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请安是雷打不动,分早晚两次。
随意用过晚餐,秦风就向王氏住的地方而去,后面跟着采荷。
一路上四周寂静无声,却清晰的听到呼吸和脚步,秦风和王氏住的地方隔得不算太远,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闪烁着微弱灯光的屋子出现在眼前。
“义母!”
无人回答便推门而入,还不等开口一股浓烈的药味朴面而来,别看秦大海是白马县大地主,可是生活很简单,卧室里也只有简单的陈设桌椅板凳,桌子上有茶杯茶碗,秦大海就躺在屋子侧里的床上,而王氏果然衣帽整齐的爬在床边,她的面色不好,看起来比病人还要糟糕。
药香味太冲,秦风也不等王氏回答,就将窗户推开,瞬间清新的空气倒灌而入。
不过毕竟是晚上,风很毒,秦风只是等了十几个呼吸,就又将窗户关上,可是令秦风奇怪,到了此时依旧没有得到王氏的回答,秦风不禁有些奇怪,按着心中的猜测,秦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期间又轻声的呼叫了几句,王氏或许是真的睡着了,依旧没有回应。
果然近一个月的衣不解带的守护,王氏能坚持到现在真的是……这是一个伟大的女人,绝对要给予最大的尊敬,心中忍不住想到,义父啊义父,你可不能辜负义母所做的一切,一定要醒来啊。
一个月了,秦大海依旧昏迷着,这让秦风百思不得其解,心想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他给秦大海判断的是中风,“羚角钩藤汤”更加不陌生了,他家亲戚在服用后,虽然并没有立马好了,可是能睁开眼睛的时间很短,只用了五天,可是秦大海这都一个月了。
秦风内心产生怀疑,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吧,以前没有请是因为不放心,又加上这种病自己遇到过,更关键的是他打听过,大明医疗体系对于中风的治疗水平很低,所以他不敢冒险,虽然这两者信任度差别不大,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
“采荷,让管家找几个人来,义母累了,这样睡不行,会生病的!”
“好的!”采荷应一声转身又出去,不多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孙管家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就走到了秦风的面前,“少爷,这样做老妇人不会怪罪把?”
“无妨,照着做就行了。”秦风说道。
月亮的教训太深刻了,孙管家不得不小心应对。
秦风又对孙管家说道:“你是家里的老人,好意思眼睁睁的看着,在说我要是能搬得动就不会劳驾了,更别说从医者的角度看,我们这么做也是对义母的负责,我想只要说明白这一点,义母深明大义定不会怪罪。”
孙管家再也没有说什么,就顺便招呼身后的小斯忙活起来。
小斯门抬来床板,在秦风的指挥下,很快将王氏抬了出去,管家也跟了出去,秦风本来是要采荷自己去休息的,但是因为秦风留下来,所以执意也要留下,没办法秦风还小,身边不能没人,只要作罢。
而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刘嬷嬷,这让秦风十分的奇怪,秦大海依旧昏迷,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他依旧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着。
更是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不是王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习惯,毕竟这一个月来王氏衣不解带的守护,秦大海虽然没有醒来,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感受到的,没看电视上感悟植物人都是这样么,一个人不停的说,不停的说,最后植物人醒了,此时这种情况很像,所以秦风才有此担心。
虽然从理论上讲多少是有些影响的秦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和一个活死人相比,王氏也很重要,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万一累出毛病,那秦家可真的就散了。
或许是对于自己擅自做主,担心秦大海生气,想到此处秦风竟忍不住下意识的说道:“义父我知道你心里面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可是没有办法,义母累了,她需要休息,你想要怪罪,就怪罪孩儿好了,不要生我义母的气。”
秦风说完后也愣了下,这样真的行?
以前他是不相信的,总觉得太过玄幻,也许真是在身临其境的时候,那种感受才会深刻,设身处地的想,病患家属万般绝望之际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有希望才有坚持下的动力,而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面对绝望束手无策,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的守护在病人床前一遍遍或是有声或是无声的呼唤,把奇迹交给命运。
他信了,为什么义母能坚持到现在,凭借的就是一股信念,心诚则灵,义母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就能感动老天,让秦大海从深深的昏迷中醒来。
接着他的信心也坚定起来,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此时却是写满了朦胧的神秘,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而随着这股坚定,秦风缓缓开口。
这一晚他说了很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从那说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采荷就在屋外守着,开始还能听几句,但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想到病因,秦风忍不住说道“义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这回要是醒来,可千万不要在任性了!”
说着说着秦风也笑了起来:“本以为那方玉树是个人物,哪知道也是一般,孩儿只是一番恐吓,他便竹筒倒豆府说了个干干净净,幸好他吃不住咋呼,不然孩儿哪里来的那么多密辛,义父您和方宝山斗了一辈子了,恐怕还不知道这方宝山竟然是云相爷的人,光听听名字就知道此人手眼通天,可是孩儿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大人物为何偏偏和您过不去呢?义父您告诉孩儿您是不是得罪过云相爷?”
他这一说越发不可收拾,只把这两个月里所有看到的听到一股脑说了出来,总体上只有一个意思,秦大海病倒后,许多矛盾一定会爆发,虽然到现在并没有较大的明显的变化,但是这一天肯定会来的,并且做了陈词:“所以义父你快点醒来吧,告给孩儿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变化,但是在此之前还请义父放心,孩儿虽然小,但是孩儿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至于成不成孩儿也不敢保证。”
就这样絮絮叨叨中,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一回头就见采荷很贴心的端来茶水,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
秦风二话不说喝完又让采荷续满,一夜倾诉让他心中痛快许多,可是看见采荷又后悔了,光顾自己说的痛快倒是忘了一边的采荷,只是采荷何等聪明,不等秦风开口,就主动说道:“放心吧少爷,昨天晚上您说的我都没有听到。”
其实不说还好,这样越发让秦风担心,“不管听没听到,总之不要说出去。”
为了免除尴尬,秦风赶忙转移话题,对采荷吩咐道:“我饿了,去准备一些吃的,另外在准备一些清水烧开,我要给义父擦身。”
“吃的好说!”采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少爷给老爷擦身的事情,还是交给采荷来做吧,采荷是下人,而且也做惯了这样的事情。”
“心意领了!”秦风点点头,真心诚意的说道:“这件事情肯定要一直做下去的,虽然你会做的更好,但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