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璃晚上妆的妇人连忙选了枚红宝石镶的头冠出来,又以木雕上嵌了宝石明珠的簪子为一套,分散发髻左右,倒是正巧和谐生辉。
璃晚自己满意了,可小清儿又不满意了,“毕竟是去见人家太子爷啊,这样没多少首饰,还尽以木雕充数,会不会显得不妥当?”
妇人笑了笑,道:“料子不是金丝楠木,便是沉香木,自有幽静香味配咱们小姐不说,就是样子做工都是极为精致的,又是素雅大方,很合适小姐今天的穿着——小姐一惯爱清静,脾气也是和睦的,若总以金银华丽为装饰,难免叫人看出矫情来,小姐自己也不适应不是?”
妇人说话温温柔柔的,曾经在涟夫人身边也是极为得力的梳妆丫鬟,名唤柳嫂。
璃晚倒是喜欢妇人的话,忙得了鸡毛当令箭,再不许小清儿几个掺合,接下来,选了两样镯子,又是挑了鞋子,终究是放了洛璃晚出门。
因为小清儿今儿的不得力表现,璃晚偏不准她跟了去看热闹,只带了芳儿与翎羽两个跟着。
初夏时节,清晨时分还很凉爽,但是一到晌午,总要晒些,璃晚头上装饰重些,路上还好是坐着轿子,不然早晚要把脑袋磕下来。等到了与上官澈约定的城外时,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个人,而阿二也不知去了哪里,徒留上官澈一身便装,在一旁的茶寮里喝着茶,赏着景儿,顺道看着一脸不耐烦从车里下来的盛装华衣的洛璃晚。
随着上官澈“扑哧”一声,将茶水都喷了出来,翎羽与芳儿的脸色可算变了个彻底,又是羞臊,又是难堪,还有为难——合着这一次的邀约,不过是她们几个会错了意,人家上官太子根本就只是随意约来踏青的?
果真只是踏青!
璃晚下了轿子就看见了努力憋笑了上官澈,顿时脸都气绿了,狠狠瞪了眼芳儿与翎羽,气哼哼直接把头上繁杂的装饰给撸了下来,直接扔给芳儿,顺便将自己散落的发丝给轻松挽了个发髻,倒是不显得凌乱,自然而闲适,才是她一贯的风格。
“刚刚那样子就挺好看的,怎么全给弄下去了。”上官澈一面笑,一面打趣,顺便给洛璃晚倒了杯热茶,倒是没有撵了芳儿与翎羽离开的意思。
翎羽他自然认得,知晓其功夫也好,便也默许她在左近跟着陪侍,省的到时候洛璃晚又出了意外,整天嚷嚷全是因为他害的——虽然大多时候,还真是与他有关。
璃晚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今儿出行,尤为不顺,一股火气没地方发:“还不都是因为你,就为了赴你的约,合着她们三个从几天前开始就跟我唠叨个没完,今儿早上更可耻,天都不亮便把我给拎起来梳妆!”
“哦?这么殷勤?”上官澈面上带着浅笑,说话声音不大,却把芳儿羞得脸都不敢抬起来。
翎羽好些,只因为这些事全都是那罪魁祸首清儿做来的,结果人家因为得罪惨了洛璃晚,才没被带来享受另一份羞辱。
璃晚虎着脸,很是不乐意上官澈这样说自己的人:“殷勤?可有你殷勤?说吧,何事叫我出来?”
“帖子上不是写了,踏青、吃饭!”
“就这?”
“不然,你以为呢?”上官澈笑的越发畅快。
璃晚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成天多少的事情,我要真以为你是要我来陪你出来看花看草,随便吃吃喝喝,我才不要来!还有别的事不,没有的话,我可真该回去了。”
璃晚对于上官澈并不热络,馨园斋的事儿,也都不是小事儿。
上官澈拉住她的手,含笑道:“别走了,有你想知道的消息,走吧,咱们去那边走走,你这两个婢子就在这儿守着轿子吧。”
翎羽上前一步,将洛璃晚的手从上官澈手中夺出,一脸戒备。
上官澈斜睨她一眼:“怎么,你是确定你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还是觉得她与我在一起有危险?”
对于一个武者,最大的羞辱,便是武功的强弱,正巧,上官澈比翎羽强。
翎羽蹙眉,终究是松开了洛璃晚的手,不过也是因为璃晚的一句话:“跟着上官澈要是真的倒霉了,你就是死活拉着我,我也是一定倒霉透了的!”
上官澈瞥了洛璃晚一眼,对于她的拆台不置可否,引着她往前头的林子去。
那边有处遮荫的凉亭,下头便是潺潺的溪流,常常有许多才子佳人在此赋诗斗酒,还算文雅之地。
等到翎羽她们的身影成了一处小黑点,璃晚才不耐烦地问道:“行了,她们都不在跟前儿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好了。”
自始至终,洛璃晚都是比较清醒的一个,由着小清儿她们胡闹折腾,可也心里清楚,她与上官澈的关系,说朋友都够不上,更别说什么暧昧了。
上官澈请她在亭子里就座,平素还算热闹的地方,今日不知为何,荒无人烟了。而且,亭子里也摆好了温热的酒,甚至是璃晚爱吃的甜食水果。
璃晚警惕地看了一眼,嘀咕道:“无事献殷勤……”
上官澈耳力多好呢,自然听着了,乐道:“你就权当我在赎罪吧。”
“什么罪?”璃晚抬头皱眉,却是迎来对方的广袖,温热的指尖轻轻为她抹掉了那一抹皱痕。
璃晚一愣,脸倏然而红,忙低下头去,掩饰她眼中的那抹慌乱,甚至来不及去想,上官澈这突然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上官澈面上平静无波,就好像刚刚伸手过来的不是他一般,好似,那个动作平淡无奇,什么意味也没有。
“明月与明瑞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璃晚一愣,点点头:“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而且,当时也是我自己不好,出门在外,只想着将他俩托付给别人,现在,他们两个还在琮鸢帝姬手上……早已经过了说抱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