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前一年,大哥还没有参军走,他在哈尔滨市道外区北兴小学教美术,他家在道外十六道街。过完春节不久,妈妈领我到大哥家,那时,正是春季新生入学,是新学年开始,正好小学要招一年级新生。哥哥和嫂子都留我在哈尔滨上学,妈妈先是不同意,她老人家不愿意在哈尔滨这样的大城市住,她舍不得离开阿城,后来,经不住哥哥嫂子反复劝说,妈妈总算点头同意了,让我留在哈尔滨念书,妈妈自己回阿城了。
开学了,嫂子领我到北兴小学报名,排了半天队一登记,因为我户口不在哈尔滨,登记的老师不收我。哥哥去找校长,校长说:“户口不在哈尔滨,就不能收!”别看哥哥在这学校当教师,也不行。你看,那时,领导的原则性多强,没办法,那就别在哈尔滨念书了吧。可是,妈妈已经回去了,哥哥嫂子上班,我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坐火车走,只好等星期日再说吧。哪成想,没等到星期天呢,我却来病了,发烧、咳嗽、全身无力,吃不下去饭,因为前两年小弟病故,我这一病,哥哥嫂子都害怕了,紧忙给我吃退热止咳药。可是,吃了两天不见效,仍旧发烧、咳嗽不止。哥哥嫂子商量一下,嫂子请了假,带我去道里的一个苏联人开的诊所看病,这个诊所离电车站还有一段距离,嫂子看我挪不动步,就要背着我,我不肯,嫂子不由分说一下把我背起来,往前走。那时,嫂子虽然年轻,但她念完书就教书,身体不那么健壮,还有孩子吃奶,走了一会儿,我看嫂子累得直大喘气,就要下来,但嫂子还是不肯,一直把我背到诊所,累得嫂子淌了不少汗。
苏联医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用听诊器听了我的前胸后背,又给我做了X光透视,诊断结果出来了,是很吓人的。苏联老医生用熟练的汉语说:“这个孩子得的病是肺结核。”那时,我们这地方的人们称肺结核为痨病,死亡率是很高的。给我打了针、又拿了药,老医生安慰我们说:“不要紧的,小孩子,没有什么负担的,打打针、吃吃药,多吃鸡蛋、多吃瘦肉和菠菜,很快就会好的,发现的早,没事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们的沉重心情减轻了一些。从此,每天都要打一针,这针必须到苏联老医生的诊所去打,天天下了电车那段距离,都是嫂子背着我走,大概打了十几天的针。可能正象苏联老医生所讲的我年龄小,没什么思想负担,最主要的是哥哥嫂子这一阵子精心的照顾,他们每天调着样给我做好吃的,鸡蛋糕、荷包蛋、煮猪肝……尤其是菠菜汤、生菠菜拌着吃的更多,所以不久,我就有精神了,也能吃饭了。苏联老医生高兴地说:“这个孩子恢复的真快,你们来的早,治的及时。今后,你们要注意锻炼身体,不用再打针了,再拿点药吃就行了。”听了他这番话,我可高兴了,嫂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对嫂子说:“嫂子,这回不用你背我了。”嫂子说:“好,好!”苏联老医生竖起大拇指对嫂子说:“你的——好样的!”我们都笑了。
嫂子背我去看病的事,让我终生难忘,是她使我的病很快就好了,让我能更健康地成长。现在的话: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老嫂倍母。这是真的!我们祖先总结的经典性语言都是真理,嫂子的关心和照顾,给我带来了健康,有益一生,这一恩情,永刻铭心。我把它记录下来,告诉我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