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官澈许是有心事,又许是平素话就少,因而,很没有眼色的任由璃晚一个静静走在前头,而他自己则不远不近地跟着罢了。
璃晚闷着头走,越走越快,想赶紧把这差事交代了好回府,“前头那条路走到头,左拐就是了,然后若再寻不到,问一问村人便知。”
璃晚隔着田地一指,说与身后的上官澈听,谁知等了许久,竟分外安静,她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蹿来一个黑衣人,她心下一急,想看看小清儿与阿二,甚至是上官澈在哪儿,可还不等她张望,甚至是呼救,人已经被对方一掌拍晕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窗户窄小而逼仄,屋顶还是茅草铺的一层,薄到能看清外头透亮的光。而璃晚被捆得结结实实,蜷在已经清醒过来的上官澈身边。
璃晚沙哑着嗓音问道:“这里是哪里?”
上官澈此时脸色异常的苍白,沁出了许多的汗:“大概是西山附近吧。”
“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着走着,跟你说话,你没有理我,回头的时候居然被人给了一掌。”璃晚嗓音嘶哑,唇舌都有些发干,艰难地咽着唾液。
上官澈绵绵出了一口气:“被人袭击了……”
璃晚见他气息不对,稍微扬了扬头,脑袋正好搁在了他的身上,居然发觉他浑身发颤,那厚实的棉衣,此刻居然全浸满了冰凉的水,不由一惊:“上官澈,你……”
迎上的,却是上官澈颇为无奈的一笑:“被人偷袭了。”
余下的并没有再说,璃晚不知他伤在哪里,可看他的样子,却是不愿再说,还把头扭了过去,不叫她去看。
璃晚扭了扭被捆绑的结实的身子,下意识便要把绳索扭开。
看她费力,上官澈道:“别费力,你不会武功,他们不会对你怎样。”
璃晚看他那样子,分分钟都会死过去一样,不由加大了扭动幅度:“少废话了你,也不说自己受了多重的伤……那群人的目标是你吧?咦,不对呀,我不会武功,都被捆的像粽子,你……会武功,怎么手脚都没被绑上……”
璃晚声音渐渐一轻,想起那叫她感觉到冰凉的水,再去看时,披在上官澈身上的棉衣,正渐渐染上殷红……
“上官澈……他们,他们对你用刑了?”璃晚声音发颤,眼泪蓦地便流了下来。
上官澈勉强勾了勾唇角:“哭什么,放心吧,他们的目标是我。”
璃晚却越发发了狠,大力的浑身扭动,那身上捆得结实的绳索,因着她身量娇笑且柔软,竟渐渐松快起来。
上官澈强撑着的一口气,见她还在徒劳,心下有些着急:“我身上有伤,即便你松开了绳索,也逃不了多远便会被他们捉回来。现在他们只是针对我,你若轻举妄动,到时候没人就得了你!”
璃晚只觉得舌尖上咸咸的,是眼泪已经流进了嘴里,往稻草上蹭了蹭,将糊住眼睛的水迹抹去,明亮的双眸只是看了上官澈一眼:“血已经把你的棉衣染透了,继续流血,你会死!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可你若死了,我活下来的机会有几成?”
璃晚静静地说,身上的绳子已经松了一分,她的手腕捆得最紧,现今已经能稍稍转动,她想着自己将绳索解开。
上官澈好看的眉此时也聚在了一起,深深的沟壑,那双向来冰冷疏离的目,正灼灼地看着她,却听着那个娇笑的,连那些黑衣人一招都扛不过的璃晚一边流泪,一边絮絮叨叨地分析利弊,可听到最后,她的嘴里,只单调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死,你不要死……”
上官澈只觉得喉咙一哽,扭过头去,再不敢看她。
璃晚手腕终于零活,可却发现自己寻不到背后的扣子:“上官澈,帮我看看那绳结捆在哪儿了,我找不到。”
活了这么大,这也许是璃晚最慌乱的一天,她怕的要死,声音也是凄厉的。
“你转过身去,我帮你打开。”
璃晚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才将整个后背移到上官澈跟前。
可是,那温热的呼吸吹在她手腕上时候,她才发觉不对:“上官澈,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用手。”
然,后头那个人只是用牙齿轻轻咬开绳结,一句话也没说。
等所有的扣子都被打开,璃晚根本顾不上自己已经发僵的身体,连手腕都没活动一下,便扭身抓起上官澈附在身上的棉衣,然后便毫无预兆的哭了。
“上官澈……”璃晚捂住嘴,只剩下呜咽。
璃晚简直不敢相信,功夫那么好,那么高傲无匹的上官澈,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样子——他身下的稻草,已经全被血染湿,他的手腕,脚踝已经血肉模糊,还有鲜血从那里一点点渗出来。
“上官澈,怎么办,他们为什么……”
上官澈手脚已经不能动,只是缓缓吐出口气:“只是挑断了手筋脚筋,这不是还没有死。”
璃晚见他还在冲她笑,那一颗心便已经被揪的生疼:“你等着,我帮你把伤口包起来……”
声音飘忽,如在云端,璃晚只是机械地开始撕扯自己的里衣,外裳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泥土,她不敢再用,那伤口已经极深了。
片片白色的缎子被扯开,璃晚颤着手,一点点将那伤口捆绑结实。
“他们现在还在外头守着么?”璃晚低声问他,不敢抬头去看。
“已经离开一阵子了,大概是要去商量怎么跟王府提条件了吧。”上官澈自嘲一笑,依旧风轻云淡,少有的安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