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夏天是我们城镇农村的小孩子捉蝈蝈、养蝈蝈的好时候。火蝈蝈——红红的,绿豆青——绿绿的,它们在太阳下,叫起来,可好听了。不过,我养的蝈蝈都是别人送给的,只有一回,我去捉蝈蝈。
那年夏天,我上小学四年级,一个星期天,我吃过早饭,正在家看书呢,我们院的张头来找我说:“走,咱们抓蝈蝈去!”我问:“去啥地呀?”张头答道:“去北门外,昨天我班的同学说那荒甸子上尽是火蝈蝈。”我说:“咱俩去,多害怕呀!”张头出主意说:“找小三、铁仔和大勇,咱们一起去。”我高兴了,说:“好吧。”我们立刻去找他们。
我们这一小帮,只有张头有个蝈蝈笼子,可也是空着的,我们几个到园子里,摘了两个窝瓜花放在蝈蝈笼子里预备着,我们就出发了。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城外了,田野上可美了,苞米棵高高的已窜出红缨缨了,大豆秧绿油油的也开花了,小麦已成熟了,麦穗沉地低下头……农民们在地里忙乎着,大家议论这个谈着那个的……这时,后胡同的大夜猫子,比我们高一年级,他姓叶,所以大家都叫他“夜”猫子,他领一小帮赶上来了。大夜猫子问:“你们到哪去抓呀?”张头紧忙回答:“头一回出来,还不知哪块有呢,走着看吧,哪有就在哪抓吧!”走着,走着,一片荒草甸,蝈蝈声此起彼伏。哈!两伙人马立刻冲入草甸子,开始了紧张的抓蝈蝈的战斗。张头旗开得胜,先抓了个绿豆青,大家忙过来看看这战利品。不一会儿小三、铁仔都抓到一只绿豆青,大勇年龄小,张头没让他抓,让他拎着蝈蝈笼子,还答应,回去后给他一只,他当然高兴了。我呢,腿慢、手笨,到这时,人家都抓到一只,我还一只没抓着呢,不禁有些着急。两伙人在这一抓,连喊带吵的,吓得蝈蝈也不敢叫了。大家一边找着蝈蝈,一边欣赏着战斗的成果——抓来的各样的蝈蝈。这时,一声蝈蝈叫,两伙人都冲过去,你也抓,我也捂,但哪见蝈蝈的影儿啊!张头发话了:“来,圈圈,圈!”于是大家从大到小用腿走圈,渐渐地圈变小,这圈圈有可能把蝈蝈圈出来,我们在张头的指挥下,圈起圈来,圈着圈着,大家都盯着草棵子,我眼睛一亮,一只红红的蝈蝈在一根草叶上爬呢,我哈下腰,一把用手捂住了这只蝈蝈,高兴地喊起来:“我抓住了火蝈蝈!”没等我抬起手呢,大夜猫子马上过来把手往我手下伸,这是来抢蝈蝈来了,还喊:“这是从我那边跑过来的!”张头说:“你胡说,你胡说,这是我们趟出来的!”张头也把手伸过来,那伙的几个人手也伸过来了,小三、铁仔的手也上来了。大家伸手抢——根本不是抓了。嘴也不闲着,吵着,喊着……一会儿,大家都松手了,站起来,我也把手拿开了,只见地上草棵中,一只火蝈蝈已经四分五裂了,望着它,我哭了。张头指着大夜猫子喊:“大夜猫子,你小子真坏,真坏!”小三、铁仔喊:“坏!坏绝了!”张头往前走一步,说:“大夜猫子,你包我们蝈蝈!”“你包!你包!”大夜猫子瞪起眼睛,凶恶恶地说:“干什么?打架呀?上吧!”张头冲上去。我马上拽住他的胳膊,使劲地抓住他说:“算了吧,别跟他打……”大夜猫子更神气起来,叫道:“想打架?过来!包你蝈蝈,没门!我到你蝈蝈笼子里去抓了?!包你蝈蝈,美的你!”小三、铁仔和我一起拽住张头,我怕打起来,我们打不过大夜猫子,他五大三粗的,而且那伙人都比我们强壮,我们不能吃亏呀。大夜猫子明知自己没理,看我们拦着张头,他领那伙人急急忙忙地走了。又等了一会儿,蝈蝈不叫了,张头气也消了,我们也饿了,大家核计一下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我们几个仍在惋惜着,我说:“我抓住时,不吱声好了,白瞎那只火蝈蝈了!”张头说:“大夜猫子他们一只也没抓着。”大勇接着说:“就是嘛,他们的笼子还空着呢。”我们哈哈乐着,张头说:“这回就抓住三只,先搁在我们院养着,园子里有窝瓜花,等下个星期日,咱们再来抓。然后,再分开养着。”大家都说:“好,好。”
抓蝈蝈多有意思啊!现在的话:到农村去,到田野中去,到大自然中去,你去了,就会知道它的好处,我们可以学到很多课本上没有的知识。但是,千万不要和小朋友打架,大家一定要和和气气地去玩儿,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绝不是为了打架,一定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