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

    清平听到霍凌寒在叫她，一定是听错了，清平更加抱紧被子，可那个声音却不放过她，又唤，还放柔了声音，“清浅……”

    清平努力将头往被窝里钻，却有一个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捞出来，拽进了怀里，掰着她的肩膀逼她跟他对视，然后清平看到了霍凌寒。

    霍凌寒正看着她，他好看得眉目就在她眼前，傲岸不羁，清晰，干净。

    清平笑着流泪，“是你……”说着身子一软跌进了霍凌寒怀里，霍凌寒温柔地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孩子。

    清平崩溃了，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像受伤的小兽找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哭得不能自己。

    最幸的事，莫过于，我想你的时候，你刚好出现在我面前。

    清平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他的胸前，“嬷嬷死了，她是因为我才死的，原本躺在那里死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霍凌寒坚定地回答：“不会！”

    清平无法原谅自己地闭上眼睛，“真的，本来那杯毒酒是为我准备的，嬷嬷替我喝了。”

    “不会！”霍凌寒说得更加坚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不懂，”清平幽咽许久，不忍承认地闭上眼睛，“父皇要杀我！”

    霍凌寒顺着清平问道：“为什么？”

    清平抬眸一笑，神色有些恍惚，“有个秘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母妃不是救驾身亡，她是，我父皇拿来挡剑的剑盾……”

    霍凌寒拍清平背的手顿了下，“所以呢？”

    清平深呼了一口气，笑得凄婉，“父皇想杀我灭口。”

    霍凌寒沉默了下，“不会，你母妃遇刺身亡时你才三岁，什么都不懂，皇上若是想杀人灭口，第一个肯定不会是你，该是那些知道得比你更清楚的人。”

    “比我更清楚的人？”清平一沉吟，“你是说我皇兄吗？”

    霍凌寒摇头，“你们那时都是孩子，且都不在现场。当年该清洗的人，皇上早已清洗完毕，皇上若是知道苏嬷嬷知道真相，是绝不会让她活到今天的，所以皇上并不知道你们已经知道真相。当年皇后也在现场，是唯一在现场好好活到今天的人。如果时隔多年你们知道了真相，那么皇上只会认为是皇后泄露了秘密，第一个死的人应该是皇后。”

    “皇后也知道真相？”

    “不好论断，有没有看见，只有皇后自己心里清楚。何况，这样一个真相，是值得皇上杀很多人灭口，但不包括你和你皇兄。”

    “为什么？”

    “你们是梅妃救驾身亡的最好证据，只有你们好好的，才能证明皇上感念梅妃的救命之恩，而不是心中有鬼。皇上留着皇后，是因为皇后也是证人之一。”

    清平猛然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陷阱，有一个知道当年一切真相的人，想要杀了我，让我皇兄乱了阵脚露出破绽，让我父皇知道我们知道了真相，又嫁祸给皇兄，从而让我皇兄和我父皇相杀，他们想对我们一网打尽。那，是谁想要杀我？”

    “应该不会是皇后，如今的形势看起来是对太子最有利的，而且翻出这件事最不利的就是对她自己，她没有理由那么做。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皇后没有目的。”

    “那么，当年的事情，还有谁是知道真相的？”清平低头沉思了下，“我同皇兄并没有跟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冒着这样飞危险也要除去我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霍凌寒眼神沉寂了下，“这个人非常了解你，他很清楚得手了最好，即使没得手，你也会误以为是皇上要杀你而隐忍下来。”

    如果不是皇后，那么清平能想到便是晋王，而这个世上最了解清平的人，清平只能想到一个人，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只是这件事，现在还不到告诉霍凌寒的时候，清平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有件事很奇怪，我们在宫中的时候，有人向我们示警，在茶盏下发现一张素笺，写了‘毒酒’两个字，这个人又是谁？”

    清平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霍凌寒道：“皇上没有赏赐你，应该是出于想要保护你。他若是对你大加赏赐，反而会把你推倒风口浪尖上，如今远离皇权的人才是安全的。这样看来，皇上对这件事应该是不知情的。至于示警之人，每个人都有可能。”

    清平不敢置信地道：“父皇已经不再宠爱我，他为何还这样为我着想？”

    霍凌寒看得通透，“也许是出于梅妃的缘故，也许他已经原谅你。我想这么些年皇上这样宠爱的，不单单是因为梅妃，要知道，你是唯一养在皇上身边的女儿，人们对自己朝夕相处话费心血养育的，总是难以割舍些的。”

    “凌寒，”清平眼睛有着异常的光亮，“我想下一个赌注，一个赌上性命的赌注，我不能让苏嬷嬷这么白白死了！”

    霍凌寒只是轻轻嗯了声。

    第二日，清平进宫面圣，她敛襟垂眸，双掌交叠，深深下拜，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平身吧。”皇帝看奏折，没抬头，“今日怎么想到来宫里走动？”

    却久久没听到清平的回答，皇帝抬头看清平，见清平正缓缓抬起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皇帝放折子的手一滞，“怎么了？”

    清平哑着嗓子，“苏嬷嬷没了，昨儿从宫里回去后突然暴毙了……早上发现的……”

    清平看到皇帝眉关一锁，眼里风云变幻，高深莫测，清平心一横，深深叩拜在地，将一方血帕高举过头，“请父皇为清平做主！”

    皇帝看着那血帕，“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朕会看着处理的。”

    清平想她赌对了！

    若是皇帝当下发作，就是不想彻查，打草惊蛇，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处死几个无关轻重的宫娥内侍。只有暗中顺藤摸瓜，才能慢慢找出真凶。也就是说，霍凌寒的分析都是对的，父皇或许不再宠她，但也不会伤害她。

    查明真相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清平还在苏嬷嬷的事中没缓过来，就又听到一个噩耗，霍凌寒被廷尉派人带走了，御史侍赵荣说有人指出霍凌寒也参与了巫蛊案。

    巫蛊一案，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现今甚至抓了战功赫赫的冠英侯，可谓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