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燕飞阙从房顶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眼前似乎变得灰暗起来,耳朵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在这无声无色中,他看见兰若梦第一个打开房门冲了出来,接着,巫沉刚、冷风、萧山雨。。。众人各自从房间快步走了出来。
拓跋连城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燕飞阙身边。他抬起脚,就像抬起了他胯下战马的铁蹄,带着愤怒,对准燕飞阙的胸口便准备给予致命地一踏。
突然,一个猿猴一样的身影飞了过来,一掌便将拓跋连城打翻在地。顺势一招擒拿手便将他死死按住。
兰若梦扑过来抱住了燕飞阙,哭着说道:“燕大哥。。。燕郎,你怎样了?”随即转过泪眼,看着拓跋连城道:“你为什么要打他?”
拓跋连城被巫沉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却喊着:“他连自己的至交好友都杀了!像这样的卑鄙小人,我打他都是轻的!若是我手里有把刀。。。啊!”
只见巫沉刚的双手像铁钳一样拿着拓跋连城,听到他对燕飞阙不敬,陡然间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不声不响的,冷风的长剑也抵在了拓跋连城的后颈上,剑尖的寒意瞬间便透进了拓跋连城的身体。
燕飞阙声音微弱地对巫沉刚说:“放开他吧。”
怎知巫沉刚却倔强地摇着头,不但不松开,反而更将拓跋连城的手臂拧得跟麻花儿一样。
燕飞阙挣扎着站了起来,胸前的白衣已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推开了兰若梦,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拓跋连城的身边,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他伸手抓住巫沉刚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将巫沉刚的手指掰开。
巫沉刚眼含热泪松开了手,一下跪倒在燕飞阙的面前。他还从来没见过燕飞阙为了救一个人能这样,何况,这人刚刚还把他打吐血了。
冷风的剑尖也挪开了,但他却并未收起长剑,他还在防备着拓跋连城。
兰若梦扶起了燕飞阙,示意巫沉刚将燕飞阙扶回房去。
看着他们走进了房间,兰若梦平静得对拓跋连城说:“让我来告诉你一切。”。。。。。。
夜风徐徐,吹动着每个人的心绪。
拓跋连城愣愣地站在那里,知道了真相,可以说他是又悲又喜。
他为沈淮所遭受的痛苦与折磨而感到悲愤;但更为燕飞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凶手而欢喜。
他现在倒担心起燕飞阙的伤势来。他想为燕飞阙做些什么,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萧山雨看出了拓跋连城的心事,说道:“其实尊主很想交你这个朋友。现在朋友被你失手打伤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拓跋连城用力地点点头,郑重地说:“我会请他喝酒,给他赔罪。然后让他打回来。”
“他若是不肯打回来呢?”萧山雨追问。
“那我就再打他一顿!直到他把我打给他的都打回来。既然是朋友,就绝不能让他吃亏!”拓跋连城坚定地说。
“天哪!这是什么逻辑?”萧山雨摇摇头。
“你不许再打他!他中了很深的毒,怎么经得起你的折腾!”兰若梦忽然绷起脸严肃地对拓跋连城说。
“中毒?他中了什么毒?”拓跋连城感觉非常意外。
兰若梦没有回答他,一提起燕飞阙的毒,她就有一种钻心的痛。不知何日,燕飞阙才能摆脱这阴阳结的困扰。或许,南柱会有办法?不管怎样,她都要试一试。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想到这里,转身向燕飞阙的房中走去。
“阴阳结”她边走边回答拓跋连城刚才的问话。
“阴阳结?那是什么毒?”拓跋连城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冷风收起长剑准备回房,经过拓跋连城身边时,冷冷地撂下一句:“那是。。。一种毒。”
“废话!我还不知道那是一种毒?不过怎么解呢?”他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这里不就是解毒圣地吗?那南柱老头一定有办法。对!我这就去找他。”
清晨,彩铃、彩衣,封子他们才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急忙来到燕飞阙的房间,只见燕飞阙已沉沉睡去,兰若梦和不看先生在旁边守着。
“大哥哥没事吧?”彩玲冲口就问。
不看先生一脸倦容,显然是一夜没睡。他安慰众人道:“尊主没事。好在他未用真气抵挡,阴阳结的毒尚未发作。”
众人闻言方才放下心来。就在这时,一个寨民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说道:“不好啦!大祭司被人灌醉了,还被人打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彩玲愤怒地问。
“就是那个被放在马车上来疗毒的人。”
大家面面相觑,第一个反应就是“拓跋连城又闯祸了!”随即急忙奔向南柱的房间。
拓跋连城正坐在南柱的房间里喝着闷酒。
地上散落着几个大大的空酒坛子,南柱倒在地上,已醉得不省人事。干瘪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拓跋连城!你都对爷爷做了什么?!”彩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拓跋连城仰头喝下一大碗酒,闷声说道:“我好言敬他酒,要他救燕飞阙,他说救不了;我拿一百匹马和他换救燕飞阙的方子,他不换;我说我要为燕飞阙吸毒疗伤,他说没用。我一气之下,就轻轻地挠了他两下。”
“这是挠吗?这是打!”兰若梦愤怒地叫道。
她本来还想向南柱请教治疗阴阳结的方法,现在却被拓跋连城给搅黄了。
她越想越气,抬起手来便给了拓跋连城一耳光。
众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兰若梦这样的淑女会做出如此地举动!
“你敢打我?!”拓跋连城捂着脸怒道。除了他娘,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打他,而且还打了他的脸。以往若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女人。但今天这个女人,他不能打,更不能杀。因为她是燕飞阙的女人。
“我去死!”拓跋连城抱着头,怒吼着冲出门去。
封子撇着嘴道:“莽夫。活该挨打!”
只听南柱吭哧了一声,睁开了烂醉的双眼。
彩铃彩衣急忙将南柱扶到床上躺了下来。
南柱抚着被打的脸“哎哟”了两声,醉醺醺地说道:“兰娘子留下,其他人都走。”
彩铃、彩衣本想一同留下,但却又怕违拗了南柱,便叮嘱兰若梦好好照顾爷爷。
房门被关上了,兰若梦拧了一块湿毛巾敷在南柱的脸上。轻声问:“南柱爷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南柱似是清醒了一些,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俯下身去,用力一拍木板墙壁,只见一个木匣从墙壁里弹了出来。
他小心地抱着木匣,就像是拥抱着一个久未谋面的老友。
“五十多年啦!你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南柱感慨地说。
他拿着木匣回到兰若梦的面前,说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吗?先祖是在外人地帮助下才剿灭了巫术的。这外人便是玄音门。我看你以琴做武器,武功路数和玄音门如出一辙,你也是玄音门的人吧?”
兰若梦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婆婆是玄音门的前辈,玄音门的武功博大精深,自己虽属玄音门,但武功却是属于末流之列。
南柱颤巍巍地打开木匣,从木匣中拿出一卷竹简交给兰若梦,说道:“这应当是你们玄音门的先祖留下来的曲谱,我也看不懂,就送给你吧!”
兰若梦怔住了,她轻轻地打开竹简,透过斑驳的字迹,仿佛听见琴音似水天上来,飘飘洒洒降人间;又仿佛看见写竹简之人,边谱曲边弹奏,是那样的洒脱超然、物我两忘。
“啊!这是本门至高的武学----清泉木简!”兰若梦失声叫道。
这清泉木简据说是玄音门的先祖,将本门武功的精华融汇在音律之中,同时又结合了儒释道的哲理创编而成。木简的主旨是“救人”,可疗百伤,驱百毒,乃是玄音门的疗伤圣典。
“只是。。。只是。。。”兰若梦捧着竹简的手已开始颤抖了,感觉重逾千斤。
她想说“只是以我目前的功力,还不能参透每句话背后的无限深意。”
南柱似乎明白了兰若梦的顾虑,说道:“你天资聪颖,为人善良。又是玄音门的人,拿着木简日日参详,定会有所收获。尊主有恩于我们,但他所中的阴阳结我已诊看过,乃是世所罕见。纵是我行医几十年也无法化解。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希望你能参透木简,找到治疗尊主的方法。”
兰若梦听罢,手已不再颤抖。她收起了木简,暗下决心,为了燕飞阙,就是再难她也要吃透木简上的武功。
南柱慢慢得从木匣中拿出了一支笛子,看着这支笛子,他的嘴唇抖动着,似乎碰触到了久远的回忆。沧桑,却又不忍回味。密道中那抱住他的白衣少年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这是我少年时一个伙伴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后来。。。他赠给了我。你替我转交给尊主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完,南柱将笛子交到了兰若梦的手中。
兰若梦正欲答话,却听到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燕飞阙站在门口。
“你好些了吗?”兰若梦关切地问。
“嗯。”燕飞阙边回答边走了进来。
“南柱爷爷,听说拓跋连城为了我和您犯浑了。我来看看您的伤。”燕飞阙内疚地说。
“没事,没事。”南柱呵呵地笑着,从容地摆着手。随即对兰若梦说道:“把那笛子给他吧。”
兰若梦点点头,拿出笛子交给燕飞阙,并将刚才南柱的话给燕飞阙重复了一遍。
燕飞阙仔细地端详着笛子。
猛一看这笛子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笛身是用说不清的材料制成,极其坚硬。被打磨的光滑圆润,握在手中是那样的沉稳。虽然岁月地流逝已让它暗淡了许多,但隐隐能感觉到它曾经是何等的辉煌。
燕飞阙看着笛子惊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神笛‘云踪’!据说它是用龙骨制成。一直由玄音门的少掌门所持有。五十多年前和它的主人一起已不知所踪。它怎会在您的手里?”
南柱黯然道:“笛还在,人已去。尊主,想必这笛子不是等闲之物,还望尊主好好利用它。”说罢,转身慢慢走出了房间。睹物思人,也许此时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静静的独处一会儿,让思绪回到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刻。
燕飞阙和兰若梦对视了一眼,心想,这笛子和它的主人与南柱之间一定有一段尘封的故事。只是此刻,南柱已不愿再提起。那就随他吧。不愿提起,要么是想彻底忘记,要么便是永藏心底。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燕飞阙和兰若梦赶忙走出屋外。
只见彩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恨恨地叫道:“就不该救那人!”
“谁?”燕飞阙忙问。
“还有谁?就是那拓跋连城呗!他现在寻死觅活得要自杀呢!”
燕飞阙苦笑了一下,这位大爷不知又犯什么神经了?“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