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笔随意一丢,又将这一日的收获尽数告知两人,洋洋自得,心情大好:“快点,帮我想个出宫三月的正当理由,最多只能晚他们一日出发。”
这些动脑子的事情,也没指望银翼,目光直射榻上仰躺的少年。
燕儿也不看她,扁嘴道:“不让我去,我这一整日茶饭不思,全身无力,想不出来。”
秦惊羽走过去,捏住他的面颊,恨声道:“你是病号,跟去做什么?听着,少给我添乱,留在宫里养好伤,回岭南把家事处理完毕,然后就来江陵给我们接风……现在,帮我想理由。”
“是,殿下。”燕儿垂头,极不情愿道,“殿下就说要去普度寺吃斋诵佛,修行三月,为穆妃娘娘祷祝祈福。”
“真是好主意!”
秦惊羽拍拍他的脸,唤了银翼,大步往外走,边走边道,“等我从密云岛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望着那道挺秀轩昂不输男儿的身影,燕儿眸中清明,轻声一叹。
“但是,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转眼三日过去,由两位皇子殿下和郎将雷牧歌率领的大夏精兵,终于浩浩荡荡踏上征程。天子秦毅与大将军雷陆一路相送,一直送出锦绣门外。
秦毅立在宫门前,朝众人深深一揖:“诸位珍重,朕在此等待勇士凯旋!”
“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一声过后,即将远赴海外的将士军姿昂扬,策马前行,两位皇子玉冠华服,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斗志昂扬,雷牧歌身着一身银白铠甲紧随其后,马蹄铮铮,忽而回头远望,送行队伍中仍是未见那一抹轩秀的身影,激情澎湃的心中,稍稍有了一丝惆怅。
还以为,那人会来送行……
他却不知,这三日当中,秦惊羽也没有闲着,去普度寺为母祷祝祈福的请求一经批准,即去杨峥家再次见了刘吉,将那红宝石的事情托付给他,随他自由发挥,形势不限,只要将宝石放置在向海天身边就好。
接下来,便是马不停蹄筹备远行之事,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位,待人手物事准备妥当,安排好门中事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到这最后一日,也没再出宫,而是规规矩矩守在穆云风榻前,端药倒水,寸步不离。
屏退了殿内宫人,看着那榻上消瘦的人影,眼眶一热,不知不觉,眼泪流了出来。
“母妃,我明天就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鼻子酸涩吸了吸气,轻轻握住那双清瘦素白的手,唇角扯起一个笑容,闷声道:“我有预感,一定是我亲手求得七彩水仙,回来救你和弟弟,所以,我必须要去的,你要保佑我,也要好好保重你自己……”
“羽儿……危险……别去……不要去……”
手腕一紧,似心有灵犀一般,穆云风竟幽幽醒转,反抓住她的手不放。
秦惊羽张了张嘴,惊喜低呼:“母妃,你醒了?!”转头朝向殿外捣药的穆青,大叫,“外公快来!”
穆青疾步进来,查探了体温脉息,微微叹气:“你母妃神智还迷糊着,我去煎药,你随便陪她说说话就好。”
秦惊羽点头,目送他蹒跚出门,眼见穆云风茫然四顾,凑近道:“母妃,你在看什么?”
穆云风眼中全无焦距,只是不住喘息:“羽儿,不去,不要去,我不要你去……”胡乱叫嚷一阵,又低呼道,“陛下,求你,不要怪责羽儿,欺君犯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秦惊羽心头一酸,按住她不住挥舞的双手,哑声朝她保证:“母妃放心,父皇不怪你,我没事的,一定平安归来,一定!”
穆云风面上含笑,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太过疲惫,偏头闭眼,又沉沉睡去。
秦惊羽拉着她的手,伏在榻边抽泣一阵,也迷迷糊糊睡了。
“丫头,丫头,快醒醒!快醒醒!”有人一直在推她,又似乎是在将她拉起。
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此时一旦歇下,眼皮困涩得要命,简直睁不开:“走开,让我陪会母妃,我明天就要走了……”
“走什么走!”那声音哭笑不得,竟有一丝熟悉,“别睡了,快起来,你听我说,你不能就这样到密云岛去,你还缺一样东西——”
秦惊羽没理他,甩了甩手,继续睡。
那人十分执着,拍上她的肩头,使劲把她的脸扳过来:“丫头,你看看我,看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我——”
秦惊羽微微睁眼,瞅准身影,一掌朝他挥过去,手掌到了半空,忽然停住——
“啊,是你!”用力揉眼,眼眸睁得大大的,一张斯文好看的俊脸近在咫尺,没错,是他,是冥王!
“你……你怎么来了?”秦惊羽心头狂喜,冥王不是掌控生死轮回的大神吗,有他在,还怕母妃救不回来?!
“我施用法术到你梦里来,不能停留太久,说几句话就会消失,你听仔细了——”冥王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直截了当道,“你这位母妃命中有此一劫,我没法拂逆天意强行救治,我只是来提醒你,此去密云,路途艰辛,也是你的劫难,你必须带上一样辟邪神器,方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秦惊羽听得有点头晕:“什么神器?”
冥王耸了耸肩:“你前些日子不是拔出了那把什么琅琊神剑?”
“琅琊神剑?”秦惊羽脱口而出,“可我那是无意中拔出来的,兴许下回就拔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