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医院,萧祁月看着面前手术室的监控录像,表情越来越冷,他伸手将手里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对身后站着的两个医生命令:“立刻终止手术,打开手术室。”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正是手术室的方向。
两个医生为难的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按照萧祁月的命令去做了。
手术室内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幕,我还沉浸在主刀医生是付医生这个让我极度震惊地事实中。
我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付医生:“你——”
付医生把口罩戴好,一点儿都没露出正脸,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但没管我,只对着那几个护士说:“准备好止血工作,务必保证断肢的完整度和新鲜度。”
这样的话与手术内容完全不符,我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到了极致,想出声阻止,然而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个护士忙活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随着麻醉药的生效,我的四肢越来越软,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付医生拿着手术刀,把锋利的刀刃隔着衣服贴在我的大腿根部。
下一秒,刀刃割破皮肤的触感传来,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付医生的手稳稳地继续用力,刀子划开肌肉,我仿佛听到刀刃与骨头摩擦的声音。
鲜血从我腿上的伤口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出艳丽的血花。
就在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人强行从外打开,几个护士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恭敬地站在原地看向门外的人,就连付医生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
萧祁月先苏流景一步走进来,扶起我,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我声音沙哑的说了几个字,忽然看见一旁表情稍有失落的苏流景,我压下内心残余的恐惧,喊了一声苏流景的名字。
萧祁月的扶着我的后背的手顿时松开了,他后退半步,扫视了一圈手术室,我跟随着他的目光把手术室完完全全的打量了一遍,才发现之前还好好的站在手术室正中央的付医生不见了。
“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离开医院,务必找出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萧祁月对后面追上来的两个气喘吁吁的医生命令,然后留下满手术室的人离开。
苏流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替我整理着衣服,语气淡淡的说:“刚才你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幻觉,不用在意。”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果然好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流景的情绪很低落,我等麻醉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和他一起沉默着往萧祁月所在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苏流景停下了脚步,捏了捏我的掌心:“我等你。”
我应了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里面只有萧祁月一个人,我放松了不少,“刚才多谢你的帮忙。”
虽然那一切只是幻觉,但如果没有萧祁月的阻止,从而让手术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那样的幻觉会不会变成现实。
萧祁月坐在书桌前,丢过来一份资料,我手忙脚乱的接住,打开翻看几眼,瞬间震惊的愣在原地:“这是……”
“我会尽快安排手术,取出你体内的银针。”萧祁月丝毫不在意我对那份资料里记载的东西的震惊,他端起办公桌上的杯子,抿了口茶,向我摆了摆手,一副送客的样子:“你可以走了。”
我对他心存感激,只是现在不是合适的表达的时机,我拿着资料走出办公室,站在苏流景身边,脑袋里乱糟糟的。
那份资料记载的是两年前萧氏医院的一次医闹事件,当时付医生是萧氏中医的首席医生,因为错用一味药,害的病人成为植物人,病人家属闹上门来,付医生年仅七岁的儿子为此失去了一条腿,后又因救治不及时,当场丧命。
直到半个月后,事情才水落石出,原来一切都是病人家属为了赔偿自导自演,而那个‘成为’植物人的病人,就是小涛的妈妈。
我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流景叹了一口气,牵着我走出医院,一边道:“他们有自己的恩怨,你就不要牵扯进去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苏流景主动让我去管闲事,我也不可能去管啊!
我老老实实的跟着苏流景回到家里,洗完澡躺在床上跟郑思思煲电话粥,她听我讲完付医生的事,语气尤其愤怒:“我爸怎么能这样呢,给你找个这么不靠谱的医生,幸好你发现的早,不然岂不是要出人命了!”
“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没有怪你爸的意思,毕竟你爸也是一番好意,话说,你啥时候回国啊?”我举着手机举得胳膊疼,翻个身换个姿势,继续躺着打电话。
“我后天就回来吧,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真是的,一天到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郑思思虽然在抱怨,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担心。
我心里一暖,差点就忍不住要跟她说一些缠绵悱恻的话了。
“你那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我们过两天就可以见面了,不急这一会儿。”郑思思挂断电话,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我收起手机,从床上下去,走出房间,隐约看到苏流景站在厨房里,他正拎着菜刀切菜,动作不疾不徐,背影优雅的丝毫看不出他正站在充满油烟的厨房。
我放轻脚步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苏流景的腰,苏流景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语气低沉的开口:“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不介意在做饭的时候做点别的事。”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一红,慌忙松开了手,“苏流氓!”
苏流景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动脚的。”
我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偷偷的瞄苏流景,我等的昏昏欲睡,就在我歪在沙发上即将睡着的时候,苏流景终于端着一碗汤出来。
“晚上都没怎么吃饭,喝点汤吧。”苏流景把不情不愿的我从沙发上捞下来,放在桌子前坐好。
我还是那副困得不行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不肯接过他手里的勺子,无赖道:“你喂我。”
苏流景把勺子在我的视线中晃了晃,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问我一句:“你确定不会后悔让我喂你?”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碎碎念一番,困意又上来了。
在苏流景自己喝了一口汤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困意瞬间消失不见,我连忙把汤挪过来,一个劲儿的拒绝:“我不要你喂我了,我自己喝就好。”
苏流景站起来,按住我的后脑勺,一张俊脸在我的视线中放大,他冰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温热的香浓的汤没入我的唇齿间,我呜咽一声,被迫把嘴里的汤咽下。
苏流景还不肯放过我,冰凉的舌尖在我口腔中追逐着,我窒息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才一口咬在我的唇上,放开了我。
我坐在椅子上,眼泪汪汪的:“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呵呵。”苏流景冷笑一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这个动作加上他的表情,显得既霸气又轻佻,一股浓郁的霸道总裁风扑面而来:“我不介意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
我吓得身子一抖,深知苏流景经不起撩,连忙三两口把碗里剩余的汤喝掉,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反锁上房门。
我的后背贴在门上,隐隐的还能听到外面苏流景嘲笑我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觉得和苏流景同居的日子实在危险。
我躺在床上,半天之后才平复下来心情,背上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我把一旁的抱枕扯过来,翻个身趴在上面,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我站在寂静的让人发慌的走廊上,这里冷风阵阵,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站在原地四处打量着,如果没猜错,这里是付医生的医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但我不能坐以待毙。
手中五芒星杖泛起星星点点的素白光芒,把漆黑的走廊照亮,我咽了口唾沫,走到记忆中的那个房间前,伸手,视死如归的推开门。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腐烂潮湿的气息恶心的我差一点吐出来,我忍住呕吐的欲望,站在门边警惕的打量着里面的场景。
祭台前的蜡烛幽幽的燃烧着,火光跳跃,把这原本就诡异的房间映衬得更阴森恐怖。
我的视线落在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的那条腿上,我双手紧紧地握着五芒星杖,走过去打开开关,福尔马林液体倾泻下来,片刻之间,一滴不剩。
阴风吹过,那条腿上的血肉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发黑的骨头,直直的立在我的眼前。
我压下口中惊呼,转身去看身后的祭台。
整个祭台都被黑色的雾气包围,那雾气一点点的向四周蔓延,被雾气笼罩住的东西无一例外的被腐蚀成灰烬。
我握着五芒星杖的手稍稍用力,五芒星杖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我因此看清楚了站在房间角落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