哑疾也治好了,日后不只是习字,就让他正经教你吧。”

    听着书房里的读书声,想着有人给她带娃了,周妙宛的心情十分美妙。

    自她拒绝了联姻之后,沐嘉那边也渐渐和她疏远,一应事务也不再找她。

    一时间,两头的担子都卸下了。

    有可以被用来消磨的时光,是一件乐事。

    周妙宛乐得清闲,把从前想做却囿于精力没有去做的事情全都拎出来做了一遍。

    今天学着烹茶点水,明日学着裁衣刺绣,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些日子,她瞧着自己手植的花楸开得很好,动手把小院外的鸡舍给拆了,砌了个小花园。

    她使唤李文演去城中给她买些莳花弄草的书回来。

    他前脚出门,后脚春雨就任性而至。

    细雨濛濛,李文演回来了,他从怀中取出两本书,交到周妙宛手上。

    书页干爽,没有染上潮气。

    周妙宛欢喜地接过,细细摩挲着书脊。

    这本瓶花谱她想看许久了,还站在廊下,她就忍不住开始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从书里拔出脑袋来,抬头一望,才发现李文演不说话,就顶着一头水汽看着她。

    周妙宛不解,继而恍然大悟,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丢给他。

    她说“多的算你跑腿钱。”

    跑腿钱

    李文演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手已经稳稳接住了碎银。

    他低下头,见掌心躺着这么块银子,嘴边漾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

    他问“只有这个”

    周妙宛以为他嫌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已经不少了。”

    他坦然把银子收入腰间,抱拳一礼“多谢。”

    周妙宛没在意他的举动,搬来藤椅窝在廊下,一面听雨,一面闲闲翻着书,惬意极了。

    微凉的风拂过面颊,叫人昏昏欲睡。

    松下劲来之后,周妙宛不再紧绷,没一会儿书就脱了手,啪嗒掉到了地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书房里,李文演透过才拆了糊窗宣纸的窗户,看见了她倒在藤椅上睡着了。

    弦月也瞧见了,她丢开笔,意义不明地嗷了两声,说道“瞌睡虫,娘亲被瞌睡虫吃掉了。”

    小短腿在椅子的边沿晃啊晃,她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我想出去一趟把娘叫醒,这样睡了,会风寒的。”

    她那哑疾才愈的先生似乎还不太会说话,他抿了抿唇,说道“习字要专心,我替你去。”

    弦月没吱声,只撇了撇嘴。

    在旁的事情上她都敢任性,唯独读书时不敢。

    当年刚入学堂时,她起头捉弄族中的老先生,被她娘揪着狠揍了一顿。

    所以一旦坐上书桌,她眼下哪怕不情愿,也只好按先生说的做。

    她咬着毛笔杆杆,一点也不专心地写着字儿。

    廊下,周妙宛脸颊红润,睡得正酣,鼻子和嘴儿一起在出气。

    本该叫醒她的,可是见她睡意浓,李文演忽然舍不得了。

    她这些年过得辛苦,该多歇歇了。

    于是,他从柴房中搬来小铁炉,升了火放在周妙宛身边,又替她将书拾起。

    不好去她的卧房,李文演便回自己的屋子,拿了薄毯来给她盖上。

    嗅到了旁人的气息贴近,梦中的周妙宛下意识鼻尖微耸,和发现了入侵者的小兽一般。

    离得太近了。

    虽下着雨,天光也并不暗沉。

    他连她额发处细细的毳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文演握着毯子一角的手滞在了半空,不敢再动。

    她没有醒,只吧嗒了两下嘴,把脑袋偏向背光的方向,继续睡。

    还好,他没有惊扰她。

    李文演悄悄松手,走远几步,长舒了一口气。

    最近,周妙宛觉得屋子里好像进贼了。

    她不爱用唇脂,一来是她唇色本就好看,二来是用了唇脂,喝水吃东西都不方便。

    妆奁里唯一的那盒唇脂,还是之前和姜向晴一起闲逛,被她撺掇买下的。

    结果晨起坐在镜匣前梳头,周妙宛忽然发觉唇脂不见了。

    她狐疑地翻找许久,也没找着。

    “奇怪也没有贼偷人唇脂的吧”

    她嘟囔着,只能当是自己搞丢了。

    结果傍晚,她就看见弦月嘴角有一抹可疑的红。

    周妙宛无语凝噎,她拉过弦月的手,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

    弦月对着手指,说道“对不起,娘,阿月错了。”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周妙宛自己小时,也曾偷偷偷用过嫂嫂的胭脂。

    所以教育完后,她总结道“不问自取是不对的,下次一定要和娘说。不过,阿月长大了,想打扮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弦月却说“娘,我是听先生说了一个典故,才想着试一试的。”

    周妙宛奇道“什么典故。”

    弦月答道“叫晓妆染梅呢,听起来好玩,我想试一试。”

    原来是这个。

    中原的冬天,待在屋里无聊,为了消寒,便有这个习俗。每天画一片梅花,算着日子出数九寒天。

    胭脂和唇脂颜色好看,也有许多女子都是早上梳妆时,顺手沾了妆奁里的好颜色去描。

    这里没有这个风俗,难怪弦月听了觉得稀奇。

    周妙宛便笑道“已经入春了,等下一冬来,娘陪你一起画,好不好”

    弦月猛点头,不好意思地把唇脂塞回了周妙宛掌心。

    正巧,李文演提着竹制的水壶,推开了院门。

    春天是杜鹃花开的季节,周妙宛照着书在学插花。她嫌日日跑到原野上去摘太麻烦了,故移栽了一片在墙根下的小花圃里。

    眼下看到他,周妙宛是有点心虚的。

    原因很简单,她最近确实懒怠,栽是栽了,可侍弄花太费神,过了兴头上那几天就烦了,后面都是李文演在照料。

    弦月拉拉周妙宛的袖子,说道“娘,我把先生给我的那消寒图先存在你这儿吧,等冬天了,娘再还给我。”

    她怕自己搞掉了,哒哒地跑回去又哒哒地跑回来,把那张没添色的梅花图递给了周妙宛。

    周妙宛应下,和李文演对望一眼,两人皆没说话,只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到了晚上,周妙宛刚要睡下,突然翻出那张消寒图来。

    这东西没什么稀罕的,拿笔浅浅勾了梅花的轮廓出来就好了,她也会。

    不过李文演画的确实精细,没有敷衍小孩的意思。

    她把图卷好收起,脑子里忽闪过一个念头,从床上坐起,在床头的小几上展开了它。

    周妙宛心念一动,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用食指蘸了些胭脂,抹在了第一片花瓣上。

    画上这一瓣后,周妙宛有些赧然。

    她这是在违背和弦月的约定吧。

    算了,过些日子叫李文演再画一幅。

    她这样想着,将这消寒图粘在了小屏风后。

    翌日晨,周妙宛早早起了,她伸着懒腰,推门走进好春光里。

    花圃里的杜鹃开得正艳,她很喜欢,望着眼前大团大团的红云,一时竟舍不得去折。

    周妙宛丢开了剪子。正好插花用的瓶儿还没找到适宜的,过会儿再折吧。

    想什么来什么。

    李文演悠悠地骑着驴来了,驴后拖着个小板车,上面放着几个木条扎的箱子,里头铜瓶瓷瓶都有。

    好怪,周妙宛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她发自内心地说道“你和驴的气质挺配的。”

    李文演神态自若地跳下驴。

    他就当她在夸他了,还极其自然地朝她伸出手“跑腿钱。”

    周妙宛从荷包里摸出银子丢给他,欢天喜地地去牵驴进门。

    这是第几块了李文演稍加思索,把它纳入了袖中。

    瓶画谱有云贮花须先择瓶,春冬用铜、秋夏用瓷。

    周妙宛寻了好久,可见到的铜瓶总是笨重,瓷瓶总是粗糙,一直拖到杜鹃都快谢了。

    眼下他挑的这些倒都不错,周妙宛最喜欢其中那只影青瓷瓶,只比巴掌略大些,小巧玲珑。

    周妙宛发觉哪里不对了。

    北境瓷器珍贵,何况这一看就是景德镇窑里出来的影青瓷呢

    她给的三瓜俩枣怕是不够的。

    她抬起头,见李文演正半蹲在毛驴跟前,抓了把秸秆喂它。

    见她在看自己,他开口说道“周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学着旁人的叫法来叫她。

    周妙宛白眼一翻,有样学样“李郎君,这只瓶儿花了多少银钱”

    她的称呼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味,可于李文演而言,却如同羽毛拂过耳际,叫他有一瞬停住了呼吸。

    他说“小钱。我去还驴。”

    买这么只花瓶的钱,怕是能买一群驴了。

    周妙宛失笑,没再说什么。

    他愿意花就花吧,她可不同他谦让。

    于是,周妙宛终于开始了她的瓶花之道。

    就图个好看,不全按书里的九品九命来。

    花枝上有旁逸斜出的枝条和蓓蕾,她也不舍得修剪,就让它们乱糟糟地开成热烈的一团儿。

    清晨起来,周妙宛总能看到大束大束还沾着露水的花儿。

    有人每天起得比她更早,去旷野上采来鲜花放在她的窗台下,供她择选。

    今日也不例外。

    周妙宛推开窗,花束中的一双粉蝶受了惊,扑簌簌地飞向天外。

    她望着它们飞出天外,忽然回身,蘸了胭脂,在消寒图上轻轻一点。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春雨绵延,一丝不落地浸润了乍暖还寒的土地。

    窗台下依旧有一束花,周妙宛眼下却没有心情去欣赏把玩。

    今天是清明,她该带着弦月去祭拜外公。

    山野上开遍了野菊花,弦月自能走会跑了之后,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去自己采一把来。

    周妙宛安静地站在檐下,天边渐渐飘了些雨丝。

    李文演走至她身边,单手递给她一把油纸伞。

    桐油的味道蔓延至鼻尖,周妙宛偏过头去看他。

    他翻转了另一只手,手心里躺着支平平无奇的银簪,上面刻着玉兰花,倒是素净。

    李文演说“跑腿钱。”

    周妙宛从他手心拿起这支簪子。

    被她的指尖擦过了掌心,刹那间,他便收回了手。

    这段时日给他的散碎银两被他打作了这根簪子周妙宛觉得有趣。

    她没说话,拆下了盘发的木簪。

    祭拜时不宜打扮,木簪卸下后,她的发丝也随之倾泻开来。

    李文演愣了神。

    周妙宛用那支银簪,飞快地重新挽起头发。

    她撑开了油纸伞,没管他,径直走入细雨中。

    握着伞把的手骨节分明,但并不瘦削。

    走出几步后,她转身,在雨中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说“下次再送东西,可别挑清明节。”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康康是哪个冤种清明节送姑娘礼物盯

    还是那句话,番外当我写的同人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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