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巫沉刚从隔壁一瘸一拐地奔了过来。圆慧有意让巫沉刚和燕飞阙亲近,所以特意将燕飞阙隔壁的房间分给了巫沉刚,目的就是让他们多些交流。
巫沉刚进门一看,只见疯火魔趴在地上,燕飞阙正笑呵呵地抱着一只酒坛子坐在他的身上。
“大刚,来坐。”燕飞阙乐着向巫沉刚说道。
巫沉刚咧着嘴傻笑着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在疯火魔的腿上。压得疯火魔大叫起来“我还有好东西要给少主!”
一听这话,燕飞阙示意巫沉刚起来。二人从疯火魔身上挪开,疯火魔爬起来走到桌前,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巨大的虎皮一抖,说道:“这张虎皮可是我自作主张给少主留下来的。将来铺在少主的椅子上那该多威风啊!”那张虎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黄白相间的条纹醒目粗犷,不禁让人顿生敬畏。
“座山雕!”燕飞阙禁不住脱口而出。他脑子里立刻想到了威虎山上座山雕的那把交椅。
“啥?”巫沉刚和疯火魔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燕飞阙。
“哦。没什么。我是说坐掉了怎么办。”燕飞阙赶紧把话岔了过去。
就在这时,猫死突然跑了出来说道:“老大,这张虎皮棒棒哒!缝一件虎皮大氅穿在身上那叫一个拉风!”
李阙没好气地说:“我准备抓一千只老鼠,扒了鼠皮做一件衣服,叫‘千鼠大氅’。你觉得怎样?”
猫死垂头丧气地说:“老大,不带这么小心眼儿的!不就是我没看好你的名字吗?不至于这么挤兑我吧?”
“那我叫什么名字?”
“燕飞阙。”猫死咕哝着。
“没听见。”
“燕飞阙!”猫死声嘶力竭地喊着,“刷”地不见了。
燕飞阙笑眯眯地点点头。
巫沉刚和疯火魔一见心道:“看来少主对这件虎皮很满意。赶紧收起来吧。”
就在这时,门外一位僧人说道:“阿弥陀佛,少主,住持有请。”
燕飞阙应了一声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对巫沉刚和疯火魔撂下一句话“这酒给我留好了。谁也不许偷喝!”
转眼间,十几天已经过去了。
燕飞阙每日为巫沉刚推拿治疗,眼见得巫沉刚没再发病。燕飞阙一日也没放下练功,《易筋经》和《固元经》已完全掌握,一指禅也已经练到入门水平。
这期间,燕飞阙也抽空为旁人做些小事情,以求增加天力值。但收效甚微,只增加了二十点。燕飞阙想:还是做些大事情天力值来得快些。
巫沉刚脚上的伤已完全好了,燕飞阙在寻思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总不能一直呆在妙因寺。应该赶紧按名单联络唐国旧部。”燕飞阙打开包袱,拿出了李焕留下的那封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名叫司马凌,名单上写明“司马凌,字春来。天威军副统军,在天威军中声望颇高,部属众多。五年前告老还乡,于润州经营茶叶买卖。在国主的亲自扶持和资助下,现已是富甲一方的茶商巨贾。曾对国主跪泣曰‘无唐便无己’。此人可用之。”
“哦,是个有钱的主儿。这就好办了。”燕飞阙心里想道。
“要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没钱怎么行?何况这司马凌受李后主恩惠,现在正是回报的时候。”
燕飞阙收起名单,又把那封书信打开来瞧,信里没有特定说明是写给谁的,只是写着“见信者当遵从国主御令,听命于持玉玺者。”等等。信后押着一方朱红大印。
“看来我得拿着这封信和那半块玉玺去一趟润州了。”燕飞阙想到这里,对着隔壁喊道:“大刚,我们去找圆慧住持。”
燕飞阙和巫沉刚来到住持禅房,圆慧正在打坐。
“不知少主前来有何事情?”圆慧问道。
“住持,我受叔父和国主之命,要去润州拜访一位唐国旧部。特来向住持辞行。”燕飞阙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圆慧听罢点了点头,至于燕飞阙去润州干什么他已猜出了七八分。
“少主是一个人去吗?”
“不是,我带那些和我来的兵士们一起走。只是,我想向住持借两个人。”燕飞阙忽闪着眼睛看着圆慧。
“少主是想要巫沉刚和疯火魔随你前去,是不是?”圆慧直接将两人说了出来。
燕飞阙肯定地点点头。
圆慧一笑开口道:“疯火魔虽是我的俗家弟子,但不是佛门中人,他的事老衲做不了主;至于巫沉刚,虽然是老衲将他带回寺内多年,但他始终不愿剃度为僧,想来应是尘缘未尽。老衲倒是很愿意让他追随少主去闯荡一番。”
“多谢住持!那我想明日就启程。”燕飞阙欢快地说。
“且慢!”圆慧出声阻止。“现在唐国初亡,宋庭并未放松对国主后人的追踪。少主乃千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以老衲之见,不如先派人去联络一下看看反应,如果没什么问题少主再亲自前往不迟。”
燕飞阙心里赞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样做才保险嘛。”随即向圆慧深施一礼道:“多谢住持提醒。我这就派人先去探探。”
回到房间后,燕飞阙找来两名兵士将信交给他们,并嘱咐了一番,两人领命后即刻赶奔润州。
五日后,那两名兵士回来了。兴奋的对燕飞阙说:“少主,我们见到司马先生了。他看完信后痛哭失声,他说已知道国主被押往东京汴梁。他愿意以少主马首是瞻,一切都听从少主的安排。”
燕飞阙这才放下心来,喜笑颜开的想“这就好了。终于可以开始新的征程了。”随即对巫沉刚说道:“我们收拾一下,通知疯火魔明天就走。我这就告诉圆慧住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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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开宝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阴。大风。
润州府。(今镇江)
午时刚过,燕飞阙一行人缓步走在街道上,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显得热闹异常。
这润州府位于长江下游南岸,是南北往来商贾的云集之所。在南唐多年的经营下,民生富足,百姓安乐。南唐虽然被宋所灭,但似乎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燕飞阙在先前派去的那两名兵士的引导下,向司马凌的住宅走去。走不多远,来到一处宅院前。白墙青瓦,墙内一排又高又密的竹林从墙头上探出来。宽敞的大门口石阶铺地,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一对威武的雄狮分立左右。
“就是这里了。”之前来过的兵士对燕飞阙说。
燕飞阙点了点头,心道:“看这宅子就知道是个土豪。”
忽然,他心念一动,谁知道那司马凌是个什么货色?万一包藏祸心怎么办?还是防着点儿吧,不然真若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燕飞阙指了指巫沉刚肩上背着的包袱,对他说:“你拿着包袱先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我让人叫你了,你再进去。”
巫沉刚会意地点点头,用手紧紧地抓着挎在肩上的包袱,两眼警惕地盯着那朱红的大门。
燕飞阙皱了皱眉说道:“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放松点儿,搞得好像你要抢劫人家似的。”说完,便叫一个兵士上前去叩门。
门开了,一个穿戴着青衣小帽的家丁走了出来,高声问道:“谁在叩门?”
之前来过的那两名兵士急忙走上前去对他说道:“我家少主来访,还请通禀一声。”
那家丁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往里跑去。
不一会儿,朱门大开,一位六十岁开外的老者三步并作两步的从门里急奔出来。那老者头戴幞头,须发皆白,身着白色圆领长袍,大袖随着步伐的节奏前后摆动着。
他出得门来,扫了一眼站在青阶上的这群人。一共十一个人,其中有一个少年身穿青布衣裤,面如美玉,两只灵动的眼睛透出果敢和机智。
“少主,老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老者边说边向燕飞阙深施一礼。
“想必这位就是司马凌了。”燕飞阙看着老者,下意识的想躬身回礼。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不应低了才对。于是开口说道:“司马副统不必多礼。”
司马凌慨然一叹道:“老臣早已不是副统军了。少主请随我进庄一叙。”说罢躬身迎着燕飞阙走进宅院。
进得院来,燕飞阙一惊,原来这宅院内部如此的精巧。正厅宽敞高大,门窗皆是雕梁画栋。厅前青石铺地,左边白墙飞檐,墙中间是一扇造型别致的月亮门,门上用篆书刻着“曲径”二字,从门内望去,里面竹林幽静,小路蜿蜒;右边则是一池碧水荡漾,一弯拱桥从水上跨过通向旁院。
“这园子真心的不错。看来这土豪很有钱。”燕飞阙边想着边走进了正厅。
落座之后,司马凌叹道:“唐国三世繁华,想不到如今却被宋人所灭,就连国主也被俘而去。我们这些老臣真是愧对先祖啊!现在好啦,有少主在,唐国复起有望!司马虽年迈,倒也舍得这把老骨头,愿意辅佐少主成就大业。只是。。。”司马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燕飞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燕飞阙正等着司马凌继续说下去,却没了下文,忍不住问道:“司马副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这句话出口之后,不知为什么,燕飞阙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另一句话“一洗了之。”
司马凌一摆手道:“少主别叫我副统军了,若看得起老臣,就叫我一声‘庄主’足矣。”顿了顿继续说道:“国主的书信老臣看过了,确实是国主亲笔所书,也押了大宝。只是信里说要对持玉玺者惟命是从。现在这玉玺。。。”他看着燕飞阙,那意思“你有吗?”
燕飞阙恍然大悟,笑着说道:“玉玺不在我身上。”
此言一出,司马凌一愣,试探着问道:“那在哪里?”
燕飞阙突然萌生了个想法,他想看看如果没有玉玺,司马凌会怎么对他这个少主?
他眯起眼睛看着司马凌,笑着也不答话。
司马凌迟疑了一下,冷笑着说:“小哥,你不是冒充的少主吧?”
没等燕飞阙说话,旁边的疯火魔一瞪眼睛吼道:“什么叫冒充?你这老汉竟连少主都不叫了!”要知道,老汉这个词可不是个尊称。
“大胆!你这厮竟然敢这样称呼庄主?!”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铁塔似的虬髯大汉站在了正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