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河边近了,有河水的反光,反倒更能看清楚人影些。
“把眼睛撑开。”
“嗯。”眼泪能把眼睛里的异物冲洗出去,但速度有点慢。
陈鸢忍着难受,两手并用,用食指和大拇指强行撑开上下眼睑,仰着头道, “来吧”
水汪汪的眼睛,反射了月光,帮助刘晏淳找准了位置。
他抿紧了唇,认真的由上往下,对着陈鸢眼睛淋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眼睛除了肿胀涩阻外,再也察觉不到异物磨蹭的感觉。
陈鸢欣喜的制止了刘晏淳打水的动作, “师弟,冲洗干净了,我眼睛不疼了。”
“那就太好了。”刘晏淳舒了口气,嘴唇不自觉上扬。
反应过来,他错愕的伸手按住。
他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感到开心
对,他只是不想费尽心机保下来的人才废了眼睛,那前期的付出不就全白费了
恩,就是这样。
“既然眼睛不疼了,我们就回义庄吧。”
“董三宝怎么办”
双手抱胸,一副倦懒模样,“他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又有两根绳子绑着,跑不了。”
陈鸢左右还是不放心只留董三宝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义庄的同僚会不会过来。”
“你给他们传信了”刘晏淳忍不住诧异,又觉得合该如此,她不是个不做准备就蛮干的人。
陈鸢还来不及回答, 就听到山上传来了呼喊声。
“陈鸢, 刘晏淳,你们在哪儿”
还真有人来。
这小姑娘当真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就是这人也来得太晚了, 一切都结束了,要是来早点,就不会造成乌龙事件了,刘晏淳止不住的在心里埋怨起来。
“罗照,我们在这里”
陈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捂着腰哼哼起来,实在太疼了。
“你别叫了,我来。”
“好吧。”
陈鸢捂着腰子,疑惑的回忆起来,“当时我用膝盖压着董三宝了,他是怎么揣到我后腰的”
“”
刘晏淳只当没听到,大声对山上呼唤,“罗照,这边,你们来了几个人”
多了个心眼儿的罗照,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这边危险么”
也能理解对方的担忧,刘晏淳解释了一下,“没事了,人已经被我们两抓住了,不过小师姐受了伤,走不动。”
解除危险,罗照和梁茁顿觉压力全无,脚下步伐也松快了许多,提着灯笼大胆的往前走。
也开始絮叨过来的原因,“看到你们的坐骑跑回来,人却不在,我们都吓坏了。”
梁茁接上,“和庄叔商量了一番,怕贼人调虎离山,义庄里不能没人,所以田坡陪着庄叔守在义庄,我和梁茁过来的。你们遇到山匪了”
“不可能是山匪,谁这么不开眼,来义庄附近打劫”
让梁茁没想到的是,首先反对他猜测的竟然是好兄弟罗照,他不依了,“刘兄弟,不是山匪,谁会害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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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陈鸢,刘晏淳和两人聊上了,“还真不是山匪。”
梁茁,“那能是谁”
罗照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代入感,“对衙门的人动手,真是不知好歹,刘兄弟,你说说看,到底是谁这么横”
“这人很好猜,你们也很熟悉。”刘晏淳卖起了关子。
“我们也很熟”罗照和梁茁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
“对仵作动手,我们很熟的人,县衙的人排除,他们两是新人得罪的人少,不会是”
“解春琴”
“她离开女监后,不敢在威宇县待,去隔壁铜安县找活儿干了,不可能回来找陈仵作麻烦的。”
“都民村那些家伙打击报复”
“那些流放的家伙,怎么可能对执行公务的公人下手,那不是断了自己回京的希望”
“那不会是溪原村董三宝的亲戚,觉得陈仵作说董三宝是凶手太荒唐,所以来报复她”
这么一说,罗照还真觉得有理,“其实我也觉得陈仵作仅仅靠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判定死的不是董三宝太离谱了,还说董三宝才是凶手,我要是董三宝的挚爱亲朋,也会忍不住拿鞋底儿抽陈仵作。”
梁茁附和起来,“恩,什么看看肠子就知道死亡时间,鬼扯嘛”
两人一边分析一边赶路,夜路让人心里发慌,大声讲话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着实没想着避讳当事人。
捂着腰的陈鸢冷哼一声,结果浑身又抽抽的疼了起来,“嘶,怎么越来越疼了,我要不是疼得挪不动腿,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回去。”
“小师姐别动,我帮你踹。”
刘晏淳脸上一热,都忘记这是晚上陈鸢看不到他尴尬的表情,唰的一下转过身就朝董三宝走过去。
担心被陈鸢看出端倪,他还收着力道不敢大力飞踹,小幅度意思意思的用脚尖踢了两脚。
“诶”
恨不得踹回去,不过一时气话,陈鸢没想到刘晏淳这么实诚当真替他报仇,心里感动又担心他冲动掌握不好力度把人踢废了。
浑身突然一抽,疼得她险些岔了气儿,让陈鸢阻拦不及,刘晏淳就踢上了。
看他雷声大雨点小,陈鸢又庆幸起来,还师弟心里有数,没干虐待犯人的蠢事。
“好了好了,谢谢师弟替我出气,留他一条命上断头台吧。”
“好。”心里有亏欠,刘晏淳说话都没底气,乖得不得得了。
这时候,罗照和梁茁提着灯笼也走到了当前,“你们两落水里浑身都湿透了,一会儿回去让庄叔给你们熬姜汤。”
看到两人都全须全尾的站着,两人脸上的笑意越发轻松起来。
罗照打着灯笼围着陈鸢转了一圈,虽然觉得陈仵作验尸全靠骗,看到她的惨状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到底是个小姑娘。
“哎呀呀,陈仵作,你额头破了,肿得不像话,谁这么恨你怎么能打女孩子的脸呢,都破相了。”
梁茁也跟着过来,看了一眼就龇牙咧嘴的皱眉,“哪个混蛋干的以后这疤好不了嫁不出去谁负责哪个混账这么不怜香惜玉,我一会儿给你揍回去。”
刘晏淳脸不红心不跳,纤手一指,“是他。”
罗照和梁茁气势汹汹的提着灯笼超躺着的黑影走去,灯笼一照。
梁茁疑惑又质疑的看向刘晏淳,“不认识啊,你不是说我们对他很熟么”
罗照,“对呀,这人谁呀”
“董三宝。”
“啥”
罗照和梁茁齐齐往后跳了一步。
他们认为面目全非惨死后躺在义庄棺材里好几天的死人,忽然出现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