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两个错愕抬头,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下命令,她们可是洛璃晚的婢子,不是眼前这个男子家的奴才!
小清儿神色转肃,上前一礼:“太子之令,我等莫敢不从,只不过,我家小姐自有去处,何必窝居旁人屋檐之下?而且,婚事一说,我等婢子也不好言说,这事儿,还是等小姐清醒过来,您自己去与小姐分说吧!”
小清儿丝毫不见客气,刺冲冲地脱口而出。
芳儿有些紧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可也没有上前阻止小清儿的意思——她们是小姐的婢女,而不是旁人的丫鬟,只可衷心护住小姐,万不能背主弃义,匍匐于天威之下。
上官澈有些无奈,洛璃晚那样性子的女子,她的婢子自然也随了她,摇摇头,面色肃穆难看:“这事情我已经交代给你们,说与不说都是一个意思,尽早准备,省的到时候你们小姐出嫁寒碜,大家脸上都无光彩。”
小清儿憋着气,死活不应声,上官澈也不再理会二人,摆摆手,直接叫她二人过去服侍洛璃晚。
等到两个婢子义愤填膺地走远了,外头颦颦袅袅走进来一名女子,赫然是才与内侍去了宫中回话的碧清。
上官澈闭目养神,也知道她进了屋子:“事情都办妥了?”
碧清不因他闭着眼睛就省却礼数,遥遥已是一礼:“是,皇后娘娘心里难受,怕您也难受,想来,许多是已经猜到了。”
上官澈鼻息轻舒,面上一贯的清傲冷寂:“知道了又如何,她那里已经被许多事缠上,如何也脱不开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碧清只不过是上官澈身边的一名女侍卫,本不该多话,所有事,都有上官澈身边另外几位说了算,可如今她既然清楚这京都形势,也明白上官澈的苦恼,不由得开口相劝:“不若将此事与洛姑娘说明吧?奴婢瞧着她也并非不懂大局之人,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上官澈清冽的目光一瞬间扫来,骇得碧清呼吸一滞,连忙躬身道:“婢子下去瞧着厨房熬药吧,这府里如今少有丫鬟婆子,省的底下人冲撞了洛姑娘去。”
话音一落便落荒而逃。
上官澈摇摇头,一声轻叹,阿二端了茶水过来,瞥了眼飞奔离去的碧清,有些好笑,忍着笑意端着托盘进来:“少爷,您看把人家碧清吓得!”
上官澈瞟了他一眼:“多嘴!”
阿二丧丧无奈,撇嘴:“要奴才说啊,您也温柔些,这但凡女子不都是喜欢温柔有礼的小公子吗?您看您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这碧清知根知底的都怕您呢,更别说人家洛姑娘了。”
那头屋里,洛璃晚“嘤咛”一声醒转,霎那间脸色转白:“清儿,清儿?”
“小姐,奴婢在这儿呢!”小清儿与芳儿在屋子外头正商量对策,听着里头动静,连忙跑了进来,“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见清儿与芳儿都在身边,洛璃晚松了口气,犹疑道,想起上官澈的话,脸色不可抑制地发青,“还在王府宅子里?”
小清儿难过地点点头:“小姐,您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啊。”
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起来,泪珠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扑簌而落。
芳儿忙扯了她坐在洛璃晚身边:“小姐,如今已是这样子,您要坚强些——刚刚,太子殿下说,一月之内,便是大婚之日,日期尚未定准,可太子要奴婢们告知小姐您,请您搬去鹤家……”
洛璃晚唇边冷笑:“搬去鹤家?”
芳儿晦涩点头:“如今他在高位,咱们也是无法,可若小姐不同意,总要拿出个章程来,是走是嫁,咱们,都好有个准备不是?”
“嫁又如何嫁,走又如何走?”洛璃晚伤心过度,可也不是傻子,上官澈的本事,她从不怀疑,走?走到哪里去?嫁,她却不甘心。
恍恍然没有心思,芳儿也不由暗暗着急,当下屋子里一片安静。
那头上官澈与阿二谈话也已经结束,天色渐渐亮起来,这还是上官澈头一次在外过夜,且不知宫里头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对于已经破败了的祁山王府充满了种种猜疑与警惕,更对昨晚留宿王府的女子充满好奇。
洛璃晚那里有两个婢子帮忙梳洗,而上官澈也已经叫人为其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崭新的衣裳,宫装的料子,洛璃晚只当没瞧见,现在整个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轿子重新上路,上官澈早在洛璃晚起身之前就已经入宫交代事项,如今,估计都已经到了宫中了。
芳儿与小清儿的心思,随着轿子的起伏而起伏,心痛,彷徨,无助,悲戚……种种情绪萦绕心头,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就在这时,轿子里传出洛璃晚清清冷冷地声调:“放心,逝者已逝,我再不会叫活着的人再这样脆弱地被人收割生命。”
小清儿喉咙很难受,鼻子里也堵得不通气,嗡嗡喊了声儿“小姐”,满是心酸。
芳儿怜惜地拍了拍小清儿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应该相信小姐。”
眼神里,却一直都是心疼与叹息——小姐如今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可这几年哪里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上无父母疼爱,下无姊弟帮衬,就是自己辛劳所得,也常常要被人欺凌了去。
却是没有一件称心如意之事啊!
一路再无多话,安静的街道上,行人渐多,等到了雪园,翎羽带着满身疲惫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芳儿只是淡淡“恩”了一声,就要扶了洛璃晚下轿子,翎羽神色紧张地打发了王府跟来的轿夫,方对脸色有些不对劲的洛璃晚说道:“少将军已经同意帮小姐您救出染香阁的大家了,昨晚上大家商议了好久,已经拟定了章程,只等小姐回来敲定。”
洛璃晚看了翎羽一眼,令后者身上不自觉有些发冷,若不是她有些急切,又因心中有事,怎么会瞧不出洛璃晚的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