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爷这下看清楚了,这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居然是那坐在茶肆旁边路边青石板上的那个小郎中射出来的,他只是手指一弹,一道梅花针搜的一下就飞了过来,明明自己已经看见了,可偏偏就是躲不开。这小郎中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这下围着马少爷的那几个黑人也愣住了,因为刚才射过来的这枚梅花针他们也看见了,他们眼睛都死死盯着杨仙茅,杨仙茅却不瞧他们,只是坐在青石板上望着自己面前的药材摊,根本不理会他们,越是如此,越让他们感到心惊胆战。
马少爷知道凭对方这一手,自己这几个人加起来,只怕都无法与对方抗衡,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他顿时感到一阵胆寒,说道:“原来这里居然有一位高人,好,冲你的面子,我暂且放过刘康这兔崽子。不过,他蹦不了几天的,咱们走。”
说着,马少爷带着那五六个黑衣人,急匆匆的出了茶肆,沿着街道跑远了。
围观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射出来的那两道细如牛毛的梅花针,他们也不知道马少爷临走说的那几句话是对坐在旁边的地上的青石板的那位少年郎中所说,所以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打的正热闹突然就跑了。
刘康也看见了射过来的梅花针是从那少年郎中弹指一挥之间射出的,惊骇无比,原以为自己这一次难逃一劫,想不到得到高人相救,但是他见杨仙茅没有回头,也没有理睬他,知道这种高人深藏不露,并不愿意别人当众揭穿他的身份,所以他只是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多谢兄台援手,救命之恩,必有重谢。”
这时,他的伙计和援兵终于赶到了茶肆,将他围在他们当中,一个人扶着他问他怎么样,刘康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说道:“你们他妈的现在才来,如果不是有高人相助,你们就赶来给我收尸吧,王八蛋!”
那些手下都陪着不是,搀扶着他往外走,到了茶室门口,刘康看了看杨仙茅,见他神情淡漠并没有瞧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血战似的,朝他点点头,然后在手下搀扶下,踉跄着离开了茶肆。
夏银花给吓坏了,全身发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时门外瞧热闹的人看打架已经完了,也就各自散了。
夏银花这才赶紧的提了一桶水出来清洗地上的鲜血,一边哭一边洗,刚才她也是吓得够呛,至于这帮人怎么就不打了,又突然离开了,她也弄不清楚,不过从两边人走的时候说的话,似乎有人暗中相助,但这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把这人与门口边上是青石板上坐着的小郎中联系在一起。
——————
刘爷见到手下把儿子接回来,全身是血,身上挨了好几刀,首先幸亏没有伤到重要筋骨,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他没想到马掌柜动真格的,竟然找了十五个杀手。以前双方打架,无非动木棒就不得了了,打个头破血流,但是动刀子的却还没有过。这一次,对方居然动了刀子,而且看样子明显要取自己儿子性命,直气得他牙关紧咬,脸色铁青,脑海中盘算着如何反击对方。他其实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但是对方要骑到脖子上来动刀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
刘老五叫来了两个擅长金创的郎中,给刘康缝伤口、上药、包扎。
刘康见父亲气得在那打转,便用孱弱的声音说道:“爹,儿子这次还能活着回来,全靠夏寡妇茶肆旁边摆地摊的那个小郎中,是他救了我,这人本事极高,若是能够求得他帮忙,我们一定能够好好收拾姓马的。”
刘老五一听这话,赶紧问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刘康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刘老五摸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说道:“很好,这小郎中是个奇才,我这就前去拜会,马上把他请到家里来。有这样的高人相助,我们便可以无往不利。”
当下,刘老五带了几个家丁,让管家捧了一箱子铜钱,里面总共五十贯钱。带着儿子刘康坐着轿子径直来到了夏银花的茶肆。
因为发生了打架斗殴,衙门的衙役已经将码头控制了,所以不用担心再打起来。码头又恢复了秩序。
刘老五的轿子到了茶肆外面,刘老五挑开帐帘看了一眼,看见茶室门口青石板路边果然坐着一个年轻的郎中,一块白布摆的地上放着些草药,附近并没有其他的药材摊的。看了看旁边跟着的儿子刘康,刘康点点头。
刘老五下了轿子抖了抖抖袍子,径直来到那摊位前,拱手一礼说道:“这位先生请了,老朽刘老五是船帮掌舵的。今日中午,犬子被人追杀,多亏先生相救,老朽特来酬谢,感谢先生救命之恩。”说罢一躬到底。杨仙茅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还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想过救他,碰巧而已,你不必谢我。”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当时只是为了救夏银花,而间接救了刘康而已。具体细节刘康和刘老五并不清楚,以为杨仙茅这是谦虚,脸上的笑容更欢了,他看看左右行人不断,有些人驻足下来观瞧,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叫管家将那一箱铜钱,放在了杨仙茅身边,打开了箱子指着里面满满登登的铜钱,说道:“这是五十贯钱,是酬谢先生救命之恩的。另外在家中备下薄酒,想请先生赏光,老朽还有事想跟先生商议,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杨仙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去。”连头都没看刘老五,还是依旧望着码头那江上滚滚的江水,好像江水比给他这些钱和他这位船帮的掌舵更让他更让他有兴趣似的。
刘五爷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不过他知道,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是脾气比较古怪的,既然要面子,已经一口回绝,旁边有人看着,总不能脸上自己找不到下台,只能再找时间,或者找熟悉的人来从中撮合了,赶紧又躬身施礼道:“那既然这样,那老朽就不打扰先生了,改日再来相邀。”
说罢,他又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上了轿子,坐着轿子离开了。
刘康跟在父亲轿子旁边。刘老五撩起轿帘,对他说道:“你马上通知咱们的伙计,告诉他们,以后谁有个什么灾星病痛,都要到这小郎中的摊子那去看病,而且诊金要双倍给。多付的诊金,回来账房上全部由我们支出。”
刘康叹道:“这主意好。他摆摊给人看病,咱们派人去找他看病,这就叫投其所好。而且,看了病之后还要四处宣扬他医术高明,让他感到脸上有光,他不就更加感激我们了吗?”
刘老五点点头说:“你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
先前刘老五给了杨仙茅一箱子钱的整个过程夏银花提着铜壶一直瞧在眼里。
等刘老五一行人走了之后,她见杨仙茅没理睬那一箱子钱,钱的盖子还开着的,赶紧过来帮他把箱子盖扣上,低声说道:“财不外露,还不赶紧收起来!哎呀,你可真有本事,这刘五爷可是船帮的老大,有的是钱,这一出手就送了你这么一箱子五十贯了,我的这五年都未必能挣到,你才这么一举手就挣到了,你可真是有本事。对了,他凭什么谢你呀?难道你帮过他儿子?你啥时候帮的?我咋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我这儿啊。”
说到这,夏银花眼睛放光的望着那小钱箱子,用手摸着说道:“这么多钱我可从来没见过,哎呀,我要有这么多钱,我就不用发愁了,婆婆的棺材本也可以还上了,这么多钱呢。——我说小郎中,你刚才风水是不是算错了?把你旺财算成我的旺财了。你才是财源滚滚。我那里财位一动,你这就进财了。啧啧啧,真是的……”
杨仙茅头也不回,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要稀罕就拿去吧,你救过我,算是谢你的。”
“哎呀,真的?”夏银花顿时两眼放光,只说了一句这,伸手抱住了钱箱,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放开说道:“我可不是个贪财的人,我也没救过你,上次是你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我只不过把你搀扶回来给你换了衣服罢了,算不得什么,更值不了五十贯,更何况你每天帮我浇水,帮我打扫茶肆,已经算是回报了,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她嘴里说着,眼睛却热切地望着那一箱银子,不肯撒手。心里想的是,若是这一箱铜钱归了自己,那这小郎中看的风水还当真管用哦。
正说着,沿着石板街走来七八个人,前面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手里拿了个账户,他身后跟着的人腰里挎着单刀,走路恨不得都要横着,沿路每看到一户人家就要停下来,然后咋呼着收税,却是这个街道的里正,带着兵丁前来收税。
这中年人带着人走来便到了茶肆前面,杨仙茅这之前已经见过他们好几次,根本没理睬,依旧望着滚滚的江水出神。
一个兵丁走到他面前,很习惯的也很自然地伸出手,甚至没说话,杨仙茅知道他们是收税,也从怀里摸出两文钱,丢到了他的手心里。
那兵丁掂了掂手中的两文铜钱,说道:“你这小郎中倒也识趣,虽然少了点,不过算了,就不找你麻烦了。”
兵士扭着屁股走到那长袍中年人身后,恭恭敬敬的把两文铜钱放在跟在中年人身后的一个背微微有些驼的账房的钱袋子里面。