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五天,便是冬至了。
天气已然很冷,满屋的杨柳花草,都黯然失色,入眼一片萧瑟的荒。
沈浪抱着婉溪出来,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毛皮毯子。
他说到做到,她的腿不好,他坚决不允许她下地。她说想到哪里,他便一路抱了她过去,完全不在乎任何的眼光,或惊奇,或是羡慕。
他的女人,由他来保护,由她来给以幸福。
其它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婉溪甜甜的笑着,这是绝对的公主抱,真好。
“少主!”
云落这个无处不在的临时大管家,现在已经是东宫太子府的第一手红人。
他满脸愁色的跑了过来,当看到沈浪怀里抱着的那个软软乎乎的女人时,所有冲口而出的话语,全部尽数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婉溪抬头,冲着他柔柔一笑:“云落?那时在海上,是你救了我吗?”
对于沈浪身边的这个得力下属,婉溪隐隐的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但她不想去深究。
死里逃生,她还有幸能够活着回来,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要感谢上天,感谢老天爷。
感谢云落在她失踪的日子里,费尽辛苦的寻她,救她。
“呃,这……少夫人,其实是少主救的您。”
云落苦着脸,不敢居功,尤其是少主还一副吃人的目光正瞪着他,傻子也知道怎么说。
“嗯,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的。”
婉溪仍旧温婉的笑着,执意要将她的谢意,真诚的传达给他。
“……”
云落退了一步,有些头皮发麻。
少夫人总这么美艳的冲着他笑,他的小心肝真要承受不住了哇!
沈浪瞪了他一眼:“还怵着干什么?有话就说,没事就滚!”
没眼色的家伙,以前没觉得他碍事,现在怎么这么麻烦?
抽个机会,将他调得远远的!
“少主,这……”
云落叫苦不迭,满脸委屈,他这招谁惹谁了?只不过苦逼的当个跑腿的小信差而已,就得了少主这么大的怨恨?
求救似的眼光看向婉溪,婉溪无奈,扯了扯沈浪的袖子:“不要生气了,人家害怕……”
小脸蛋皱巴成一团,她在害怕,的确是在害怕。
她并不怕沈浪借机将云落调走,她怕的是沈浪会离开她。
“傻丫头,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的样子好可怜,沈浪心一软,顿时柔了语气,连带着对云落的脸色也好了起来,加了几分耐心的问:“什么事?你说吧!”
“少主,这,这……”
云落还在魂游天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个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少主吗?
这还是那个发起怒来,连老虎都敢赤手空拳去揍的少主吗?
这还是那个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的少主吗?
……
少主如此多的面目,繁杂纷呈,可任何一面加起来,都不如现在这样温柔贴心的一面来得更让人震憾了。
百练钢终于化成绕指柔。云落深深觉得,以后如果有再无法开口,无法解决的事情,只要关门,放少夫人,绝对马到成功!
“既然不说,看来还是没事的,云落,你下去吧,没事别再来烦我!”
沈浪淡淡的开口,能给他几分钟说话的机会,已经是看了婉溪的面子,是他自己不懂得把握。
“哎!不不不!少主,这事不是这样的。这事,这,它不适合在这里说啊!”
云落纠结着,隐隐的向沈浪打个眼色,婉溪好奇的看着,“到底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吗?”
“少夫人……”云落有些为难,心中咆哮!
的确,的确,是不能让你知道的啊,亲!
要了亲命了!
沈浪看出了云落的眼色,微微沉思之后,遂点头,“好!”
低头,又对怀里的女人极尽温柔的道,“溪溪,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好吗?等谈完事,我再接你出来?”
他薄薄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如同云烟般的温暖悄然划过,又软软的埋进了眼底。
这辈子,她都是他手心里的宝,不会再弄丢,不会再失去。
“少主……”
云落肉麻的看着两人,弱弱的提醒,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要不要这么无耻的秀恩爱?
“先去外面等着!”
沈浪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婉溪扎着头猛笑,云落摸着鼻子,落荒而逃的窜了出去。
“你呀,干嘛这么凶?”
婉溪拍拍他的脸,好笑的问。沈浪眼睛一亮,张嘴含住她调皮的手指,婉溪脸色“轰”的一下如同火烧,脸红的道,“你,你放开我!”
这样子,让人看到算什么回事?
“不放……”
沈浪嘴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反对,身上所有的血液开始狂猛的向着下腹部集中而去。
唔!
只这样小小的调情一下,他便恨不得要化身为狼,狠狠的扑倒她,吃了她!
“云落还要外面等着你。”
看出他眼底浓厚的情。欲,婉溪慌不迭的赶紧提醒着,沈浪身子一僵,低咒一声,大踏步的抱着她,冲向刚刚走出的卧房。
婉溪将烧红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前,努力压抑的唇角,是掩不住的笑。
“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轻轻将她放回到床上,沈浪不舍的又狠狠的一个吻下去,热辣辣的,吮得她喘不过气来。
霸道的宣誓,又让她觉得很甜蜜,很幸福。
沈浪终于离去,婉溪脸上的甜蜜与幸福渐渐变得寂寞惆怅。
她吃力的翻身坐起,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忽的,她眼里迸出泪意,狠狠的抬手,用力的捶打着,“啪啪”的响声,入耳惊心,她却感觉到一点的痛意。
“沈浪,沈浪……”
她喃喃的叫着,眉头紧是蹙起。
良久,她忽的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颤巍巍的拿出一直藏在袖袋里的一件小小玉笛,放在唇边,曲不曲调不调的伊呀吹响。
韦清说了,若是不想让沈浪血溅喜堂,那便吹响这支玉笛……
门外,沈浪听着这伊伊呀呀的不成调的曲子,心情忽然就变得不安。
“云落,到底什么事,快说!”
他心神不宁的催促着,云落不敢怠慢,“少主,少夫人她……”
话到这里,又犹豫的停下。
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他要怎么说?
“溪溪?她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浪皱了眉,心底的那抹不安更甚。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生生扯离他的心脏一般,整颗心慌乱不已,空荡荡的难受。
云落抹了把冷汗:“少主,你自己看吧!”
一咬牙,索性将怀里的一份锦书拿了出来,沈浪劈手夺过,云落已经逃也似的转眼不见人影。
沈浪顾不上理他,强行压住心里的疾跳,他手指颤颤的打开锦书,上面明明白白的一行整楷的小字,清楚的写着:“金悦儿,蓝靖云之女,其生母,金良玉……”
接着再往下,还有一行楷体小字细细的标注着什么,沈浪已经再也看不见。
他眼前一黑,身形摇晃着往后倒去,朱漆色的东宫大门“哐当”一声托住了他,沈浪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云离被云落硬拖了来,在他耳边急切的叫着,沈浪像是失了心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他木然的看着两人,伸手推开他们,踉踉跄跄的往着里面走去。
脑子里只有那几个字,来回的播放着:其生母,金良玉,金良玉……
“少主。”
云离云落对视一眼,急忙跟上。云落走了几处,又返身回去,将那个要命的锦书重新藏起,然后疾步跟上。
打开房门,沈浪飘飘荡荡的走了进去,脸色煞白,如同鬼面。
云落心疼的低喃道:“少主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了?”
云离冷冷打断他:“别再胡说!”
两人又同时叹一口气,一左一右的静静跟上,小心护着。
沈浪走到床边,视线如同游魂一般的终于落到床上,下一瞬,他愕然瞪大了双眼,神智终有几份回笼:“人呢?”
猛一把掀开那颜色鲜艳的锦被,温热还在,人却不见了。
“云离云落!马上封锁整个皇宫,给我去找人!找人!”
他蓦然回神,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一颗心,又痛又乱,无以复加。
她已经受过一些伤害,怎么可以再受第二次?
云落在早早看到床上无人的时候,就已经闪电般的闪身出去布置,云离也紧跟着出去,沈浪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猛的掩了脸面,泪水洒然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同母异父的兄妹!嫡亲的血脉啊!
他该是多么的蓄生,才会做出这样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的事情?
乱。伦!
这是乱.伦啊!
天大的事砸下来,他宁愿流血都不流泪,可现在,他要怎么办?怎么办?!
“皇儿,父皇也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会是兄妹。这是命,可这事,你也不知道,它不是你的错,也不该是你要背负的债。”
不知何时,一抹明黄闪过眼前,金世明一脸慈祥的蹲在他的面前,沉痛的哀伤着。他以为他的玉儿永远不会背叛他,可为什么,她居然会跟蓝靖云有了孩子?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吗?”
沈浪茫然的问,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一般,再坚强的心里,也有着他软弱的一面。
这是他一次对自己的这个生父,没有冷漠以对,却竟是在这样的场之下。
金世明心头酸涩,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
沈浪的视线看着金世明的身后,跟着好多人。有风沁,有韦清,还有……被他从海上救回了,已经断了双腿,再也站不起来的韦钰。
这才多久没见,原先那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已然变得这么阴冷了。
他用那样一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沈浪蹙起了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个皇宫里好冷。
这么冷的皇宫,他回来做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让他失去最爱的人,那么他宁可永远的不回来!
什么亲情,什么父皇,什么血脉,什么故土……甚至,连谁是金良玉,他都不想知道!
他只想要那一个胖胖的女子,软软糯糯的靠在他的怀里,对他不停的喜笑颜开,对他不停的叫着“沈浪沈浪……”
然后,他们再生一堆的小沈浪,小婉溪……这之后,就是他一辈子幸福的归宿。
可是,为什么?
他所有的这一切美好幸福,他们都要来残忍的打破?
他们……都是来拆散他的,都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他猛的张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引起一阵惊呼,他烦燥的挥开他们,迷落的眼神一个一个从他们的脸上闪过。
“滚!!!”
崩溃的,他一声泣血的怒吼,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垂死的拼命挣扎着。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他知道,他将会永远的失去她了,永远,永远……
“少主!”
云落从外面布置回来,脸色惨白叫着。沈浪迷落的眼神乍现一抹光亮,他紧张的看着他,期待,又害怕。
他听见自己哆嗦着嘴唇问出了此生之中,最为艰难的一句问话:“她,找到了吗?”
仅仅五个字,却像是用尽了他一切的力量。
云落脸色黯然的摇摇头。
这一次,少失人的再失踪,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可寻。
沈浪眼里的光亮,忽然一下就塌了下来。
像是突然熄灭的生命之光,对这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
“少主,少主!”
云落察觉不妙,他拔开众人冲上去,急急的叫着:“少主!你不能放弃的!真的不能放弃的!少夫人她……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啊!她就算是身份不对也没关系,她怀了小少主人,你不能放弃她的,坚决不能放弃她的,你知不知道!”
云落用尽力气的吼着,用力的摇晃着他,沈浪如同灰色烟灭一般的眼神渐渐又变得充满希冀。
像是大海之中,狂风骤雨之下,那一抹摇摇晃晃的不灭灯亮一般,在经过了这样几乎是最为残酷的精神摧残之后,他终于又活了过来。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云落的脸上,猛的掐了他的肩膀,几乎是不敢相信的低吼着:“你说什么?溪溪她怀了我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既然怀了他的孩子,溪溪为什么不告诉他?
“少主,你冷静,千万要冷静!”
云落擦着满头的冷汗,被抓得有些疼,可他不敢让少主放手。
他万万想不到,他不过是迟了一些时间没有告诉少主这件事,就会惹出这么大的风浪。
沈浪哪里可能会再冷静?
他猛一拳砸在云落的脸上,失控的怒吼:“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说!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一拳一拳的砸过,一声一声的问着。
云落不敢躲,又不敢还手,就冲这虎虎生风的架势,他就是被打死,也没有机会开口啊!
旁边几人有些不忍,风沁侧身上前,隔开了两人,控制了发狂的沈浪,冷静的道:“云落,你说!”
婉溪如果真的怀了沈浪的孩子,这事情,就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谢谢太子殿子。”
云落得救,感激的向着风沁道谢,捂着被揍成猪头的脸,快速的道:“事情是真的,药先生诊断,少夫人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浪咆哮着,气得双眼血红,要杀人。
云落抱着脑袋就跑:“我是想说啊,我想说好几次了,可你每次不是心情不好,就是不让我说,要不就是心情太好,不听我说话,我我,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啊……”
云落觉得自己真是太冤,太冤了。
为什么这么多苦逼的事,都让他摊上了?
“活该!”
云离抱胸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现在才明白,那会这小子为什么要一副讨好的狗脸,死也要拉他下水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没有听他乱说。要不然,现在被揍成猪头的,便又多了一个云离。
“呜呜!好痛!云离,你不够哥们,你明明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少主?我没机会说,你也没机会吗?”
云落牙疼的哭叫着,云离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我!”
“我什么我!就是你就是你,你明明就知道的,药先生同时告诉我们的!”
云落睁着眼说瞎话,他不好过,云离这臭小子也休想好过!
众人:“……”
尽皆无语。
云落,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么?
“滚!都给我滚!”
沈浪的唇角用力的抽搐几次之后,张嘴一声咆哮,将众人全部赶了出去。
云落连滚带爬的滚在最后,被沈浪一记眼刀狠狠的杀了个丢盔弃甲!
“云落!恶魔岛,十年!”
一句指令,让云落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十年啊……十年之后,不是被。操练死,就是将要被。操练死。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因为婉溪的再次失踪,沈浪费尽心血。
他先是将云离叫过去,细细查问那一张锦书的来源,然后,又秘密派了云落去天龙,调查取证蓝靖云的事。
在得知,蓝靖云就是当年那个权倾一时的蓝一公公之后,他大张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婉溪的身份,真正的变得扑朔迷离。
皇娘死的时候,说她没有背叛过金世明,那为何会有婉溪的存在?
婉溪既然原名叫金悦儿,为什么不跟父姓,却随了母姓?
沈浪绞尽脑汁的想着,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被他忽略了的。
“少主,云落飞鸽传书。”
云离将手里刚刚收到的情报递给了他,沈浪拿在手里,细细的读着,豁然抬头道:“她已经回去了天龙?”
“嗯!”
云离答着,“云落的情报不会出错。”
那小子,虽然是落了个十年的惩罚,但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沈浪明着严惩,暗里,派他去调查婉溪的身世了。
沈浪沉吟着不说话,看完情报之后,随手写一方纸条,给了云离:“拿去,照着上面做。”
云离看了一眼,有些吃惊:“这,行吗?”
“去吧!”
沈浪沉了沉眼眸,不想再多话。
这两天里的,他的性情变了很多。不再是之前的风流潇洒,吊儿郎当,变得有些沉稳,有些冷漠。
“是!少主!”
云离终于拿着沈浪的手令出去,沈浪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圣旨到,沈浪接旨!”
传旨的小太监施施然的尖着声音走进来,大太监张福因为上次受刺之伤还没好利索,这传旨的一应差事,就落到了这位叫小福的小太监身上。
“念!”
沈浪大马金马的坐着,目光冷冽,说不出的睥睨霸气。
小太监打个哆嗦,心知这位主子的脾气,那是一等一的不好,当下也不敢挑刺,立即展了圣旨,匆匆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日之后,当良辰吉日,朕之唯一皇子认祖归宗,封睿王之位,并行大婚之典!”
长长的嗓音拖着如释重负的尾音,小太监念完之后,双手捧着圣旨送上,沈浪看也不看,沉着脸,径自离开。
小太监纠结一下之后,擦着满脑门的冷汗,恭恭敬敬的将圣旨摆在了案桌正中央,赶忙踏着小碎的步子离开。
这位新封的睿王好生厉害,他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恭喜睿王,贺喜睿王!三喜临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韦清玉树临风的从宫门外进来,一身风华,灼人眼目。
沈浪冷漠以对:“龙皇若喜欢,这份三喜,可以让给你!”
他淡淡的撇唇,一双星目微微沉凝,又烁烁闪光,像是承载着无尽的星空一般。看得久了,便会忍不住的迷失。
韦清低咒了一声,将视线挪开:“不敢。睿王爷之大喜,谁敢放肆?便是朕,也只有观礼送祝福的份,喧宾夺主的事情,可是万万做不来的。”
才两日不见,沈浪身上的戾气便更盛从前,如此下去,谁能制得住他?
脑海中骤然闪过一抹微胖的身影,很快又被放弃。
好容易要带她离开,怎舍得让她再入这趟浑水?
“既是做不来,就少往这东宫跑!”
沈浪一身黑衣如墨,面色冷然的赶人。韦清顿时哑了言,他伸出手指,愣愣的指他半天,憋出一个字:“你……”
沈浪冷笑:“既然你派人带走了她,就给我好好的照顾着!若它日相见,少一根毫毛,我拆了你的皇宫!”
他不说,并不代表某些事他不清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韦清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沈浪当真知道是他带走了婉溪,那么,依着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的天龙皇宫,还真有可能被他拆了当泥巴玩!
“我什么意思,龙皇应该很清楚!”
沈浪眯眼,玩味着看着他。
正值中午,头上的阳光有些微冷。韦清感觉已经入了寒冬。
他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朕还真不知道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朕还有事,朕先走了!”
话落,也等不及沈浪送客,自己已经先走了出去,那样明明很急,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落在了沈浪的眼底。
心虚吗?
他冷冷一笑,唇角勾起一缕逼人的寒芒。
……
冬至之日,转眼到来,婉溪已经离开五天了。这一天早上,还是三更时分,整个皇宫就忙碌了起来。
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泼火色的地毯,带着耀眼的喜色,从皇室朝堂,直接铺到了太子东宫。一路望去,就像永不褪色的火烧云一般,端的喜气洋洋,无可伦比。
月皇帝金世明,今日也免了早朝,直接下了旨意,吉时拜堂,安排在了朝堂之上,请祖宗,拜天地,认祖归宗,那一样都不少,都一样都不缺。只等最后拜过父母君师之后,便由一应全福的嬷嬷扶了,直接送入东宫。
如此,礼成,金世明这心也可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而且,他此番给自己的儿子所挑的王妃,那可是千里挑一的好。
当朝相国的千金,林碧玉姑娘,据说情性温厚,貌若天仙,娴慧知礼,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透,可是朔月第一的美人,才女,谅他沈浪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可安排归安排,筹划归筹划,金世明这心里总是还有些不踏实。
就自家儿子那倔驴脾气,到时候可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啊!
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特别的一大早就派了人去盯着,回报说,睿王一切正常,并积极等侯大婚的进行。
金世明一下就愣了,然后又笑开了怀。
这孩子,总算是想开了啊!
乐呵呵的开始去梳洗妆容,打算在今日早朝做一次最慈祥的父亲,最伟大的君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终于放亮。簇拥在东宫等侯睿王爷上朝的宫人,个个脸上洋着喜色,唇角抿着笑意。
手里的大红托盘,放着各种大婚必备的特件,象征“早生贵子”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也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不多时,就见沈浪一身新郎官服的从东宫出来了。众人齐呼“睿王千岁”,沈浪摆摆手,面色淡漠的由云落云离贴身护送,要亲自去相国府迎亲,接回自己的新王妃。
暂时充当司仪并兼职来监视沈浪的风沁,眯着眼笑了一下,颔首同意了。
沈浪抬眸,视线与他在半空中相撞,没有激射的火花,却有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今日睿王大婚,风沁换下了自己一向钟爱的锦衣白袍,着了一身极为喜庆富贵的紫,腰系莹白色暖玉,风姿绝代,潋滟惊华。
身为朔月的太子殿下,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甚至连太子东宫都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他,身份地位,皆有着一种不能说的尴尬。
“风……谢谢。”
沈浪深深的看他一眼,扔下这最后一句话,大踏步的转身离开。
风沁轻轻的叹一口气,天边缓缓降落的细碎雪粒,氤氲了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