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章:人不屌丝枉少年(中)
    一个真正的屌丝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十五六岁那会儿,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开始长青春痘,好家伙,那一脸一脸的。我没长,我的青春二十年后才来,所以我没长青春痘。每天看着他们脸上的脓包,心里总在问:中国需要那么多李默然吗?可是有一天,不幸降临在幸灾乐祸的少年头上,我的鼻头上冒出个东西,比绿豆还大,上面还密布着小刺,娘啊,这不是粉刺啊,这是瘊子,这玩意儿怎么长在我光滑的小脸的正中间了啊?!满脸疙瘩的人们开始注意到我鼻子上这个东西,他们都用一种默哀的眼神看着我,仿佛他们得的只是感冒,而我却是癌症晚期。间或有一两个好心人会来悄悄告诉我,我这个一看就是母瘊子,母瘊子还会生小瘊子,如果不及时干掉母瘊子,她就会在我脸上生一窝小瘊子,小瘊子里的小母瘊子还会继续生,生生不息……我不骗你,我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做噩梦了,梦里我开始回顾自己短暂的人生,我后悔还没拉过任何一个女生的手就毁了容,我为我的父母再也抱不上孙子而自责……

    第二天,另一个好心人出现了,他告诉我母瘊子不能直接点掉,要用丝线勒死才能除根,否则点了还长。好吧,我忧心忡忡地旷课跑回家找出一卷丝线,把它轻轻绕在那个瘊子上,使劲勒住。可是这东西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勒死的,我也不能一直用两只手揪着丝线啥也不干了啊。于是我决定在脸上设计一个装置,来代替我勒死瘊子。我找出我妈的一贴风湿膏药,剪成两条,把丝线穿在针上,然后两头分别缝在那两条膏药上,再用丝线紧紧缠住瘊子,两条缝了丝线的膏药贴在脸上,ok,大功告成。人类直立行走就是为了解放双手,我的这个设计作为屌丝战斗机的经典,再现了人类进化的最重要一步。

    一根丝线贴着我的鼻梁划过脸颊,被两条膏药牢牢地固定在脸上。多年以后我看《沉默的羔羊》,发现汉尼拔博士的原型就是十六岁的我。母瘊子是被勒住了,但是每天去上学我还要把她松开,我不能带着自己的伟大装置去学校。相信我,我不是怕别人笑话,而是怕它启发了那些长满青春痘的家伙。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这是属于一个少年的得意。白天得到喘息的母瘊子并没有因为整夜的捆绑而失去活力,她不但没死,还在丝线的刺激下慢慢长大了。屌丝少年的心中开始惶恐起来,我再次想到这恐怖的“绝症”将为我的家庭带来多大的不幸。于是,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决定痛下杀手,彻底干掉她。

    要成长为屌丝中的战斗机,是不能只靠小聪明的,还要有义无反顾的勇气和杀身成仁的血性。我在书桌上摆了我妈的镜子,又从我爸的剃须刀上拆下了那个刀片,用火柴烧了烧,想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给刀片消消毒。但是刀片太薄了,刚烧了几下就烫得我把刀片扔地上了,等它凉了才捡起来,就算它是消毒了吧。我用左手捏住鼻头,把那个母瘊子顶在最前面,右手拿着刀片割了下去。我高估了刀片的锋利,我以为一刀下去瘊子就掉了,其实我也高估了自己的决绝,下手的时候真的没有那么有力。瘊子被割了一刀,血喷出来,喷在镜子上。我只好先放下刀片找了张纸去擦镜子,结果一擦镜子全花了,我又顶着满脸的血去洗镜子,洗完了回来重新坐下,接着割。

    一刀两刀三刀,就像拉锯一样。那是我脸上的一块肉啊,我不记得来回割了多少下,只记得最后因为剧痛和神经高度紧张都开始头晕了,那个瘊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我的全身已经完全酸软,但是血还在从鼻头上汩汩地冒出来,我拿着一把卫生纸顶在伤口上,足足一个小时才止住血。我们家没有白药,那时候也没有创可贴,我就用一面镜子、一个刀片和一把卫生纸在自己脸上的三角区做了一个无麻醉的手术。我不是不后怕,但手术很成功,母瘊子被我彻底**了,伤口割得也很齐整。一周之后,伤口愈合,我的鼻子上就像什么都没长过一样。那天,屌丝少年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