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梵也停下来,回身望着她,沉静淡然的脸上良久之后,浮上几许悲凉无奈,嗓音低哑的反问:“朕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回来,除了站在这儿等,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句话说的沈映菡浑身一震,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个睥睨天下,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竟然会说这么无助的话,她忽然觉得心里很疼很疼,都是因为她,才害的他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可夜清梵这种生来要被万世敬仰的男人,怎么能变得如此卑微?
“对不起,夜清梵,对不起……”她所有的愤怒和委屈,瞬间消失无踪,扑进他怀里,一遍遍的道歉。
“不要说对不起,映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朕从前,太不懂你。”夜清梵紧紧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隐忍而心痛的低声安慰。从前每一次她说,不屑于做皇后,他都会觉得她是胡闹,以前选择容忍她的胡闹,上一次忍不住就生气了,以至于会荒唐的去废后,他一直觉得这件事退让的是自己。
这些天,才开始忍不住想,也许,真的是他错了,皇后这个位子对与他和她而言,意义可能真的不同,他也许真的不懂她心里的想法。
“不要再说了。”沈映菡靠在他怀里,眼睛湿漉漉的,不断的摇头。
他这样的自我反思,是她一直想要的,可有一天当他真的这么想了,要以折断他的骄傲和自信为代价,她才发觉自己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和幸福,她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把他逼到如此地步。
“乖,不哭。”夜清梵拉开她,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眼角,俯首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才握住她的手道:“我们回去。”
隔了一天,夜清梵便在宫中见了慕容琛,他所等的,就是他们两个先过面,看看她回来的反应,才可以大概估计她之后的选择,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而结果,不是很糟糕,却也一点都不乐观。
在见到慕容琛之前,夜清梵先见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虽然一直知道她会回来,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她会选择在这种微妙的时候回宫。
“皇兄,你都不想我吗,干嘛都不理我!”夜鸢整个人兴奋的挂在夜清梵怀里,不满的瞪着表情愣怔的夜清梵,主动用额头蹭了蹭他下巴,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埋怨。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夜清梵回过神,不动声色的拉开怀里的女子,后退两步,面色不悦道:“这么大的姑娘,就知道在外面野,谁还敢娶你?”
“你娶啊,你那么疼我,我又那么爱你,不是刚好吗?”夜鸢鬼精灵的眨眨眼,又蹭过去抱住他胳膊,侧脸蹭着他肩膀,开玩笑的问:“你废后是不是为了等我回来呀?”
夜清梵刚要否认,夜鸢却忽然尖叫一声,惊得他忙转身去看她。
“谁给你弄的,卡到头发,真讨厌。”夜鸢不满的瞪着他衣服肩膀上缀的两个龙形装饰品,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被卡住头发,一边烦躁的轻扯,一边生气的埋怨:“哪个下人这么不懂事,这种东西弄在衣服上,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夜清梵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也忘了要说的话,抬手帮她把头发弄出来,头发刚弄好,夜鸢二话不说直接揪着那两个东西,手上注入内力轻轻一扯给拽下来,随手扔在一边道:“讨厌,不许要了。”
夜清梵面色陡变,登时沉下脸训斥:“小鸢,不许胡闹!”他转身要去捡东西的时候,却一下子僵住。
在他身后不远处,表情僵硬,目光沉痛的沈映菡,正缓缓俯身,捡起那两枚赤金的小龙,紧紧攥在手心,站起身看着他们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映菡!”夜清梵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急急的要去追她,却被夜鸢缠住身体,不满的质问:“不是已经废了吗,她怎么还在这里?”
而沈映菡已经走远,夜清梵见状,只好转身瞪着夜鸢,语气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小鸢,朕对你一直只有兄妹之情,不会也不可能娶你。”
“汉皇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夜鸢委屈的嘟着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满是嘲弄的声音,两人转过身,慕容琛领着随从和使臣正缓缓走来,看一眼他怀里的夜鸢,再看看沈映菡消失的方向,冷冷道:“汉皇即已有新欢,还请归还我西昭的承羽公主。”
夜清梵拉开夜鸢,沉着脸淡淡道:“你先回去。”
夜鸢也知道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撇撇嘴也不行礼,转身走了。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朕唯一所爱是沈映菡,乾清国皇后的位子也只属于她。”夜清梵看着慕容琛和他身后的大臣淡淡开口,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迸射出来,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各自身后跟着的人,都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些话不必说给朕听,以目前的情况的来看,今日之事必然还会发生,汉皇不如想想如何解决比较好。”慕容琛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话堵回去。
正在这时有西昭的侍从过来,俯首在慕容琛耳边说了句什么,便见慕容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吩咐:“好生跟着,朕尽快回去。”
夜清梵见状,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慕容琛道:“里面请。”
慕容琛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外面等着,只有自己一个人跟着夜清梵进去,夜清梵这边的人也都自觉留在外面。
“她去找你了?”一进门,夜清梵就开门见山的问。
“是。”慕容琛也不否认,干脆利落的回答,目光却是异常冷峻的:“朕不知道当日你是如何说服贵妃帮你在那碗水里做手脚,让朕误以为她是父皇的女儿,但如今朕既已查清楚真相,就绝不会把她留在这儿任由你欺侮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