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的下人越来越多的死在了阿姐的手上,渐渐的,除了殿外的那几名宫女太监,再没有人敢来阿房宫任职。
他,成了我单独且唯一的下人,无论以后我走到哪,都习惯的带他。
纵使被苻坚欺辱了以后,我也会独自宣他过来,来为我擦拭身体。
那种特殊的情感一直把我包裹着,我想见到他,习惯了他跟在身边的同时,又带着害怕,带着压抑,怕那一日的出现。
如果说幼时对我还能克制,陌生的可以当他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现在,那种特殊的情感原来越强烈,我发现我已经克制不了了,因为我一旦克制,心脏的位置,就会痛的厉害,这是第一次,在没有苻坚,没有国破家亡的双面折磨下,我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而感到痛心。
我害怕,害怕自己竟真的被苻坚折磨成了一个变态的同性人,怕他...怕他们瞧不起我。
我在压制,拼命的压制,甚至都在开始疏远他。
当我要远离他的时候,准备趁早的割断这场不伦不类的情感,偏生的,他又做出令自己难以忘却的事。
我不知该说他的胆子实在是大,还是傻。
他怎么能为了我去挑衅苻坚的威严,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君王的威严是不允许挑衅的吗?
古安的几十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张脸瞬间被打的铁青,肿的老高,他没有说话,亦是没有求饶,只是故作陌生的冷眼看着他,我的眸子深处闪过痛惜。
原来这个世上除了阿姐以外,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真心为我好。
他被古公公带出去,晚间,我看到她回来,他脸上的青痕已经消去了大半,我看着心疼,怜惜之情也是随之加深,主动的拉上了他:“你不该为我..”
她却是嘻嘻的冲着我傻笑。
那时,我的心底划过一股暖流,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我心脏的位置给填满了。
阿姐看到他,肯定是不满意的,因为他是苻坚的人,想起阿房宫那些下人的惨死,我心下莫名一慌,拉起他的手就走了出去。
我又带着他来到了那片荷花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触景伤情,说出了自己伤心的往事,我目带怜惜的看着他,突然就觉得那时的他,像极了自己的母妃,我让他唤我凤皇,那个只有父皇和母妃才能唤的名字。
他听话的照办了,甜甜的叫我,我亲昵的叫他阿言。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跑到荷花池边上,就要给我摘荷花,我看着他脸上兴奋的劲,再看到他那握有荷花中心盘着的那条小蛇,他吓得尖叫,脚下湿滑,跌进荷花池里。
我的心有那么一刻紧紧的抽痛了起来,痛的仿佛不知道跳动。
我跟着他一同跌进那片荷花池,救他上来,看他已经陷入昏迷,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救他,急切迫切的怕他出事的那颗心,我亲了他,吻了他,为了给他喘气的机会。
我怕他冷,慌乱的给他解身上的衣服,却在那一晚,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他竟是她,她是女人...
是女人...当时的心情,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多兴奋,多激动。
她是女人,那样我就再也不用受内心的煎熬,内心的扭曲,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她了,那样...我就可以...
从来,我从来都没有那么高兴过,甚至高兴的,重新展露出了笑颜,多少年的第一次,我又为了她,破了这个格,得知她是女儿身后,笑了...
“....”
终结篇
多少年以后,慕容冲手里还握着那根头发,岁月芳华,佳人已逝。
独留他一人,占据阿房宫,日夜守在这,只有在这里,这个令他屈辱,令他煎熬,令他百般折磨的地方,他本该...本该一把火烧了这里,烧干净那些让他不齿的过往。
可是他不能,他的阿言还在这里,这里还遗留着他和阿言的过往,如果烧了,就相当于,他烧光了和阿言在这里的一切。
他泪沾白袍,她说他喜欢看他穿白色的衣服,说他无论什么时候,穿白色的衣服是最好看的,像是一个淡雅如仙的仙人一样,会让她着迷。
她说,凤皇是霸主,是我心里的王,总有一天会夺回来你所应得的一切。
她说,凤皇不要哭,哭了是怯弱,你不是怯弱的人。
她说,凤皇笑起来,比那月宫里的嫦娥都美。
她说,凤皇,阿房宫的荷花池里种了那么多的荷花,你喜欢荷花吗?
“濯清涟不妖,出淤泥不染。”她情不自禁的呢喃。
“凤皇就是这样的人。”
“...”
她还说,凤皇,我等你回来接我。
更始二年(386年4月)
他终于永远的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的阿言在向他招手,他上前,一把将她拥住,泪水打湿她青绿色的翠绿罗衫,他对她低声呢喃,痴痴凝语:“阿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没有你的江山我不想要。
苻坚已死,国仇已报,此刻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