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旁的，便是沈叔叔这么多年的波折，所赚取的银钱本就是他所劳所得，所有私产，也该应由他儿子慕公子继承，不管我与沈叔叔是什么关系，现如今既然慕公子也在樊城，只等着大家都到齐了，也好说清楚此事。不过么，这之前我恐怕是需要回去京都一趟，将沈叔叔留下的东西取来呢。”
“倒是不急，姑娘不是已经保管妥帖了么？既然如此，那里会比樊城更安全些。”翎羽语气凉凉，似乎有些事璃晚还是不知道的好。
璃晚也没在意她语气的变幻，只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想着，等掌柜们都来了之后，翎羽能帮我说项说项，沈叔叔的东西我不要，但是希望能借着你们在丽都的势力，我也沾沾光。”
翎羽眼含笑意：“这是自然，姑娘所说都不过是小事。”
璃晚得了这句话才算满意，她也明白翎羽的身份不过是贴身护卫罢了，因而生意往来，倒是了解不多。
翎羽想着璃晚之前问到的问题，关于现在他们这个复国同盟中那些生意的范围，她倒是知道一二的，想着之前的顾虑，现在也都放了下来，倒是耐心与璃晚说道起来：“其实，当初主上安排几位掌柜，无非是做些营生，为长公主所用罢了，可是到了后来，各处铺面渐渐增多，用到的人手便也多了起来，不只是夕照与温宿，便是丽都之远，都有数不尽的生意往来。”
“竟是这样厉害？我初初看石枕里的册子，无非是瞧见一些契书，大约很多都是各处掌柜自己保管，只余下少部分在沈叔叔那里吧？”
“是，也不是。有些暂时还在运转的铺面，为了各自经营方便，大多都在几位掌柜手中，而且……”翎羽一顿，问道，“姑娘可知我们那三位长老平素都是做些什么？”
璃晚抿抿嘴，想了一下：“我听你说过，好似要管理内务，当初我以为巫族尚在，有不少人的。可后来听你说起，没有几个真正的巫族人了，那三位长老可是打理你们这个复国同盟里的一些事情吧？”
“是，还有一些事情，原本我没打算与你说，可是，既然咱们都已经到了这一处，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四大掌柜手中的铺面没千也有几百，大的到给皇家提供贡品入宫的店，小到街边的茶寮酒肆，都是有的。而三位长老则留守在丽都，每年都买进许多孩子加以培养，合格的便分派各处，在那些铺面里落脚，一来帮衬生意，二来也当作是耳报，来往传递消息。”
“这么厉害？这样一来，岂不是遍地都是你们的眼线？”
翎羽低声一笑：“不只是如此，便是各处宫中，朝堂，经过这么多年的渗透，也有了我们的人。”
璃晚险些惊呼出声，捂了捂嘴：“可是，只为做生意，这样的布置岂非太树大招风了些？”
翎羽听她说完，却不知勾动她心底那根弦，神色忽而一哀：“主上在时，这些事儿都只是小事。”
璃晚虽不了解他们族中内务，可现在，却也明白她话中深意，不免为他们这群隐在暗中的势力担忧起来……
忽的，璃晚灵机一动：“我舅舅不是还在？这些事若是慕公子年幼，还不得掌控，搬出舅舅的身份来，那些人自然会听他的啊！”
这是她忽然而来的一个想法——当年，长公主带着传国玉玺还有那名尚存的皇子逃出柔然，之后，涟夫人来到了夕照，过了这么多年，万事都有变迁，而当涟夫人去到温宿，那名皇子，也就是自己的舅舅，成了温宿举足轻重的大将，不知其中多少坎坷心酸，这些暂且不提，就是舅舅的身份，也是柔然的正统传承，没道理沈叔叔一个柔然大敌之子能统领的，而柔然自己的皇嗣却不能吧？
璃晚紧紧盯着翎羽的神色，关于温宿皇室的问题，她鲜少提及，因为明月与明瑞的关系，她多少对那位舅舅有些认识，只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她实在不知道……
再说，两姐弟来时便说，贵妃已经被囚禁多时，还是舅舅帮忙才将两个孩子送出的，现在温宿与夕照的大乱，还不知道他人在温宿过的如何……
翎羽见璃晚知晓的不少，也没有起疑心，只道是自己从前与她说起过的，便说道：“殿下……李将军蛰伏许多年，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劳动他。而且，他现在的位置也极其不安稳，从上有帝君，从下有权臣，挤在中间，这么多年的绸缪若是一朝丧，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璃晚能想到的，他们怎么会想不到，不过是殿下要统领温宿大军，由不得半点马虎，不然所有的绸缪都是要白费了，到时候军权不在，将士不再听令与他，那他们这些人光有个钱财还有什么用？
“我只是说说，没想过其中还有这么多关卡。”璃晚心虚道，“不过，慕公子年纪虽下，可有几位长老、掌柜的带着，想来也能支撑几年，到时候历练够了，也足以堪当大任。”
翎羽始终眉头不解：“但愿吧，我们现在也是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多事情原本全靠着主上处置，如今出了事儿，好多动作不能展开，许多事项都停滞不前，倒是叫人愁烦的很……”
这是他们族里内部之事，璃晚不好多置喙什么，只好装作喝茶，暂且先掀过这一篇。
翎羽发呆了很久，才缓过神儿来，抹去尴尬，与璃晚说起几个掌柜的手中的生意来：“李老板你也见过了，统管着书局，族中的玉器一脉也是他在打理，为人精明能干，书局生意也是遍布三大国——温宿、柔然、夕照，都有他的文墨轩，只不过偶尔也会换个名字另外开办一家，不然这势力范围极大，怕是惹了人眼红，暗地里被查出些什么，对我们也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