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思惨白着一张脸,表情中写满了惊惶和恐惧,她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她被人**,还被虐待……”
郑思思这样言辞闪烁,我当然听得出来,这个虐待不是普通的虐待,看郑思思这样的表情,她应该看到了被虐待后的含笑了,我心一沉,连忙抱住郑思思:“别怕,都过去了……”
郑思思断断续续的跟我描述含笑遭受的痛苦,语气中尽是对含笑的同情,和对凶手的愤怒,一时之间,她甚至也忘了含笑是她爸爸的出轨对象。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问她:“对于含笑,还有含笑的死,你爸妈是什么态度?”
“我爸找人接受含笑的案子了,打算找出凶手,我妈还算平静,只是不知道这平静能持续到什么时候。”郑思思按了按眉心,一脸愁容。
郑思思是被爸妈宠爱着长大的,一时之间发生这种事,自然难以接受,我安慰着她,心里也替她难过。
郑思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后,脸色难看的把电话挂断了。
她握住我的手,看着我:“警察在含笑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爸不方便出面,你陪我去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
当我再次因为含笑走进警察局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有些微妙的,负责接待我和郑思思的那个女警察之前见过我,她一脸复杂的询问我和郑思思能否看尸体。
我和郑思思都表示没问题之后,她才领着我们往停尸间走去。
走进停尸间,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郑思思一个哆嗦,差点摔倒,我扶着她,她才站稳了身子,和我一起走到含笑的尸体旁。
当女警察把含笑身上盖着的白布掀开以后,我才明白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郑思思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她身上全是伤痕,刀子划出来的、鞭子抽出来的、烟头烫出来的……全身上下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然而真正让我心惊的,还是她下身的伤,我只飞快的扫了一眼,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种地方的伤很容易让旁观者代入到自己的身上,就这么一眼,都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我捂住嘴,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种种迹象表明,含笑生前遭受了性虐,她的下半身伤的极重,因此无法证实凶手是否与死者发生过关系。”女警察把我和郑思思带到一个房间,神色严谨的问道:“请问郑小姐,能否提供你父亲当日的不在场证明。”
我看向一旁的郑思思,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从进了停尸间,近距离的看了含笑的尸体之后,她就被吓到了。
我刚要提醒一下郑思思,她就站起来,一把将自己刚才坐的椅子踢倒,趁着我和女警察发愣的功夫,飞快的跑了出去。
我和女警察对视一眼,说道:“她可能是吓到了,我去安抚她一下,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追上郑思思,把她搂在怀里:“思思,没事了,别多想,真正的凶手还没找出来呢。”
郑思思的恐惧当然不止来源于含笑的尸体,更多的是杀害含笑的凶手可能是她爸爸,这一认知,让我都难以接受,何况是郑思思!
郑思思趴在我肩头,呜咽着哭出来:“他们不想连累自己的名声,就让我处理这些事,他们想过我的感受吗,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郑思思的妈妈因为工作原因,自己和家人的身上都不能有污点,所以在含笑死后,郑思思的爸爸果断的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副与含笑不认识的样子,把这个案子全权抛给了郑思思。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加心疼郑思思了。
郑思思状态不好,警察见我们是两个女孩子,没有过多为难,同意我们调整好状态之后再配合办案。
我和郑思思准备回宿舍,结果刚一走出警察局,就看到了郑家的车子。
郑思思紧紧地拉住我的胳膊,哀求的看着我:“董珠,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你陪我吧。”
“好。”
车里除了我和郑思思,只有一个司机,一路沉默着到了郑家,郑思思靠着我,动作僵硬的走进客厅,冷眼看着客厅里的阿姨:“万阿姨,我爸妈呢?”
“夫人在二楼书房。”万阿姨一下子立得笔直,紧张的回答郑思思的问题。
郑思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牵着我走到二楼的书房,敲了敲门。
书房里传来一道优雅的声音:“进来。”
我和郑思思走进书房,果然看到郑思思的妈妈坐在书桌前,她看到我,有几分意外,但还是微笑着跟我打招呼:“近来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如果没能招待好董珠同学,还请董珠同学担待一点。”
郑阿姨还没说完,郑思思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你又想让我干嘛?”
郑阿姨没想到郑思思当着我的面不给她面子,脸色几番变幻,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思思,你还记得袁阿姨吗?”
郑思思有些意外:“袁阿姨怎么了?”
“你袁阿姨死了。”郑阿姨说出这句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再也无法挺直自己的后背了:“和那个罂粟歌姬的死法一模一样。”
郑思思走到郑阿姨面前,双手撑在书桌上,难以置信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的事。”郑阿姨回答完郑思思的话,脸上多了几分期待的表情,她期期艾艾的看着郑思思:“思思,你袁阿姨从小就宠你,妈妈身份特殊,没法亲自去看她,你能不能帮妈妈去一趟?”
听到郑阿姨说出这句话,郑思思的脸上立刻多了一抹难堪,她咬牙道:“你的事业当真就比人命还重要?”
这句话由女儿对母亲说出口,就过分了一些。
郑阿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扬起手,看着郑思思倔强的脸,巴掌最终没有挥下去,她无力的解释道:“她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能说我的事业比人命还重要呢……”
郑思思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拉着我走出书房,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会去的。”
出了郑家,郑思思自嘲的笑了一声:“看到没,这就是我爸妈,你们以为郑家高贵,其实我都替他们丢人。”
“别说了。”我打断郑思思的话,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郑思思在路边闭着眼站了一会儿,再次睁眼时,她的眼角已经没有眼泪了,她低声向我道歉:“对不起啊小董珠,我本来也不想让你牵扯进这件事的,但我一个人实在害怕……”
“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郑思思没有再说话,拦了一辆车,和我一起去袁阿姨家。
袁阿姨和郑思思的妈妈是闺蜜,两家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不然郑思思的妈妈也不会在袁阿姨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把郑思思喊回来。
比起郑家,袁家更像是豪门,我虽然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但心里难免还有几分芥蒂,郑思思拍了拍我的手,和袁家的其他人客套。
“叔叔,我能去看看袁阿姨吗?”郑思思红着眼眶看向袁阿姨的丈夫,向他征询意见。
袁阿姨的丈夫点了点头,目光中尽是哀伤,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袁阿姨从小就疼你,她前几天还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来看她,结果……”
郑思思吸了吸鼻子,拉着我走进袁阿姨所在的房间。
袁阿姨的尸体还在这里,说明她才遇害不久,我的目光落在袁阿姨已经清洗过的身上。
郑思思比我更直接,她一下子掀开了袁阿姨宽大的裙子,那布满伤痕的身体便出现在我面前,我颤抖着后退一步,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郑思思的妈妈说袁阿姨的死法和含笑一样的时候,我并没有多么上心,现在看到这几乎是百分之九十的还原度,我的后背猛地蹿起一股寒意。
郑思思看了一眼,就把袁阿姨的衣服整理好了,她看向袁阿姨的脸,忽然死死地盯着袁阿姨,声音颤抖的问我:“董珠,那个东西……”
“什么?”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走到郑思思身侧。
“罂粟花冠!”郑思思指着袁阿姨的头发,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控制不住的尖叫出来,很快就把外面的人引了进来,袁阿姨的丈夫慌张的进来,问郑思思:“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袁阿姨的丈夫进来的还有其他人,郑思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指着袁阿姨头发上戴着的饰品道:“那是含笑死的时候,戴着的罂粟花冠。”
罂粟花冠。
这四个字我不算熟,但也不陌生。
当初郑思思拉着我去酒吧,就是想看看谁能戴上这罂粟花冠,成为新一代‘罂粟歌姬’。
听到郑思思的话,外面的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议论着什么,不少人挤进房间,盯着袁阿姨头上的饰品。
乌黑的发间,一个精致的银饰随意的插在其中,那是一朵罂粟花,中间点缀着鲜艳如血的红宝石,如同真正的罂粟花一样,诱惑又致命。
袁阿姨的房间窗子向阳,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给房间增添了许多暖意,我却渐渐地手脚都冰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