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生辰宴很快就到了。
洛璃晚早已将护腕做好,再不是男装样子出府,而是堂堂正正禀告了二夫人,说是出门会友,便一身精致的出了洛府大门。
那副护腕做的何其精致,虽然习武之人要不得多么花哨,可上头一针一线都是璃晚亲自缝制,一袭竹叶青翠喜人,竹枝苍劲,毫无软弱。光是一丛竹子,未免太过单调,璃晚想着,竟在正面手背处,以米粒大小的珍珠为点缀,盈盈一圈,衬托绿色,更显苍翠。针脚尤其细密贴合,生怕将慕容雪的手腕给磨得难受。
一直以来璃晚都以简单利落的发髻示人,少有妆容打扮的机会,今儿却是难得的好兴致,早早起来盘发,还用了自己最为珍贵的一枚珊瑚发簪,将一头青丝挽起,长长的流苏缀着,衬得额头更加白皙光洁,原本还有几分稚嫩的脸庞,如今却也平添上一份明媚娇艳,她母亲的容貌那样出众,这么多年过去还要被二夫人忌惮,与一代才子洛景瑜的女儿,又岂会差了去。
这样一装扮,璃晚便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可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到了慕容将军府上时,时辰也不早了。
洛璃晚不免有些紧张,赶紧整了整衣裳,举步进了后园,里头远远传来琮鸢帝姬的清越笑声。
“玲珑,还不快去把我送与慕容哥哥的礼物拿来,小心跑慢了《女诫》伺候!”
“哎哟,主子,您可别老是吓唬婢子啦,那《女诫》分明是贵妃娘娘留给您的嘛!”
“好呀,你个不听话的小婢子,看我收拾你……”
“哈哈,主子小心脚下,可别再摔了,奴婢这便去啦!”
璃晚走过去的时候,琮鸢帝姬正与身边的小婢女打逗着玩,笑容甜美,娇憨痴缠着慕容雪为她做主。
慕容雪已经对她与身边人的打闹习以为常了,见此也只是含着笑看热闹,瞥见璃晚走了过来,笑道:“今儿倒是早。”
璃晚一笑:“这里不是还有比我来的早的吗?”
琮鸢帝姬可不理会璃晚的打趣,得意笑道:“难得有正当理由出宫,我可得早早出来才不亏嘛!”
三人说了会儿子话,自从上次醉酒后,谁也没有提起过那日的情景。
玲珑得了琮鸢帝姬的命令,托着一个手臂粗细的长匣子过来,那匣子黑铁打造,上头还有简单的花纹装饰,再无其他,璃晚反而看不透里头装的什么。
“咦,好大的家伙什儿,装的是什么?”
“嘻嘻,自然是送慕容哥哥的礼物啊。”说着,已经叫玲珑将盒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把精铁铸造的长剑,剑气琉璃光转,乍然现于众人眼前,甚至有一瞬间叫人目光晃了晃。
“这把剑是父皇的父皇,也就是我的皇祖父当年御驾亲征时的佩剑,不过,皇祖父把剑赏给了父皇,父皇又赐给了我母妃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不过舅舅疼我,便送与了我。”
琮鸢帝姬满满的都是得意。
璃晚不动声色地去瞧慕容雪,果见他的目光全在那柄利剑之上,良久才道:“定是你调皮,特意为我求的你舅舅?”
“才不是!”琮鸢帝姬眼睛一转,娇憨道,非要慕容雪捡起来试试。
慕容雪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笑道:“权将军也是爱武器之人,这把剑的意义这样重大,你又不是习武之人,送你有何用?定是你寻不来旁的礼物,便以别人的心头好来做贺礼?”
琮鸢帝姬红了红脸:“人家知道慕容哥哥你喜欢嘛!你那柄剑太老了,又钝又不好看,远不如这一把!”
慕容雪蹙了蹙眉,声音有些低:“礼物太重,恕我受不起。”
璃晚眼看着琮鸢帝姬戳中慕容雪的心事,怕二人闹将起来,忙出来打圆场:“哎,今儿慕容说要亲自下厨呢……”
可是,琮鸢帝姬如今气恼,哪里顾忌璃晚在,当下发起了脾气:“你若不收,我便把它沉了你家的池子,不过一把铁块,哼!”
说着,便费起力气,提了剑柄往慕容雪院儿里养鱼的池塘边儿走。
慕容雪抿着唇,已经有些生气:“琮鸢,别闹!”
琮鸢帝姬却是无限委屈:“我好不容易求的舅舅,母妃她病着,舅舅还喝斥我只顾着玩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的你!”
璃晚晓得她这不过是做做样子,以她的聪慧,哪里敢明目张胆将皇上所赐,还是先皇遗物随意丢弃。
只是……
慕容雪到底拗不过她的性子:“好了!”
琮鸢帝姬撅着嘴回头,嗔怪道:“现在可是想好了,要下了?”
慕容雪无奈点点头,算是应了。
琮鸢帝姬立时喜笑颜开,将剑扔给慕容雪,嬉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珍惜!”
“嗯,自然。”
慕容雪细长的手指,已经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剑身,一脸郑重。
这剑于琮鸢帝姬不过一块废铜烂铁,于慕容雪……已算是无尚的珍宝了。
璃晚无奈一笑,低下头,摸索着袖中那块多出的布料,心里到底沉了沉,慕容雪确实太过单纯了,不知道那一处红墙连绵的地界儿里,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馈赠,只有交易。
想到自己送与他的礼物,璃晚顿觉拿不出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袖口。
这时,琮鸢帝姬已经一脸纯真地对上洛璃晚,疑惑道:“洛三,你要送什么给慕容哥哥啊?”
璃晚勾勾唇,笑意并不如以往般明朗,不着痕迹地背过手去:“实在对不住,我竟是想不出送些什么好……”
“哎呀,你没带礼物?”琮鸢帝姬一下咋呼起来,围着璃晚转了一圈,一脸难以置信,“罢了,你家境也不如何好,慕容哥哥,你也别和洛三要礼物了,她家太不易了。”
璃晚只觉得喉咙一紧,眉头拧在了一起,不为别的,琮鸢帝姬这话已经太过分了。
“琮鸢,你……”慕容雪忍不住出声,可是,在他心里,琮鸢一向这样口无遮拦惯了,话一出口,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教训。
身后,小清儿已经低声说道:“小姐,你不是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