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逃出去。”璃晚定下心来,上官澈身上的伤,容不得她在继续等下去,或许会有人来救他们,可是,上官澈等不起了。
上官澈蓦地看向她,有那一瞬间,那眼神是迷茫的,他已经猜不透洛璃晚到底在想什么:“你自己走吧。”
璃晚却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木门边上便开始一下一下的撞门。
“那门外头上了锁头。”上官澈叹气,“你这么撞下去,是要直接把门撞掉么……”
“我们一起走,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虽然没有学过医,可是,我知道那真的很严重,你已经动不了了是不是?不然,你早就用手帮我解开绳索了。那么人,将你跟我关在一起,明明知道你会武功,还没有留下人来把守,是因为他们知道,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是不是?”
璃晚连问了几个问题,可答案她早就了然于心,那木门终于在她撞的头昏脑胀的时刻,轰然倒了下来。
璃晚拖着木门,连带依旧锁着的铁条走到上官澈身旁,那满是泥道子的脸上,已剩下决绝与坚定:“我带你走,两个人一起来的,总不能一个回去。”
上官澈只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轰然便崩塌了,静静看着璃晚在那儿忙碌,而他自己,还沉浸在她那句“两个人一起来的,总不能一个回去”的绝然里。
璃晚放好门板,又把自己枕过的稻草扑在上面,然后费力地去拖动上官澈。
上官澈的手脚筋俱断,仍旧留着血,不动都是蚀骨的痛,更别说这猛然的搬动,而且璃晚力气小,根本不能一下搬运他过去,这一连磕绊,却愣是没叫上官澈呼出一声,可那汗水,却越发急了。
“你且忍忍。”璃晚见他这样,哽着声说道。
好容易将人平放到木板上,上官澈喘匀了呼吸:“璃晚,你且自己走。我无事的,那群人当时没有杀我,便不会轻易动手……你自己还能跑下山,带着我只是个拖累,不如你下山去报官,总比带着我走不出多远便被捉回来的好,是不是?”
“你少骗我!”璃晚依旧是哭,根本不敢看上官澈身上的血,棉衣一掉地,上官澈身上浸染了全身的血色便露了出来,“那些人发现我不在了,必定不会继续窝在这里,到时候他们把你带去哪里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是不是?”上官澈也发了急,“我不用你管,我也不稀罕你管,你还不快滚!”
“混蛋,你闭嘴!”璃晚抹了把泪,再不管上官澈说什么,将上官澈的棉衣为他包好,又把捆了自己的绳子将上官澈整个绑在了木板子上,拖着那铁链子便往外头拖拉。
山路不平坦,璃晚不敢留下半分痕迹等那些贼人回来,看这些人对待上官澈的毒辣,她想起了上次遇上的那一批人,可这一回,再没有人能在她遇难的时候出现了。
“上官澈,你受的伤太重了,我知道我拉着你必定走不动山下帮你叫人的。”璃晚没有往山下走,居然走了更加费力的一途,竟是把人往山上拉,而且把路上上官澈留下的血迹用土掩了,拖拉的痕迹也被她用稻草扫去,回身看去那道路连个脚印也没有。
上官澈咬着牙,看璃晚做着这一切,他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希望洛璃晚赶紧离开他——那些人没有杀她,不过是因为她无关紧要,可若是发现她碍了事,她便是第一个用来祭刀的。
“你且等我,我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下你,我就去山下。”
“他们不会放过你,下山的路会被封死,你一出现,便再也跑不了。”上官澈沉声。
“哼,那便试试,我洛璃晚还没遇过哪个,把我捆成个粽子!”璃晚声音里恨恨,转移着她与他两个人的注意力,她的手掌已经被那铁锁链子绞破了皮肉。
走了一刻钟,璃晚寻了一处隐蔽的低洼处:“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的。”
上官澈没有说话,他这一辈子没被一个女子这样对待过,会不怕自己送命,来照顾他……
璃晚将他从木板上移下来又是出了一身的汗,将自己的棉衣又脱给了上官澈,身上只剩下那灰头土脸的外裳,以及被撕扯的破烂的单薄里衣,然后又把稻草掩盖在上官澈身上,便要走。
上官澈看她这副样子,恨得咬牙:“你是要把冻死在山上?”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璃晚手心还在发抖,一辈子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我跑了一身的汗,反正要热死了。”
上官澈鼻尖已经嗅到了那抹幽幽淡淡的甜香,是璃晚的味道,他静静望着洛璃晚,问道:“为什么?你自己可以跑下山,可现在耽误的时间,若是那些人回去了看见你与我都不见了,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璃晚重新收拾着木板,低着头,道:“虽然我之前也很讨厌你……可是,扔下你,我却做不到。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璃晚费力地抬着木板,不叫板子落在地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掩藏的极好的上官澈,一动不动,那身上的血液还在流动,可他那颗心就陷入死寂——他十五岁便随父征战沙场,手里已经染满了鲜血,从来是他取人性命,救人于水火,从来没有软弱过。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俱都以他为骄傲,见到他的女人,无非是崇拜与狂热,可他却不屑那些人眼中的羡慕与嫉妒,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走不到他心中。
洛璃晚在他眼中,不过是父亲寻来为他的将来打算的一枚棋子,可他不忍这个姑娘原本简单恬静的生活被毁的一塌糊涂,而且,她太过与世无争,偶尔的小聪明也都是无辜而为……这样的女子,怎能进入他杀伐的世界?他的世界永远充满血腥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