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笑意有些发苦:“可那人还没等主子用刑,在众人寻到之前,就已经投环自尽了!”
“自杀?”
“主子说是他杀,只可惜仵作都验明是自杀的了。”
“就不能是被逼迫的?”洛璃晚翻了个白眼,心道还真是不会变通。
碧清笑了笑,垂眸道:“那人,曾经的地位,比现在的铭宇还要高些……”
洛璃晚一愣:“那他为何……铭宇与铭扬,是那人带出来的徒弟吧?”
凄惨一笑,碧清叹道:“不只是铭宇和铭扬两个,我与碧落也尊那人一声师傅的。”
这下子,轮到璃晚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你,你节哀……”
“节什么哀呀,人都死了许多年了,如今怕也化作一堆白骨了吧。”
洛璃晚疑惑:“可依着你们说的,那人的身份地位如此之高,又深得上官澈信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而且,干嘛把人弄出城去,直接下毒、行刺,哪一项都比把人千辛万苦带出城去更容易下手的吧?”
碧清点头:“所以,主子一直心存疑惑,也只一个人死扛,觉得师傅并非自杀,而是他杀……可师傅身手那样好,谁能逼迫他呢?我一直想不通,就是碧落,也……她最伤心了,一手的毒药,用的出神入化,全是师傅所授。”
璃晚却是深深狐疑:“也不能说没人能逼迫他啊,世上所有人都有软肋,都有缺陷,以自己的强项,攻击对方的弱项,总是能成功的!”
碧清愕然,眨着眼睛不能相信:“可师傅他,实在没有什么弱项,毒药、暗器、武功,哪一样不是出神入化,王府里无一人能与他比拟,从来都是‘战神’的称号。”
“那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吗?”
碧清摇摇头,有些久远的回忆,实在想不起来,也许曾有过什么软肋吧,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宁愿相信师傅是战无不胜的,宁愿相信师傅背叛了主子,也不想去承认一向强势的师傅,竟会被人胁迫自尽,以那样屈辱的方式。
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一直如同一根刺,大家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查。
任由那个伤口溃烂发脓,腐烂蚀骨。
静默许久,阿二嬉笑着跑了过来:“夫人,主子唤您去仓库瞧瞧呢。”
洛璃晚愣了一下,“哦,这就来。”
说着,安抚似得拍了拍碧清的肩膀,阿二奇怪地看了眼静默不语的碧清一眼,有些好奇,不过铭宇在后头推了他一下,连忙带着笑意引着洛璃晚去寻他家主子了。
“怎么了?”铭宇抱臂站在门外,看着一脸阴影的碧清,奇道。
碧清摇摇头,良久之后,直到铭宇没了心思,想往下头跟着一起去瞧瞧主子与夫人又玩的什么游戏时,方听碧清说道:“当年,师傅的女儿……其实,才是逼死他的凶手吧?”
铭宇一愣,旋即脸上的神色阴沉的仿若能挤出水儿来,“谁与你说了什么?”
碧清叹息一声:“没谁,只是突然想起旧事,倏然发现,或许当年我们不忍查,便越发纵容了那凶手了吧。恐怕师傅在世,也不允许我们出这样的疏漏。”
铭宇咬咬牙,面上依旧阴沉如水:“可他最后还不是那样死了?死的那样轻松容易,徒留下我们每个都为他憋屈,这么多年,仍旧过不去那个坎儿!”
有风吹过,凝结的气氛再度变得暗沉,大家谁也不言语了。
上官澈等在仓库中,是有东西要给洛璃晚瞧。
“阿二说你找我?”人未到,声儿先至,洛璃晚拎着裙裾下了楼,见着的便是堆放了满满一仓的货物。
绫罗绸缎已经不算什么,被gan燥的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是无从查看的。
最多的是凭空摆放的各色玉雕,就那么大刺刺地放着,支架撑着,倒是不怕摔着碰着似得。
更有无数珍宝,被锁在一个个精致的锦盒中,也有成套的头面首饰,纯金纯银的亦有之,雕宝刻玉的亦有之,此时全被上官澈打开,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还有许多刺绣、屏风等物,这些算是与府中诸人的见面礼,尚有一些在王府留存,你的嫁妆也全都安置妥帖,回去之后,你从鹤府出嫁……鹤闽家的小十七?”
璃晚愣愣看着满目的珠宝首饰,眼睛已经沉迷在那些珠光宝气之中,这就是坐拥万贯金山的感觉了吗?
果然是心潮澎湃啊!
“怎么没有成筐成筐的宝石?”
璃晚最终只嘀咕了这一句,上官澈一个踉跄,险些把最近的那座红珊瑚的大件儿给剐了。
阿二憋笑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蹬蹬蹬”地跑上楼,不知躲到哪里偷笑去了。
末了,上官澈只能来一句:“会有的,只要你喜欢。”
璃晚白了他一眼:“我自然喜欢,谁不喜欢金子银子,这些值钱的东西啊!”
上官澈脸色有些阴沉,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
洛璃晚看着他,一直也不动,又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道:“你让我下来,不会是叫我瞧这些东西吧?还有没有别的事?”
上官澈语气不善,颇有呛声的味道:“还能有什么事,我找你能有什么事!”
洛璃晚被唬了一跳,不由横眉怒目:“上官澈,你吃枪药了吧?!”
暗道一声“神经病”,洛璃晚抽身而出,气哼哼地打算回屋去睡觉算了,感觉上官澈没一时片刻是正常人的时候。
不是假意温柔,就是怒目而视,冷言冷语,是个人都受不了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
“你不就是想要整箱整箱的宝石吗?!好,回京以后,我便叫人用那些破石头砸的你满眼星星!”上官澈发狠,在后头嘶吼一声。
骇得璃晚险些一个踉跄跪爬回来,自己心中亦是有气,根本不明白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了这魔王,可又不愿意低头服软,头也不回地喊道:“你当我稀罕?金山银山,只有我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哼,真当自己是根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