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澈往前头凑了凑：“怎么了？”
璃晚蹙了蹙眉，将慕容雪与她说的话，与上官澈重复了一遍：“这些事，你也晓得吧？我恍惚记得，他的父亲慕容将军，好像也在西边啊……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上官澈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良久也没回答，璃晚心里“咯噔”一声，只觉不好。
“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话音里是她都没察觉到了紧张。
上官澈对着她灿然一笑：“与慕容大将军有什么影响，他可是夕照的无敌神将，谁倒了他都不会倒的，放心吧。”
璃晚见他说的一派泰然，想了想也是，慕容大将军都把子女妻子扔在了帝都，自己驻守边关近十年，多么难得的忠臣啊。
“那你说，这次不会真的要割地赔款这样窝囊吧？”璃晚心放了下来，便也有心思去聊些别的。
“那倒不知道了，要看朝廷怎么处置。不过现在皇上病重，都是权贵妃之子协理朝政。我看啊，悬啦！”
璃晚皱着眉头：“那个三皇子真的这样不堪吗？那死掉的二皇子呢？”
“都差不多，只不过皇后到底明事理些，权贵妃么，一切以家族为重罢了。”
见璃晚不甚明白这些，上官澈倒也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清清淡淡地便与她说了：“二皇子实则很是好色，天性纯真……对了，我记得你们好似见过面。”
璃晚一愣：“在你家……我想起来了，他还当众调戏我呢。”
是啊，若不是上官澈看二皇子那眼神不对，叫其父亲把与洛府的婚约摆在台面上，这会儿恐怕洛璃晚已经入了二皇子的府邸……
上官澈想起旧事，不由淡淡一笑：“见了容貌姣好些的女子便走不动路，只是虽然如此，倒也本性纯良些，肯听的进大臣的谏言。”
璃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皇后在后头照应把控着，前朝还有祁山王以及其他大臣在，左右做个傀儡皇帝也偏不了国策？”
上官澈没想到她想的倒是透彻：“原本与父亲也是这样打算，谁知道死了的是二皇子，活着的是三皇子。余下诸位皇子，或者母妃不显，及不上权贵妃与权家的势力，或者稚子年幼，不堪重任。”
“我没见过三皇子，他行事又是如何你？”璃晚有了些忧心，毕竟天子脚下生活，若是这天都变了，一切努力且不皆如流水？
“三皇子……阴毒狠辣些，不出手则已，若是出手，必定阴毒不堪，是以，连支持他的大臣都颇为担忧，不知道这位主子何时不高兴了，便抄家灭族呢。”
“若仅仅是有些手腕也就罢了……听你这样一说，即便做了皇帝，若不能收敛心性，笼络大臣，怕也是要失道寡助的。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会选择割地赔款啊？”
上官澈一笑：“你觉得现在朝堂稳固？”
璃晚不解：“不稳固啊，可是，外患内忧……到底外患更厉害些，若是被温宿大军压城，他即便当上皇帝也坐不稳皇位吧。”
“二皇子残存的势力犹在，只不是失了元气，可若是皇后趁此机会，领养余下嫔妃的一个幼子呢？再按着之前的套路来一次，辅佐了幼子上位，也大有可能。三皇子阴毒，想要得到的又怎能假手于人？只消这次打压的皇后再也立不起来，便除了后顾之忧。至于温宿大军么，此番侵入，若打到京都还要些时间，大不了多割些城池，多赔些银子，便也能拖住。”
“可是，这样一来，不只是大伤元气，也是伤了士兵将领们的士气……”
“所以，他不适合做皇帝啊，孰轻孰重都搞不懂，根本不明白，若仗着这一次温宿事件，好生把握，退敌之后才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民心所向，还有什么人敢与他争锋？”
“那……现在怎办？”璃晚不由叹口气，前世三十六计没少看，行军打仗的电视也没少瞧，只是到了如今，反而觉得这样谋划实在累心费神的紧，一场战争再也不是三五分钟的镜头，一集二集的片段，却是三年五年也有，七年八年也扛了……
洛璃晚就想当个小富婆，谁知道，生意刚有些气色，在她把馨园斋分号开遍大江南北的时刻，居然就要打仗了。
“我怎么知道！”上官澈好笑。
璃晚怎么会信他，若不知道，那祁山王跑哪儿去啦，那他干嘛躲在这里，李掌柜与他的交谈往来，她最清楚不过了，他一定是在暗中谋划什么。
见上官澈死活不说了，璃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赌气出了屋子，往前头去了。
上官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良久才幽幽一叹，心底不知何时装了些许别的东西。
这是璃晚头一次关系外头的世界，再不是固步自封，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于慕容雪的担忧，对于上官澈的绸缪，似乎许许多多的事儿，都在脱离她以往的认知，叫她惶恐不安。
毕竟她生在太平盛世，对于战争，从来只有电视电影上的印象。
外头终于还是传出了消息，就在璃晚回到雪园之后的那个下午，外间消息纷纷传出，边关丢了的城池何止三座，如今已是失了五座城池，边关将领大多无准备，死难者众多。
皇上怒气难平，又是气极攻心，竟是再度昏死过去。监国代皇上治理朝政，当下严加彻查京中监管那几座大城的官员的家属，死的便是死了，没死的不管是妻子亲眷，还是老师学生，竟是株连九族，共计一千多人，全都押往京都，等待皇上下令斩杀。
璃晚这才明白上官澈所言的三皇子的阴毒功力，这哪是一代贤君的样子，外敌入侵，不想着先如何安抚民众，居然先行屠戮……
而京中也不再太平，消息之所以传出来，还是因为九门提督在家中被斩杀，不只是如此，连与其在一处共议政事的几位官员也受了重伤，如今，城中秩序大乱，消息一经传出，竟有许多贼寇趁机入城，在城中大肆劫杀，许多铺子都损伤惨重，货物银两折进去不少，还有几家因交钱不利，被贼寇乱刀打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