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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懿沧强娶
    那边叶蘭与巍鸣日夜兼程,中间不过小憩片刻,从日出直走到日暮时分,才近了鸾倾城,这一路巍鸣虽没抱怨过苦,一路却是长吁短叹,起初叶蘭忍了,走出密林叶蘭忍无可忍了,豁然转身,怒指着他道:“你要是再哼一声,我就揍你。”作势还朝他扬了扬拳头。

    巍鸣跟在她身后,本能地缩了缩头,胡乱伸手一指,说:“看,大鸟。”

    叶蘭不信,而巍鸣坚持要她看,叶蘭随意地回头瞟了一眼,却发现那并不是大鸟,而是一只飞在空中的巨型风筝,而风筝所处的方向,赫然正是鸾倾城的所在。

    她心头一紧,拉了巍鸣的手加快脚步:“快!”

    巍鸣的目光从二人交握的手上恋恋收回,回到叶蘭脸上,她的唇,眉眼和呼吸每一次的起伏,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他伸手回握住她的,柔声道:“好。”

    二人加快脚程赶到鸾倾城城下,只见城门大开,懿沧武士们率领着皇甫世家的侍卫浩浩荡荡进入城内,叶蘭与巍鸣遮遮掩掩尾随其后,沿路百姓各操其业,酒铺商贩饭馆热络地招揽着往来行人,浑然不知危险业已逼近。叶蘭眼见懿沧队伍进入荆南府邸,拉着巍鸣避入墙角,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群人。

    巍鸣怕被认出,左顾右盼,从邻近的摊位上捡了一只面具戴上。

    叶蘭冷不丁一回头,被他吓了一大跳,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巍鸣理所当然:“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我了。”

    叶蘭哭笑不得:“满大街就你一个戴面具的,还不够醒目?”

    “对哦……”巍鸣恍然惊悟,干脆又拿起一个面具递给叶蘭,“要不你也戴上?”

    叶蘭嘘了一声:“别说话,他们看过来了。”

    不等通传,懿沧的武士横冲直撞闯进鸾倾殿,却发现府中上下正大兴土木,院中到处散落着工具、木材和漆桶,挨挨挤挤,一片混乱,武士们左避右闪地走进来,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懿沧将军不耐烦地冲着那些干活的工匠喊道:“喂,我们是逍遥堂派来迎娶郡主的,快请你们君上把郡主送出来。”

    工匠们一声不吭,搬运着木材和家具进进出出,硬将那群懿沧武士挤到一边,各个都被弄得灰头土脸。领头的正要发怒,一管家模样的人低头哈腰地迎上来,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各位来的也真是不巧了,为了迎接少堂主,我们荆南世家正按照鸾倾城的规矩翻修府邸呢……这狼藉一片的,可如何让贵客入住啊?”

    懿沧将军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灰,倨傲道:“那苏穆君人呢?”

    管家合掌一拍,叹道:“要说不巧呢,苏穆君按照祖宗礼法,带着即将出嫁的郡主前往南陵,祈福祭祖去了。”

    懿沧将军虎目一瞪,朗声喝道:“我看你们是有意阻拦,耽误了婚期,谁也担当不起。”说罢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大殿,欲要硬闯。

    此刻苏穆作粗衣打扮,混在那群工匠当中,见对方如此嚣张暗恨不已,抬腿踢起脚边一条木材,朝懿沧等人飞去,懿沧将军被挡住去路,以掌接木,却被来势震得倒退数步,只觉掌心发麻,双臂好似脱力,知是遇到了高手,目光狠辣地扫向那群工匠:“谁?”

    管家仍旧是笑容可掬的样子:“是下人们不小心,差点误伤了大人。大人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不如先去驿站休息,等三日后苏穆君有空了,便会亲迎巍鸣君迎娶荆南郡主。”

    懿沧将军冷眼看他,皮笑肉不笑道:“好,给你们三日,若三日后不见荆南郡主,就别怪我们逍遥堂的刀剑不长眼了。我们走。”

    待他们走后,苏穆从众人之中缓步踱出,望着懿沧等人的背影,眼中有掩不住的彻骨恨意。这时辰星走上前来,禀道:“君上,有疏世家的尊主到了。”

    他点头,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在这场攻坚战中,他们并非孤身一人,至少有一位同盟,愿意来助他一臂之力。

    “好好招待有疏尊主,切不可怠慢了事。”

    辰星点头称是,上前一步,在他身边低声道:“看门的说,有位姓叶的姑娘想要见您。”

    “姓叶?”苏穆豁然转头看辰星,眼中光亮迫人。

    看门的派人前去通传,让叶蘭等人先在檐下恭候片刻,懿沧武士正好气势汹汹地从殿内杀出来,两厢人马擦肩而过,叶蘭忙将巍鸣拽到一旁。懿沧将军不疑有它,又在怒中,一摔袖子,大步出了正门。

    叶蘭松了口气,正好辰星出来请他们进去,叶蘭因见熟人,面色一喜,正要走上前去,巍鸣因为带着面具,看不清脚底的路,不小心台阶绊了一跤,唉哟了一声,面具不甚滑落在地。懿沧将军耳尖,闻声望去,不意窥见巍鸣正脸,脸色忽的大变。

    “皇甫巍鸣!”

    众武士皆惊。

    “竟然没有死,那群废物,区区一个小儿都杀不死。”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跟我来。”

    懿沧武士领命包抄,叶蘭听见身后嘈杂脚步声朝他们逼近,心生不妙,不等回头,拉起巍鸣就望一旁岔路狂奔,巍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来不及问为什么,转身跟着她跑了起来。

    苏穆出殿亲迎,正好望见这一幕,不禁色变。

    叶蘭带着巍鸣冲进居民小巷,懿沧武士穷追不舍,叶蘭边逃边抽空向后发射飞刀,击毙数名懿沧武士,其中一人临死前挥出手中圆月弯刀,弯刀来势甚猛,直逼巍鸣,欲要索他性命。巍鸣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近,就等坐以待毙。

    叶蘭眼见来不及,飞扑而上,那弯刀未变方向,划伤了叶蘭的小腿。她膝盖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而身后的懿沧武士也越追越近,叶蘭一摸袖中,发现飞刀告罄,她抬头四顾,意外发现高墙之上人家种的红杏正开得如火如荼,她大喜命巍鸣:“摘些花给我!”

    巍鸣见她小腿血流如注,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急得满头大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那些花花草草。”

    叶蘭冷汗直流,一脚将他踹至花树下,喝他道:“少废话,快点。”

    巍鸣只好照做,试探着跳到半空,双手攀住花枝拼命撼动,花如雨落,叶蘭运功将落下的花朵化入手心,浮在半空中的花朵如红色缎带绕于她周身,艳色的花映着她素色容颜,竟衬得比花更要娇艳,看得巍鸣怔住。

    花阵于一瞬定格,叶蘭豁然发力,一片片花瓣化为利器,向懿沧武士们袭去,懿沧武士们仓皇躲避,跌进旁边酒肆,等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时,前方已了无叶蘭的踪迹。

    巍鸣扶着叶蘭跑出小巷,走在路上,身后虽无追兵,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巍鸣关切地问她:“很痛,是不是?”

    叶蘭咬唇,勉力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大杂院,避一避风头。”

    “来,我背你。”说罢巍鸣便在她面前蹲下,叶蘭状似踌躇,不敢照做,一来顾及他的身份,二来又想到男女有别。巍鸣可没她这么多念头,啧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她:“怕什么?你才多重,我还能摔了你不成。”二话不说硬扛起她,小跑了起来。

    叶蘭伏在他肩上,看着他颈上滴落的汗珠,有点感动:“你……”

    巍鸣微微气喘,却依然是玩笑的口吻:“你别说,小君我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当牛做马。”

    叶蘭勉强一笑,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巍鸣一边走一边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报答小君我吧。”

    叶蘭想了一想,只好满怀歉意道:“叶蘭怕是无以为报了……”

    巍鸣扑哧一声,乐了,抬头看着路前方,声音却意外的温柔:“说你是个呆子你还真是个呆子,这一路明明都是你在救我,保护我,照顾我,要说报答,也该是我来报答你,哪里谈得上你报答我?”

    叶蘭笑了笑:“小君言重了,帮助小君,叶蘭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分内之事……”他伤感道,“大部分人的分内之事,大概是想要我死吧。”

    这话说得伤感,叶蘭一怔:“小君……”

    巍鸣淡淡道:“天底下的人都以为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呼风唤雨,权倾朝野,其实我知道,我只是那些人手上的一颗棋子,进由他们,退由他们,连娶荆南郡主为妻,也是他们的主意。我这一辈子到了今时今日,才遇到一个你,可是连一个你,我都保护不了……”

    他的声音渐趋低微,“从小我的周围就有许多人,臣子,侍卫,侍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卑微和顺从,他们怕我,顺从我,听命于我,可是他们大概也不知道,我也怕他们,怕他们忽然翻脸,变了主意,要取我的性命。”巍鸣凄苦一笑,“长大了才知道,他们的顺与从,惧与怕,并不是给我,而是献给我身后那个用征战得来的宝座。而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能遇见一个像你这样待我的人了……”

    叶蘭静默地听着,良久轻声开口:“你要等。”

    巍鸣愣了愣:“什么?”

    她轻声道:“知己难求,良人鲜遇,但是你迟早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会真诚地待你,爱你,敬你。当你遇到那人时,你会发现,与他给你的爱相比,那些曾经遭受的冷遇和白眼都将微不足道。所以,你要等,等到那个人出现为止。”

    “要是,她永远不出现呢?或者,她已经出现,却全然不知我的心意呢?”巍鸣顿了一顿,意有所指道。

    “不会的,”叶蘭摇头,语气温柔,“用真心待她,她自然也会体味你的真心,感情,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事。”

    巍鸣侧目看她,而她目光潋滟注目着前方,大概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嘴角舒抿,眼中带光,令巍鸣怦然心动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