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心道,那可未毕。只因为猜不透洛璃晚的心思,这样虚晃一枪,使得她分寸也有些把持不好,少不得先下去琢磨一番日后,先做了打算再说。
有句话她说的不错,她被皇后娘娘指派过来,还真的就是要在这东宫,这太子与太子妃身边儿养老的了。她年纪大了,皇后娘娘那里什么样的宫女嬷嬷没有,也指望不上她什么,强留在那里,不过是平白占了个位置,叫底下人也与皇后娘娘不贴心,少不得她挪个地方,照顾一下太子这对儿新人夫妇,也算是替皇后娘娘尽了一番心力。等到太子与太子妃一切都游刃有余,她也就可以功成身退,安心留在这里,颐养天年,想来到时候得了多少助益的太子妃也不会嫌弃她这么个老人儿了。
主意想的不错,皇后娘娘那里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她收拾了收拾,就跟着过来了,只以为太子妃年幼,又不是世家女儿,多少内院的东西都是掌握的不底细的,如此一来,她跟着在身边儿多多提醒就是了,谁料,梨姬夫人本设计的天衣无缝的下马威,先是被皇后娘娘打了脸,后又因着对洛璃晚的错估,使得账本都被甩了回去,不说给太子妃没脸,就是她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
秦嬷嬷还不知道,洛璃晚对付梨姬夫人的后招还在后头等着呢,不过就是她不知这位梨姬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与上官澈有什么牵扯,才不好立时发作,想着秦嬷嬷到底是进了宫里许久的了,应该是知道一些。
没料到,秦嬷嬷心思深沉,对于旁人来说,一句话也要琢磨个三四五回,才敢出口,这样一来,洛璃晚也不好麻烦了她去,省的丁点儿的小事儿,还劳烦秦嬷嬷费心费力的。
送走了秦嬷嬷,兰儿吐了吐舌头,对洛璃晚抱怨道:“小姐,可换了芳儿姐姐过去侍奉这几位老嬷嬷吧。”
秦嬷嬷,顾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跟着洛璃晚,指点一下这后宫门道的。
另外两位,才算是正经的教养嬷嬷,经历了三朝的老人家,教习洛璃晚这新任太子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洛璃晚头也没抬,笑了笑,问道:“怎么,几位嬷嬷还不至于去欺负你吧?”
私底下里,洛璃晚鲜少有端着架子的时候,什么“本宫”“娘娘”,俱都扔到脑后,秦嬷嬷等初来,还未正式入册成为东宫的人,所以少不得看见了也不说,听见了也不问的,使得洛璃晚很珍惜现在的自在来。
兰儿与芳儿跟她时间最久,是以,感情也最是深厚,外头喊着洛璃晚为“娘娘”,这背了人的地方,还是依着曾经在家里的规矩,不曾拘束了。
洛璃晚也由着她们,只不过是知道,这样的情形是不会持续多久的。
兰儿抱怨归抱怨,还是要干活儿的,拎着茶壶进来,给洛璃晚斟满凉茶,奉了上去,才道:“秦嬷嬷也就罢了,数她年岁最大的,是以,人也很是慈和,轻易不说话就是了。只是顾嬷嬷好生厉害啊,奴婢本想着,小姐这里还有事儿呢,领着几位嬷嬷进了屋子歇着了不就没事儿了么,不就可以回来小姐这里服侍了么,哪料,奴婢是走也是错,站也是错,就是奉茶倒水,都是错了!”
兰儿半开着玩笑,半装着委屈,逗着洛璃晚说笑话。
洛璃晚嗔了她一眼,言道:“秦嬷嬷与顾嬷嬷跟着皇后娘娘没四十年也有三十年了,还是娘娘的娘家人呢,你也敢拿来说嘴!”
兰儿撅嘴道:“那还不是奴婢被搓磨狠了?”
芳儿笑着推搡她一下,与洛璃晚道:“小姐可别听她的,在外头的时候,奴婢瞧着,与四位嬷嬷说说笑笑的,好的什么似得,如今回来了,居然这样说嘴,少不得叫小姐罚她呢!”
洛璃晚也是笑着,兰儿却是脸上一红,啐芳儿道:“呸,那当然要的,毕竟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纵是我心里害怕,也要装着孙女一般孝敬的。”
话音落,洛璃晚就捧腹大笑,听说人家伏低做小装孙子的,兰儿就自发的要去做孙女,“哎哟,可别说笑了,小心被几位嬷嬷听到,少不得还要教训你的。”
兰儿扮作苦恼的样子,蹙眉捧心:“教训教训,奴婢还是不怕的,最怕的还是呀,几位嬷嬷是如何也瞧不是奴婢这规矩呢!”
这话倒是真,不说秦嬷嬷与顾嬷嬷,单教养的两位嬷嬷,就是对这规矩十足的看重,本来是为了教习洛璃晚而来,自然连她身边儿的丫鬟婆子们都不会放过的。
芳儿道:“少来了,几位嬷嬷样子多和气慈爱的,小姐是不知,当初奴婢与兰儿初到东宫时,这里头的几位嬷嬷,那可真是心黑脸黑的,动不动就要‘重来’‘重来’,打板子,饿肚子都是小事儿,若是屡教不改的,要被罚到月上梢头,连觉都不能睡的。”
洛璃晚一听就拧了眉:“竟是这样苦?”
兰儿怕洛璃晚误以为是东宫的故意刁难,再气了姑爷来,连忙解释道:“不只是奴婢与芳儿姐姐,就是鸾歌、莺歌几个,当初也是要这样的,没有说偏重谁,偏袒谁的时候,当初的几位嬷嬷虽然心狠手狠,到底只是教导了奴婢几个不长的时间——听说,还是慎行司的几位教习,当真是要下狠手的。”
芳儿也是点头,解释道:“这宫里素来如此,奴婢们初来乍到,又是小姐您身边儿最倚重的侍婢,对于规矩礼仪,定是要精之又精的,不然以后没了规矩,还不是小姐您面上无光?”
洛璃晚听着这样说,才放下心来,她只怕有人会因着她们是自己身边儿人的身份,对她们打压排挤,受那么多莫须有的委屈,“若要有光,多抹了脂粉不就好了、?”
兰儿不知想到什么,“扑哧”一乐,眨眨眼,见大家都瞅着她,忙道:“说到脂粉,今儿小姐可是被那几位夫人身上的味儿给熏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