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扑过去要捂住小清儿的嘴巴,却也来不及了。
洛璃晚听着这一连串的咄咄之语,已经颓然坐倒在了地上,那脸色已经越发惨败:“上官澈……明月,明瑞,还有……上官郡主她身体有疾,最怕颠簸,王妃她,不是已经把人接走了吗?”
璃晚本还清晰的思路,已经一断一续,再也连贯不起,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泪水,一滴滴,低落在地上,摔碎了无数晶莹。
芳儿带着小清儿回归沈家别馆时,神色已经十分冷凝肃穆,二话不说,就张罗着从京城带来的人手,开始动手收拾璃晚在这里住的别院内的东西。
璃晚有吩咐,只把自己的银票与换洗衣物取来便是了,别的或是扔了,或是赏人,她便不要了。
而这边这样大的动静,势必惊动了翎羽前来过问。
可是,翎羽也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居然会是慕琉风,当下知道问题严重了,也顾不上芳儿与小清儿这里,连忙派人去寻梦老板过来说话。
等到了晚上,璃晚这边已经收拾出了能住人的屋子,虽然什么都不算太齐整呢,可也能住人了。
小清儿揉着哭肿了的眼睛,撅着嘴跟洛璃晚身边“十分歉意”地捧着茶水等待发落。
璃晚根本没有心思与她纠缠,生过了气,恼也恼了,便也心平气和,毕竟跟了她许多年了,还有芳儿,现在洛璃晚已经没有时间在处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去把芳儿叫来,我有事吩咐你们两个。”洛璃晚挑亮油灯,亮堂堂的屋子,看着也不那么阴沉沉的了。
小清儿怯怯退了出去,好生抹了把冷汗,拉着芳儿道:“这是真生气了!还没看小姐跟我这么气恼过呢。”
芳儿捅了她一下,嗔怪一眼:“你也是,跟小姐吼什么,当时小姐那一脸的样子,我看了都要心疼的。”
小清儿撅撅嘴,到底也没了气焰:“我也心疼……只不过,现在却是恨透了他们沈家的人了——分明是他们自己说的,不要跟小姐说,说了之后小姐铁定经受不住,往京城跑……京都那么乱,也就樊城这边没怎么受大的影响,小姐若铁了心去……这一路上乱的,唉,还有小少爷与小小姐,真是,我已经要愁死了。他们不叫说,结果呢,却是他们家的少爷……谁知道怎么沈家的少爷会姓了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也太阳奉阴违了,一会儿不让说,一会儿又背后挑唆的……”
芳儿却是跟随洛璃晚在沈家别馆住了许久的了,好多事儿听下人们也说了好多,小清儿因为是才来,又没有与人接触太多,所以好多事并不清楚……
“小姐这里叫我呢?”芳儿往屋子里瞧了瞧,问道。
小清儿点点头:“说是叫你来有事儿吩咐……唉,如今这样子,还有什么事?咱们干脆收拾收拾包袱,直接回京找上官世子好了,有他在,到底安全些,人也是在世子手中丢了的!”
芳儿点了点她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傻啊?!你只知道人在世子手上丢的,可我在京城,却是知道,世子在城破之后,也失踪了的!”
“什么?祁山王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要不说呢!我是因为是小姐留在京城的眼线,能与上官府打探些消息——郡主被三皇子的人绑了去,那可是世子的亲姐姐,尔后又是小姐的交托,世子本身受了很重的伤,还要照顾小少爷与小小姐,哪里还顾得过来,最终也是被围困一处,能活命就不错了。可是,等祁山王这里攻入了皇宫,发现不妥,再折身来救援时,别说郡主与咱们的少爷小姐了,就是伤重的世子都没了踪迹。”
小清儿听的骇人,喃喃道:“这帝都……”
芳儿觑了一眼她,无奈道:“祁山王只一个儿子,谋朝篡位者,都要一个由头的……现在还没坐稳皇位,还没了唯一的儿子……”
这里头的严重性,只两个小丫头都明白,里头听到了轻声细语几句话的洛璃晚怎会不知道呢?!
上官澈,你到底在哪里?
***
“姐姐……”
广阳郡的平原上,上官澈策马疾驰,身后远远跟着阿二一个小厮。
阿二也想带着众多侍卫跟随,毕竟他自己压根不会武功,连骑术都不敌自家主子,现在看着远远只能瞧见一抹烟尘飞舞的边际,想来不过半天,他就再也找寻不到自家主子的踪迹了。
沿路他还要留暗记,以免王爷发兵来寻人时,一点线索也没有。
咬咬牙,虽然他现在屁股都要颠成肉酱了,也还要对着那一抹烟尘紧追不舍,断然不能叫主子把自己落下太远!
上官澈已经顾不上与祁山王汇合了,上官冉被琮鸢帝姬使诈骗了出去,而自己又因为他们拿了上官冉的物件做的圈套,把洛璃晚的弟弟与妹妹给丢了……
姐姐,是新帝的独女,琮鸢帝姬心狠手辣,权贵妃又是阴险狡诈,定然不会叫姐姐好过……而姐姐还有哮喘顽疾,若路上有个万一,那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而明月与明瑞,才八岁的稚童,若是叫他们知道这两个是洛璃晚的弟弟与妹妹……上官澈眼中仿若充了血,神色越发深沉而冷凝。
待在父亲身边等消息,他上官澈做不到!
前路越发艰险,虽是平原,可道路却也坎坷,上官澈没了命的甩鞭子,后头阿二累得气喘还不忘大声喊叫:“少爷,少爷,您可等等我啊……”
然而,一路疾行,饶是上官澈再是好身手,也敌不过这辽阔平原,他自幼住在番地,难得入京,对于北上的道路更加不熟——最后传来的消息,只知道琮鸢帝姬领着五千兵马与广阳驻守的赫连将军汇合,而三皇子则早就带着先皇的病体与权贵妃一道提前出走了。
琮鸢帝姬!
一个帝姬,居然以自己的大婚为幌子,怪不得要大操大办,原来是要蒙蔽了自己与父亲,好叫三皇子与其母妃先行离去,却是由她在京城压阵,在最后关头,尚未围剿之时,她已经带了人出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