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京极屋已经热闹了起来。
楼下的大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不光光是众多的客人,还有弹着三味线的游女。
另一侧偏僻的角落里,禅院直哉正扶着墙, 艰难的从厕所里迈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形容消瘦,明明只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却实在看起来极其不好。
从小到大都被珍视着对待, 禅院直哉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
即使已经服了药, 却还是好的很慢, 她现在无比怀念现代社会。
叹了口气, 禅院直哉又埋怨起了导致了这场事故、却早早溜走的善逸。
她慢慢的挪动着已经麻掉的两条腿, 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要不是那小鬼”她暗暗念叨着, “我下次一定要让他好看”
绝对要逮住他打一顿不留情面的那种
驱动着僵硬的双腿挪动到自己的房间,几乎是一到达,禅院直哉就支撑不住了。
又困又累、白天完全没机会补觉的她有点晕乎乎的眨了眨眼, 就这样倒在了铺好的被子上。
奇怪。怎么这么困。
禅院直哉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汹涌而上的睡意。
而就在她不由自主地倒下去的那一瞬间, 身体却被另一侧突然窜出的绸带接住了。
穿着一身紧绷衣服的堕姬打量着自己的盘中餐,叹了口气,“哎呀算了,将就一下吧。”
要不是昨天她碰见了那几个人鬼杀队的人, 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的跑来抓人吃了。
可惜了本来想再养一段时间的。
牢固的捆了两圈,堕姬闻着这股浓郁的味道,有点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她驱动着自己的衣带,将这个还算是有几分姿色的花魁塞进了地下收了起来,“晾一会再吃吧。”
反正今天晚上把她吃掉就可以了。
得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猎物, 堕姬看了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向着屋顶一跃而上。
她轻巧的行走在屋顶, 如履平地,正打算搜索一下昨天恐吓她还使她丢掉面子的人类,却莫名感受到了一阵熟悉的、来自血脉的召唤。
是那位大人
堕姬准确的顺应着召唤,向着那个方向赶去,顺势从一旁的窗户处翻了进去。
她乖顺的走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跪在他的前面,用饱含着无限柔情的声音说道,“大人。”
鬼舞辻无惨看了眼前越发美貌的堕姬一眼。
他伸手,轻轻的抬起了堕姬的脸,“你变强了,堕姬。”
“是、是的”堕姬仰慕的看着鬼舞辻无惨,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吃掉了六个柱今天抓住了一个新的稀血人类以后还会吃更多的”
“这很好,”鬼舞辻无惨漫不经心地勉励她,心里却还想着前几次被毁掉的计划,以及鬼杀队那边的人员变动,“你也在成长啊这很好,堕姬。”
他随手拍了拍堕姬的头顶,“有一只鬼,脱离了我的掌控。”
看着眼前的堕姬迷惑又恼火的样子,鬼舞辻无惨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
“我需要你替我找到她,杀掉她和一个红头发、额头上有疤、带着耳坠的少年”他琢磨道,“顺便帮我看看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人类。就先这样吧。”
堕姬顺从的点了点头,从窗户那一侧出去了。
鬼舞辻无惨却还在思考着最近出现的问题。
自从他知道有另一股势力和鬼杀队会和、并且加入了鬼杀队的时候,就在暗中调查此事。
但是,事情似乎在那之后就急转直下。
政府方面居然开始干涉鬼与鬼杀队之间的争端了,明明之前就算产敷屋家怎么做都难以被官方承认。更别说跟在那个红头发少年身边的那两个怪人了。
在矢琶羽和朱纱丸被直接斩杀之后,鬼舞辻无惨就合并了原先十二鬼月的下弦,将他们挑挑拣拣后分别赐予了力量,几人结伴而行,甚至还召回了原本已经被抛弃的响凯,吩咐他去到累的身边,保护他,和他成为一家人。
但是累最后还是死了。
有些烦闷的在窗户上敲打着节奏,鬼舞辻无惨瞥向窗外的人群,却在其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色头发、额上有疤痕,耳边垂挂着日轮耳饰,看起来倒像是个漂亮的女孩,却分明是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鬼杀队队员。
久远的记忆重新从脑海中浮现,鬼舞辻无惨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窗框,使其发出了被挤压的扭曲声音。
他咬着牙关,凭借非凡的视力观察着灶门炭治郎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视野中,能清晰地看见灶门炭治郎似乎是有些惊慌的看到了什么。
他急忙跑向了街道的另一侧,扶住了一个人,还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
鬼舞辻无惨注视着这一幕,观察着他的口型,在心中默默的思考着他的话。
“白,鸟,”他看着那个被扶住、正温柔笑着的青年,嘲讽的笑了起来,“这就是这个家伙在乎的人”
明明这个人也快死了,不是吗
身体都虚弱成这种样子了,病重的连站立都困难,却还能假惺惺的笑出来,玩着什么“朋友”、“帮助”之类的游戏真的是可笑的很啊。
不过,看着眼前被灶门炭治郎搀扶着走回店中的青年,鬼舞辻无惨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他饶有趣味的勾起了一个微笑,抬步向着门外走了过去。
“我没事的,”白鸟真理子看着扶着她、满脸担忧的灶门炭治郎,再次有些无奈地强调道,“真的没事。”
她只是顺便出个门看一眼现在的情况而已,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双眼发黑、看不清楚前方,只不过大概是今天人有点多,稍微有点缺乏氧气,就严重了一点而已。
这样安慰着自己的白鸟真理子顺着炭治郎的力道回到店中,宽慰着他,“我不要紧的。你去忙吧,店里今天感觉还是很缺人手的。”
“但是、但是刚刚白鸟你都几乎要摔下去了,”炭治郎有些着急地说道,“你要去找医生看看”
就在刚才亲眼看见了白鸟真理子倒下去,他看了看四周,抬步就要离开,“我去帮你找”
“不用了,炭治郎,”白鸟真理子拉住了炭治郎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注视着满脸无措的炭治郎,原本想制止他的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说起来,我倒是有点渴了炭子能帮我跑个腿吗”
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也许会比再次强调真相更好吧。
白鸟真理子这样想着,又伸手理了理炭治郎的衣领,“可以吗”
炭治郎愣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可以的”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向着楼下的厨房跑去,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嘱咐道,“那白鸟在屋子里休息一下不要走远了”
他昨天从白鸟真理子那边听说了藏身在京极屋的鬼,但目前还不知道天元先生那边碰到了鬼没有。
在接收到命令、聚集在一起斩杀鬼之前,四处巡逻的人无疑有着更为重要的任务,也就是保护花街中的普通人。
如果白鸟单独出行遇到鬼的话,大概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屋子里有弥豆子,弥豆子一定会保护她的。说起来,一直跟着白鸟的那位伏黑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是去边上的赌坊了吗
听见炭治郎的嘱托,白鸟真理子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她看着炭治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着屋子走去。
鞋子踏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白鸟真理子推开了通往自己房间的门。
令她意外的是,屋子里原本空荡荡的椅子上,现在正坐着一位她完全陌生的青年。
那是一位身形瘦高、面色苍白的青年,黑发红眼,穿着一身合身的西服。
他双腿交叠,似乎是正等待着白鸟真理子,见她进来了,还朝她笑了一下。
白鸟真理子顿住了脚步。
她不动声色的朝着边上瞥了一眼,看到侧间门缝中露出的那一节黑色衣角才放下了心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鸟真理子温和地说道,“这里确实是我的房间没错”
她看向鬼舞辻无惨,“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打量着眼前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只能看出眼前的青年确实是命不久矣、重病在身的样子。
不,还有另一点纤瘦的骨架,伪装的并不到位的喉结,以及她脸上属于女性的、柔和的轮廓。
居然是个女人。女扮男装混进花街来的、命不久矣的女人。真是奇怪总觉她得有点熟悉。
打量着面前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站了起来。
风簌簌地吹动着他白色的西装外套,飘扬着卷起柔软的弧度,随着身后银白的月色,为他本就俊秀的脸庞增添了冰冷而酷烈的神性。
“你快要死了,”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道。
白鸟真理子怔住了。
最近刻意使自己忙碌起来、以忘记这件事的微妙心思似乎全都在这一刻冻结了起来,又被夜晚带着些许温凉的风一吹,化作细碎的冰晶,散落到了各处。
片刻之后,白鸟真理子才点了点头,“对的。”
就像是说出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那样,她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我确实,快要死了。”
在白鸟真理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明显的看见,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吗”她保持着微笑,心里仍在琢磨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找她干什么来的。
看着眼前居然还能笑出来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真可怜啊,想活下去吗”他居高临下的说道,“那就跪下来,祈求神明的恩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