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老板也是隐在暗处的高人。没想到传说中的四大掌柜,我居然能得见其一,并且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璃晚低声一叹,却是一乐,想起些事儿来:“可是,李老板似乎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说,他知道我在洛府出生,是洛景瑜与涟夫人的女儿,却没有想过,我是当年七公主的女儿么?”
若是知道这些,何必让沈清再去查探,直接说与他听,不也可以?
翎羽摇摇头:“涟夫人的事儿,只我们极少数的人知晓。当年七公主走了之后,对下面的我们只说是去了夕照,具体做什么,换了身份,大家都是不知的。也是后来主上派手下几个人去查访,也才是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多少年没见,只能凭着容貌来辨认。”
翎羽想了想:“当年七公主离去之时,还没有几位掌柜,不过是后来大家波折周转,才有许多柔然旧部追了过来,是而,对公主后来之事,知之甚少,长公主与主上又不让人多做谈论这些事儿,是以,知道的人几乎没有。”
“原来如此……”璃晚喃喃一声,“那余下三位呢,也是各自隐居哪里?”
“非也,其他几位倒是忙碌的很,只是李老板御下有方,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也能放心——第二位掌柜是梦老板,梦芯玫。”
“听这名字,好似是女子?”
“是,梦老板独身多年,为人很是强势,掌着族中纺织产业,而且经营了最最有名气的凤凰楼。”
“凤凰楼?那在帝都可是千金一匹的绣庄呀,听说,只给最最权贵的夫人小姐量体裁衣,余下的都是作于宫内贵人的!”
“是,凤凰楼经营的十分好,在夕照如此,余下二国,势力也非同凡响。”
璃晚深深吸入口带着花香清甜的空气,只觉得李老板她接触过,还能接受一下,可是提到凤凰楼那样大的招牌……她的心都颤了颤,没想到,自己拒绝的东西里会有这样大的产业,后悔是有一些的,可是想到,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再过觊觎也是无望,还不若自己努力几年,将馨园斋打造成点心产业中的凤凰楼来的“切合实际”些……
“余下的二位,分别是大沈与小沈,两位掌柜的都是主上手下得力的管事,后来主上便将两项产业交由二人去打点。”
“大沈掌柜与小沈掌柜,可是父子么?”
“不是,只是主上手下得力的两员管事,没有亲戚关系。”
“二人是负责什么生意?”
翎羽却是含笑摇头:“不是,他二人,一负责盐赋,二负责田赋。”
璃晚只觉得一口凉气直冲闹顶,盐赋与田赋,乃是一个国家利益的根本,而且,食盐官卖,不管是她那个世界的古代,还是现如今的这个时空,都是如此,而沈叔叔早已远离朝廷官场,哪里还能插手朝廷的官盐?
那便是走私了……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食盐于人来说,根本不可或缺。
不论是平常百姓还是权贵商宦,就没听说过哪个活人不吃盐的!也正是如此,食盐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都言盐比黄金,黄金不是人人都需要的,可却缺不得食盐。哪怕是对朝廷来说,贩盐的收入所占的比重也是极大的!哪怕朝廷更迭,这盐业一道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而且,自古食盐便由朝廷垄断,平常百姓哪里能摸着脉门?而且,历代朝廷都会把赋税中的盐业列为重中之重,而且还都设有专门管理盐政的专司衙门。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如今盐税收入已经占了朝廷财政收入的一半还多,可见朝廷如今对盐业的控制力度有多大,而且,若有商业超出规定的地区售卖食盐,也是要以贩卖私盐论处的!
朝廷例法定为贩卖私盐,是居于谋逆重罪下第一的大罪,若有违背者,均都格杀勿论,决不姑息!
离着京城最近的盐场便有天津府……
因为其利润在各行业之首,因而,以身试法的盐商更是奇多,里头私自贩卖食盐的,更是屡禁不止,果真是有多大的胆子,便能攀来多少的利润。
但是,普通百姓却是想接触这一条要命要钱的线,也极为不易,因而最多的私盐贩子多是来自于当朝的权贵、皇族,乃至朝臣!
这些人派人将私下贩售的食盐送往南方,都走漕运、海运,当初天津府漕运本是为了方便南边的粮食调往北方,如今却成了走私盐的便利之行!
因船队沿着运河将粮食运往北方,沿途多有波折,本就不是一二天的小事情,是而船启程回返时,多要带些许物品回去贩卖,总不至于空着。因此盐贩子便打起了漕运主意,将私盐偷运上漕帮的船,带往南边儿。
而且,每年从南边儿过来的船只那么多,不单单只为运送粮食,便是竹子与木头,美食与美女,这一艘艘的扬帆之船,带来的是数不尽的际遇与诱惑。
这样的后果便是,如今南边的食盐,大多为私盐,肥了多少走私食盐的朝廷宦官权贵!
却原来,这些人里头还有沈叔叔的势力……
璃晚好容易镇定下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沈叔叔他也……太大胆了些!”
翎羽笑笑:“这算什么,你刚才所言都只是夕照国内之事,你可晓得,这从一国贩去另一国,这中间的银子能翻上几番?”
璃晚蹙眉,心下细细思索,她所知的并不如何多,也不如何细致,可听翎羽的话,似乎,事情也没她想的那样简单。
“丽都是海国,食盐能少么?”翎羽出言提醒,不然以璃晚固步夕照的想法来看,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主上的意图。
璃晚大惊:“你们……从丽都运盐到夕照,来卖?”
翎羽柔然含笑,仿若初融的冰雪:“是,不只是盐,丽都四季湿润,所有绿植都不同于夕照,所以,好多那边儿的果儿、树,甚至是物件,在夕照都是宫廷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