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号令一出,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闪便向燕飞阙冲了过来。
燕飞阙早有准备,将匕首插在腰间,一个箭步奔到桅杆底下,“噌”的手足并用攀上了高高的桅杆。
桅杆上的帆在风的鼓荡下撑得满满的,燕飞阙见两个黑衣人也已经来到了桅杆下,其中一个正在往上攀爬。只不过因为身材高大,爬起来显得有些笨拙。
燕飞阙一手揽住桅杆,一手抽出匕首,用力向帆上的绳索砍去。
帆绳在吹毛利刃的匕首砍击下没几下就断了,诺大的帆立刻像没了骨架一样散落下来。
正在攀爬的那个黑衣人被掉下来的帆布砸个正着。就在他挣扎着挥手扯掉帆布时,却看见燕飞阙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射天狼,曾经杀死鬼隐的暗器。
黑衣人一愣,看着黑洞洞的铁管对着自己,他纵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猜到了一定是件杀人的利器。
“哧”燕飞阙按下了机关,三支飞针从铁管口激射而出。
当黑衣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已经晚了,他的胸口、腹部和大腿一阵麻痹。对于一个正在向上攀登的人来说,身体麻痹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黑衣人还没有喊出声来就像一只麻袋从天而降,重重地摔了下来。倒在船板上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摔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他的脏腑、骨肉犹如万蚁在噬,那种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啊!。。。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船上的每一个人不寒而栗。黑衣人的脸迅速地变成了黑紫色,痛苦的在船板上扭曲着身体。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恐惧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燕飞阙不管那些,他向江岸上使劲的挥着手。
立刻,江边的芦苇丛里钻出了七八条渔船直向他所在的这艘船划来,船上分别坐着江钓翁、疯火魔和巫沉刚。远处,大约又有几十条大小不一的船只也纷纷向这边驶来。
原本跟随着燕飞阙这艘船的十几条护卫小船立即迎了上去。
江钓翁指挥着几条船绕起了圈子,吸引走了大部分迎击的护卫船只。而他所在的那艘小船却趁机插空像一支箭一样飞快的逼近了大船。
蒙面的老者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燕飞阙竟能调动这么些船只来支援。他冲着愣在那里的几名船夫厉声道:“放箭!把他给我射下来!”
几名船夫马上从船舱里拿出了弓箭。“嗖嗖嗖”的向桅杆上的燕飞阙射去。
燕飞阙足尖一点桅杆,双臂展开犹如翱翔的大鹏一样落了下来。左脚一踩刚才落下的船帆,借势往旁边一蹿,稳稳的落在了船上。用的正是昨晚张三丰教授的那三招之一。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疾冲到杨鸿钧的面前,手里已经拿了插在腰间的匕首,随手一挥便割断了捆绑着杨鸿钧的绳索。
“赶快起来!我知道你会武功。”燕飞阙对杨鸿钧说道。因为在牢里那晚,燕飞阙从杨鸿钧走进牢房的脚步声判断,他一定会武功。
杨鸿钧二话不说,一翻身站了起来,麻利的解下套在身上的绳子,丢掉嘴里的布,一掌便向离他最近的一名船夫打去。
达摩三丰剑在这颠簸的船上果然好用,霎那间燕飞阙就刺倒了两名船夫。
就在这时,刚才退后的黑衣人一蹬船板,从半空中出手向燕飞阙袭来。用的竟是正宗的大力鹰爪手。
燕飞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黑衣人的动作,他向前一进身,迅即转过身来,手里已经举起了射天狼。
黑衣人一爪不中,却看见了射天狼,刚才另一个黑衣人被射中的惨状犹在眼前。他“呀!”的大叫一声立刻闪了开去。
燕飞阙笑着按动了机关,却没见到射出的飞针。
“嗯?”他惊讶的看了看手中的射天狼。这射天狼原本只有九枚飞针,六枚射在了鬼隐的身上,剩下的三枚刚刚射死了黑衣人。铁管里的飞针已经没有了。
“哼!我看你这回怎么办?!”黑衣人胆子大了起来,嘲讽的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
他一抖身上的黑衣,两只手一前一后做鹰爪状,毫无顾忌的向燕飞阙的咽喉抓来。
燕飞阙急得大叫“起来!”
正在扑向燕飞阙的黑衣人只觉得脚下被人绊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跌倒在船板上。
“我让你嚣张!”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随着话音向黑衣人的脸上抹去。
黑衣人像见了鬼一样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诈。。。诈尸啦!”
不仅是黑衣人惊恐万状,就连旁边观战的蒙面人和郝通判也吓得魂不附体,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只有燕飞阙和杨鸿钧相视一笑。
“刘汉生,别手软啊!”燕飞阙轻松的调侃道。
“明白!”刘汉生回答着,双手却毫无章法的向黑衣人的脸上、身上乱抓一通。
杨鸿钧收拾了最后一名船夫后,随手捡起一支弓箭,冲上前去一箭便戳在了黑衣人的咽喉处。
黑衣人瞪着骇然的眼睛,望着死而复生的刘汉生慢慢的没了呼吸。从他张到极致的嘴型可以看出,他即使不被一箭穿喉也会被惊吓而死。
“你。。。是人是鬼?”蒙面老者定下神来冲着刘汉生高声问道。
“他自始至终都是人。不像你,长着人面却做着鬼事。”燕飞阙的语调显得格外轻松。
老者怒道:“我明明看见你杀了他!”
“对,我是向他的胸口刺了一下。但刘汉生的胸口早就藏着一只血袋子。刺破了,血当然会流出来。”燕飞阙平静的回答着。
停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你大概会问,刘汉生为什么会在胸口藏血袋?那是因为,昨晚我们就去找了他,问他知不知道今天要见面的事。而他却拿出了和我收到的信一模一样的信。于是我们就开始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后为了得到真正的答案,我们决定按照你的要求都来船上,而且我要当面杀了刘汉生。那样的话,谜底也许就会被揭开。血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藏在他胸口的。
果然,你露面了。而且洋洋得意的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居然还把郝通判也带来了,这样他就无所遁形了。自负,真得会将一个人原本周密的计划给毁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干得漂亮。”老者喃喃自语着。“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能避开我手下的监视去见刘汉生?还有,你怎么能调动那么些船只来包围我?”
“这很简单。当你要做一件秘密的事情时,第一要想到的就是化妆,然后尽可能的甩开一切有可能跟踪你的人。你不也总是蒙着面吗?至于调动船只,那是左力的功劳。他在润州这么多年的保护费不是白收的,那些船夫今天如果不给他这个面子,那他们就得提心吊胆的过下半辈子了。有时,恶人做起好事来更有优势。”燕飞阙淡淡的解答着老者的疑问。
“你比我强。”老者有些郁闷的低下了头。
燕飞阙歪着头问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是想问,我究竟是谁?”老者没有抬头,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和沮丧。
他慢慢的揭下了脸上的蒙面巾,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燕飞阙。
“秦六爷!”燕飞阙等人吃惊的脱口而出。原来这个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在他回到润州的第一天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但此刻,燕飞阙面前的秦六爷已经不再是他印象里那个虚张声势、狂妄又有些怯懦的老人了。眼前的秦六爷,目光中显露出来的是冷漠、心机和狠毒。
“我。。。我是被他蒙骗的!呃。。。要挟的!”旁边的郝通判浑身跟筛糠似的断断续续的辩解着。
“嘭!“的一声,秦六爷一掌拍在郝通判的头上。郝通判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这样的人只能是这个下场。”秦六爷眼眨都不眨的说道。
燕飞阙叹了一口气道:“为了钱,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秦六爷肯定的回道,语调沉稳而不动摇。
“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你确定你没遗漏下什么吗?”秦六爷又恢复了方才自负的神情,微微昂起头,用眼角扫视着燕飞阙。
“遗漏?”燕飞阙的脑子里快速的想着,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