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赫连曦将所有的自己如何得来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赫连寒：“若非是你，我可能还能在娘的腹中多生活一些时日。赫连寒，别人不知道，我知道那日发生的所有。”

    赫连寒听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原先以为赫连曦并不知道当时的事情，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尚不能养着她而心存怨念，却未曾想到，原来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当时自己的懦弱。所以才……

    “赫连寒，你早就知道母亲是一只狐貂，晶元对于狐貂来说有多么重要？要将晶元吐出需要多大的力气和毅力，娘为了我的存货，她硬是将我送出，然后将晶元放在我的身上，保存我的性命。”

    “娘若是没有了晶元，便会死。你若是当时不曾出现，娘亲死了，也便死了。你厚葬，难受，哭泣，在旁人眼中，你依然是一个如此爱着小狐，爱着娘的男人，世间少有。”赫连曦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但是……你却在娘还未有死的时候出现了。娘当时其实早就是已死之心了，看到你了之后，微微扬起了一丝丝的念头，想着即便是死，也可以在死前能够和你好好说上一番话而已。可惜……你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娘当时看着你的眼神，你还记得多少？娘当时有对你说话吗？娘当时想要你救助吗？赫连寒，你回答我啊？”赫连曦哭着说。架不住的眼泪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对不起，小狐，对不起。”赫连寒顿时失声痛哭，然后将头转到了一边，这也是他的痛啊。

    小狐，他怎么能够不喜欢，记得当日第一次看到小狐的时候，她可爱至极，善良单纯，乃是他所有看到过的女子之中最为单纯和对他全然信任的女子。他是个不好的男子，虽然身处夜月国国君的身份，但是知道燕国的烈焰天对自己的子嗣不满。

    他知道，烈焰天对于自己倒是另眼相看，更何况自己也好好将夜月国给带起来了，这一点多少让烈焰天对自己刮目相看，虽然机会渺茫，但是只要能够做一些让他高兴的事情，说不定，今后他百年之后，会将位子让给自己。

    他是爱着小狐的，若不是如此，他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家庭条件足以匹配的女子中独独挑选了并非人类的小狐？只是这份喜欢比起他的那点权力之心来说，却也并非足够。

    那日看到小狐如此，他第一个感觉是想要杀死面前的那两个侩子手，她可是他夜月国的皇后啊，居然被人杀死在这里，这不仅仅是小狐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关系，还因为这对于夜月国是一种侮辱。

    但是一个是赫连宇，一个是国师，他们联合的举动，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烈焰天的主意。若是烈焰天的缘故，自己若是公然和他们对抗，他们便会告诉烈焰天，而自己在烈焰天心中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另外，无论是赫连宇或者是国师，他们的灵力都是远远高于自己的，若是自己草率攻击，他自己也可能被杀。

    最后，因为他看到了小狐的眼神，小狐之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已经将晶元送出，只是最后一刻，小狐对着自己微笑，那个微笑，他知道小狐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冒险，然后照顾好她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必定被小狐放到了某一个安全的地方，只待这些人都离开之后，自己就可以回去找寻。自己不能够让孩子也死于非命！想到这里，赫连寒倒是硬生生压下自己的心头恨意，然后看着小狐带着微笑，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是半点事情都不能为她所做。

    他只能痛苦之后，然后将小狐的身体运送回来。还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找孩子。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赫连寒便是立刻回到了原处，然后去找寻那个孩子，晶元，但是没有！他找不到，他虽然有灵力，但是尚未有小狐如此强烈，而小狐为了保护孩子，也是用尽了自己的灵力，所以他并不能够知道孩子在哪里。

    直到上次赫连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才恍惚好像再次看到了小狐一般，这样想来，以秦芳她们的灵力而言，要将孩子找到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这次，他才开始关注了赫连曦，却未曾想，原来小狐留给赫连曦的不仅仅是生命，晶元，还有记忆。赫连曦记得自己和小狐之间所有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忘记小狐死前那双失落的眼睛。

    “怎么？想起来了？”看着赫连寒痛苦的样子，赫连曦在一边落井下石地说：“想到我娘亲的眼睛了吗？”

    “曦儿，我承认我对不起小狐，对不起她。”赫连寒回头看着赫连曦说：“可是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

    赫连寒并没有说假话，其实他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的，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过不去，原先只是以为小狐只是一个颇得自己喜欢的女子，虽然死了他该是痛苦万分的，但是……不会持续很久。却未曾想到……小狐之死却开始成为他心中永远都难以接受的一个伤害。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夜不成寐，一闭上眼睛，小狐的微笑，小狐绝望的眼神，小狐的无可奈何，小狐对自己的理解便突然跳到了自己的脑海之内。他根本忘记不了。

    后来烈焰天曾经介绍了不少的女子给自己，让自己能够从失去小狐的痛苦之中解除出来，可惜的是，他根本看到一个女子，便想到小狐，他根本不可能和不是小狐之外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是自己吸引了小狐，或者是小狐潜意识里面吸引了自己，总之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离开小狐的记忆了。而赫连曦不知道的是，赫连寒也已经抱着孤独终身的念头。不会再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了。

    小狐是他终身之痛，他怎么可能忘记？因此他只想能够和赫连曦好好在一起生活，共同怀念他们共同拥有的一个女子，那便是小狐。只可惜，没有想到赫连曦却是记住了当时小狐死的时候的一切。不愿意原谅自己。

    不管怎么说，当时他并未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更没有做到一个小狐最信任人的责任，自己……将永远该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每日，不得好睡，闭上眼睛，便是小狐的影子。

    想到这里，赫连寒突然笑了，他大声笑着，旁若无人地笑着，到了最后，他突然收声，然后回头看着赫连曦。将自己身边的殊华剑放在了赫连曦的面前。

    赫连曦看着宝剑，抬头看着赫连寒，依然冷若冰霜，只是也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她多少能够感受到面前的赫连寒的痛苦，想来为什么小狐虽然留给了自己痛苦，却并未有让自己怨恨赫连寒的原因。

    “曦儿……我……不配做你的父亲。殊华剑在你的面前，你若是先要杀我，我绝对不会动手！”赫连寒闭上了眼睛，然后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若是我能够和你母亲相见，也该满足了。”

    赫连曦将宝剑抽出，然后将剑锋抵着他的喉咙，手微微颤抖着，剑锋和他的脖子接触，隐隐留下了一道血渍，但是她始终还是不能够硬下这个心肠，将宝剑刺入他的体内。

    他是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说，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杀了父亲，又会如何想？赫连曦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心智却已经成熟，这点她还是能够想得到的。所以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剑丢回了桌上。

    “曦儿，为何不动手？”赫连寒看着赫连曦，一脸的茫然。他以为，她一定可以一剑将自己刺穿的。

    赫连曦没有说话，只是咬咬牙，起身想要离开。

    “曦儿……”赫连寒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她可以不加以理睬的，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曦儿……我上次看你和国师对战，不是他的对手，我不知道国师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个可以操控燕国之人。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赫连宇，我也无能为力。但是若是你要我帮忙，即便是死，我也会去做。”说完之后，赫连寒慢慢靠近赫连曦。

    然后他将手中的剑抬起，放在赫连曦的面前：“这把原是南宫御送我们的宝剑，我试过，果然是一把神奇之剑，似乎可以和主人相呼应，原本我和你母亲便是商量好，要将此剑日后送给你和你的夫婿的。”

    “我也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和你相聚，现在将此剑就给你吧。也算是了了你母亲的一个愿望，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不想连这么一件事情都无法为她做到。”说完之后，赫连寒的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

    赫连曦看着面前的殊华剑，小狐给她的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个剑的，她和赫连寒之间说过的，将剑送给日后的孩子，她也知道。所以她伸手接住了殊华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的忧伤。

    “曦儿，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就在夜月国，你想来杀我，随时可以，你想来看你母亲的东西，也是随时可以。”说完之后，赫连寒便转头打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赫连曦看着他的身影，其实赫连寒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父亲相差甚远，记得当时父亲可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若不是如此，小狐也不会看中他，但是此刻再见，却似乎老了许多一般。可见他也过得兵不顺畅，怕多少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这么想来，赫连曦心中对于赫连寒的那点恨意，也浅了一些。她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殊华剑。剑依然在，人却是物是人非。

    “皇上……”刚好过来的南宫御正好看见赫连寒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连忙上前。

    赫连寒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一丝丝的失望，然后并未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往城门方向走去。

    南宫御想要上前多说点什么，秦芳却是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对着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