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府门口的闹事者被全部驱逐了,被打死的无赖和秀才的尸体也被清理到了一边,总兵府正门算是重新可以通行了。
李植留下三百士兵保护总兵府,自己率领两百士兵出了天津城,往范家庄行去。
天津卫城的日常防守由天津守备负责,这个守备本来是收到巡抚的命令,是被要求不放李植的兵马入城的。但他实在不敢和李植的大兵对敌——李植的兵马那是能把人数多于自己的鞑子打败的,自己那几百守兵在李植的五百人面前还不是玩儿似的?
说起来这个守备是该有一千兵额的,但是他要银子孝敬上级,所以实募只有六百人。这六百人哪里是五百范家庄大兵的对手?
巡抚的命令再大,也没有命大。这个守备知道阻挠李植的兵马进出天津自己必死无疑,倒是让李植的人随意通行。所以李植的五百兵马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天津卫城,此时李植也能带着两百士兵直接出城。
李植走到半路,收到斥候回报:查登备集结的一万二千天津兵马已经走到了范家庄东北三十里外,天津能打的兵马全聚集在了一起,正在朝范家庄前进。
李植冷哼了一声:“螳臂当车!”
李植带着护卫到达了范家庄,还没进城就看到四千虎贲师士兵已经集结在城东北。这次选锋团抽了两千骑兵到各州县去通知商贾交税,其他各团都抽调了士兵保护收税会计和护卫总兵府,各团都刚好剩下一千人在范家庄,合起来刚好四千人。
看到李植过来了,李兴、郑开达等人策马迎了上来。
“大哥,斥候刚才回报,查登备的人马走得很慢,估计走到范家庄要到明天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他们走得慢没关系,我们上去迎接他们。”
李植留下两百士兵和辅兵一起守卫范家庄,自己率领四千虎贲师朝东北前进,迎战查登备的一万两千大军。
走了一个半时辰,李植兵马找到了敌人。
一万两千明军打着各色旗号行走在范家庄的枯草地上,周围也派出了不少斥候。得知李植的四千兵马迎上来了,天津镇的各营兵马列出了阵势:以查登备标军、镇海营为中军,以天津副将,下东路参将等为左翼,以下西路参将、上东路参将等为右翼,和李植对决。
和兵饷充足甲胄鲜明的边军不同,天津的兵马作为内陆军镇,拿到手的军饷和装备都十分有限。平日里这些兵马也不太出来训练,窝在营寨里,所以李植也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此时李植用望远镜看过去,发现这些士兵的装备十分寒碜,远不如李植此前看到的京营和边军。
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穿着绵甲,十分之一的人穿着鳞甲,其余人都是无甲的,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大刀。即便是穷苦的秦军,装备也好于这些天津营兵。
李植摇了摇头,暗道查登备是带着大军来送死的。
他把三千步兵以三排线列阵列开。把一百四十门轻炮以两门为一组,散布在步兵中间,作为步兵支援火力。
明军的中军里,一众大明武官看着铠甲森森,大炮罗列的李植兵马,都有些脸色发白。这一万两千天津营兵虽然看上去人多,但真打起来完全不是李植四千兵马的对手。
查登备骑在马上看着李植的兵马,冷哼了一声:“这李植还真摆出阵势来吓我,莫非他真的敢反击我?他敢造反不成?”
下东路参将鲁达拱手朝查登备说道:“大人,我们还是不要和李植交战了,他连鞑子都打得过,我们这些人马哪里敌得过他?”
天津副将罗士斌更是毫无战意,说道:“巡抚大人,我们练一点兵马出来不容易,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若是被李植的火铳、大炮打掉了,当真是得不偿失!”
镇海营参将咬了咬牙,说道:“大人,我们的兵马大多无甲,我们冲上去是送死啊。”
查登备挥手说道:“你们不要多说,此战有进无退,压上去!李植敢反击就是造反!我不信李植敢攻击我们!”
那景州知州梁一寿也在中军,他跟腔说道:“怕什么?你们别看李植虚张声势,他一定不敢打我们!真的和我们厮杀的话,等待他的就是九边强军的围剿。”
查登备这一次打定了主意,就是来逼迫李植的。如果李植敢反击自己的大军,就是反贼,查登备料想李植不敢!如果李植不反击自己,自己就带兵进范家庄搜查,威胁李植把范家庄的产业密方全搜出来。想必在这样的威胁下,李植一定只能放弃商税。
查登备自认为这个策略十分可行,哪里会容许武将们怯战后退?
听到查登备和梁一寿的话,众将对视了一眼,一个个面如死灰。李植以后会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但现在他们的营兵被充作炮灰是免不了了。
李植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一阵,见查登备的兵马磨磨唧唧,突然从后面拖出了三十三门弗朗机轻炮。
李植看到那些轻型后装炮倒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天津兵马虽然孱弱,却也有这么多火炮。人言大明军队本是善用火器的,看来此言不虚。
弗朗机炮是一种早期的后装速射炮,容易漏气,所以射程短。但因为使用装填好的子铳上弹,射击速度极快,在近战中发射霰弹有相当的杀伤力。
不过虽然历届巡抚和各营武将给查登备留下了这么多弗朗机炮,查登备等人却不通军事,不知道合理使用火炮。查登备把炮兵齐齐摆在了大军中路,此时却成为了虎贲师炮兵最好的靶子。
两军一点一点接近。
距离一里时候,李植喊道:“火炮开火,先把查登备的炮兵全端了!”
一百四十门大炮早就装好了炮弹,此时炮手们看到令旗招展,立即把大炮对准了查登备的中军。
瞄准了一阵后,野战炮齐齐开火。
颗粒状的黑火药猛地被点燃,变成了黑烟和火焰,将五斤多重的炮弹狠狠喷出了炮管,朝一里外的查登备炮兵砸去。一百四十发炮弹像是一阵暴风雨,将三十多门弗朗机炮组成的炮兵阵地砸了个稀烂,一下子就砸死了一百多炮兵,砸烂了十几门大炮。
看到李植的大炮开火了,查登备这边的一万多人一下子全部惊呆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来打仗的,是来逼迫李植退让的。他们打的主意是李植被逼迫后步步退让,最终放弃收商税。但他们却没想到李植胆子这么壮,居然真的敢向巡抚的兵马开火。
真和李植打,自己这边一万多人根本不够看啊!
天津武官一个个把头低了下去,仿佛已经不忍心再看接下来的惨烈战局。
查登备本来崩着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变得一片惨白。他猛地把腰一弯,仿佛是一个被主人发现了的窃贼,颤声说道:“李植真的敢打我们?怎么回事?”
那梁一寿张大嘴巴看着逃跑的炮兵,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李植怎么会敢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