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真，他的单纯，让他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



    甚至我都在想，如果我真的杀了苻坚，那样，占据长安，念在他不辞冒着杀头的风险，几次帮助过我的份上，可否饶他一命，很快的，这个心里凭出的念头，便被我给否决了。



    因为——他是前秦的人，是我仇人的子民。



    他每日都会来，久而久之，我和远在边关的叔兄书信的交谈越来越多，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太监，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就算他出宫，也不会有人想要调查他。



    慢慢的，我的身边也已经有了可以托付的人，边关的叔兄给我安排了可靠的心腹，就暗藏在阿房宫的某一个角落里，以后再有书信就可以交给他们，他们会替我代为转达。



    我终于不用再去面对那个小太监，他每日还会来，但是我再也不会主动的和他说话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多年，我不知道多少年，久到让我忘了时间，我从一个幼年，长成了少年，我的容貌更加的出众，苻坚对我的喜爱也是越来越深，没日没夜，似乎已经离不开了我了。



    对此，我是高兴的，也是愤怒的，怨恨的，可是我都得忍着，我必须得忍。



    那个曾今喜欢偷看我的小太监，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处理完他的事情，就会偷偷的跑到这来，躲在石柱的后面偷偷的看我。



    数年的不与他往来，他似乎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的瘦小，身上看的瘦瘦的，如同没有肉一样。



    终于，他还是被人发现了，被苻坚发现的。



    苻坚一怒之下，就要处他极刑，这个单纯无辜的小太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仍旧还是傻傻的望着我，难得的那一次，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的单纯，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



    为了他，更像是为了以前的自己，我向苻坚求情了，那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为除了阿姐以外的外人求情。



    不仅苻坚愣住了，他愣住了，就连自己也愣住了。



    这是我很难得一次的在他的面前低头，苻坚自然是会答应我的请求的，但是他就是忍受不了我被别人惦记，而且还是一介身份卑微的太监，他残暴的下了死命令，一百杖刑，活着就算他命大，死了，就算是对他的严惩。



    我知道苻坚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对他的最大让步，因为我知道，他是皇帝，他的尊严不容被挑衅，而挑衅他的那个人，还是个太监！。



    我趁着小太监被拉下去服刑，又一次的求他：“如果他没死，把他送给我可好？”



    苻坚目光幽冷，在面对他时，总会变得莫名的温柔：“只要他能活着，便赏给你。”



    我没有让人刻意的去询问那名小太监的是死是活，因为我已经命人去传来话，如果活着，便来阿房宫伺候，如果没有，我也不会为他而感伤，只会为他不耻罢了。



    原来他们的君王，在面对自己的子民的时候，和在杀戮抢杀我西燕的时候是一样的，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双手沾满血腥，一样的...没有半点的慈悲与怜悯。



    他的命大，让我不禁都为之一怔，他没有死，身边的人告诉我，一百杖刑，他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我心里的情绪复杂，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自己欣喜，涅凰重生，只要不死，是不是就有机会。



    我等他醒来，又命人去探望，让人转告：等他养好伤，就让他来阿房宫伺候。



    我在阿房宫等了他一个月，一个月以后，还是我又一次的催促身边人去通传，才见到的他，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这么急着想要见他，或许，是想知道，挨了那一百杖刑以后，他的胆子还有没有这么大，又或许是因为其它...



    我记得，那天是晚上，我坐在廊厅里，盯着那一池的荷花出神。



    他来了，远远在那里站着，那时的他，让我看着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的熟悉。



    因为他变了，我看他的第一眼时候起，就看出来了，他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怯怯弱弱的小太监了，变得...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出，他究竟是哪里变了。



    我假装不认识他，问他名字。



    他说出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



    我记得我当时蹙眉，接话说：不是叫小狗子吗



    他嬉皮笑脸的解释，那只是他的艺名，他的真名是叫夏言。



    夏言...夏言...我在心里记下了他的名字。



    来到阿房宫以后，他每日和那些下人一样，尽心的伺候我，正当我以为他和别的下人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时候。



    那夜，苻坚又来了，他欺辱了阿姐，还打了她。



    他又一次蛮横且凶残，没有前奏的要了我。



    苻坚走后，我c裸着身子躺在床榻上，盯着悬梁柱出神，如果能在这一刻死了多好。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家仇没有得以报，我怎么能死，那样我西燕的子民和臣子，父皇和母后都白白的牺牲了，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死了。



    他进来了，他是在苻坚走后进来的，帷幔掀开，哪怕自己身上的淤青，欢爱后因苻坚遗留下的青痕，还有我裸lu的身子被他看到，我已经不在乎了，他想看，便让他看吧，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实则，我的心里早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了。



    他温柔的抚摸着我被苻坚屈辱过的地方，我以为他会心疼的和以前一样，为自己哭泣，他没有，他只是心疼我，同情我，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一看就是在外面跪了许久。



    划过我身体的时候，他竟带着莫名的颤抖。



    他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要相信你今日所承受的一切，来日定能十倍偿还。



    正是这几句话，让我永远记住了他，彻底的记住了他的存在，记住了他这个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他说的对，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来日，定能十倍的还给苻坚。



    我要让苻坚，在我的身上施行了多少的痛苦，全部加倍的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